“……………”
路銘希強烈地制止住了自己仰天大笑的衝動,在她那引以爲傲的自制力下,她只是猛地抽了抽自己的脣角,然而在她找回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的時候,她發現有人先她一步自己就開始發狂了——
蕭炎話說出口後露出了個自己被自己嚇着的表情,甚至那一秒就連他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停頓了下來一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把老爸擺到情人的位置上去……
要麼就是他的腦子真的出了問題。
“你怎麼發現你哥上了你……那誰的?”
“……”
每天早上打開門都能看到他倆如膠似漆地黏糊在牀上算不算?想了想,蕭炎滿臉抑鬱:“我在他身上聞到我哥的味道了,雖然味道很淺,但是……”
路銘希:“類似於小狗拉尿圈地那種麼?”
蕭炎:“……路銘希你是不被抽不舒服是吧?”
路銘希衝滿臉腥風血雨的少年扯出一抹息事寧人的假笑。
“我覺得蕭衍可能碰過他了,不過沒碰得徹底。”蕭炎鬱悶地噴了噴鼻息,“大概除了最後一步都做到了吧,我從我哥臉上看到了吃飽喝足勝利者的模樣。”
路銘希抽了抽脣角,腦補了下“吃飽喝足勝利者的模樣”是什麼樣,最後她發現蕭炎的腦洞能力不是一般的有潛力。
然而此時一邊說着,蕭炎臉上跟着露出了一個打從他十一歲之後就再也沒怎麼出現過在他臉上的崩潰表情,看了一眼蹲在他身邊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興高采烈”氣氛的姑娘,蕭炎重重地喘出一口胸中的氣,擡手煩躁地將自己的頭髮露在繃帶外面的頭髮扒亂了些,忍下將身邊那個憋笑憋得一點也不專業的姑娘碎屍萬段的衝動,蕭炎陰沉着臉,將屁股底下的籃球拿出來塞給路銘希:“滾滾滾滾——”
“別啊,”路銘希接過籃球,人也沒滾,反而更加湊近了問,“我還沒問你女朋友哪位呢,說實話,我還一直以爲是我來着。”
“……”蕭炎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丟給身邊滿臉高興的姑娘一個“你神經病”的嫌棄臉。
路銘希就像沒看見似的,此時此刻的小姑娘就像是一隻不知死活拼命在心情不好的老虎身邊蹦躂的貓,難得見到蕭炎這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她不依不饒八卦兮兮地用自己的手肘推了推蕭炎:“要不是我跟你哥清清白白,這會兒天上都飄雪了——蕭炎,你說話啊,能把你從我手中搶走的姑娘胸肯定大吧?”
“我什麼時候在你手中了,你少侮辱我的眼光啊路銘希,你不要臉老子還要做人,謝謝!”
身邊姑娘的及其不要臉讓蕭炎臉色很不好看,他有點搞不明白女人小時候那麼好哄軟乎乎的,等長大了怎麼就能變成另一個世界的毀滅級生物,這會兒的功夫,從路銘希的提醒當中蕭炎努力地將自己腦海中的一團團如同棉絮一般亂七八糟的思緒整理了下……
蕭炎以爲自己的腦海裡會按照關鍵詞出現自己藏在牀底的那些成人雜誌上的白花花的大胸。
然而不幸的是,當那些畫面構成的時候,蕭炎的腦海中只有幾天前在醫院時的景象——
黑髮男人穿着睡袍邁着從容不迫的步子向他走來,他的睡袍因爲之前的跑動而扯開了一些,從睡袍的上方可以隱約看見白皙的胸口的輕微的起伏,每當男人跨出一步,那睡袍都會危險地晃動,彷彿下一秒就能從縫隙之中看見令人心驚肉的淡色凸起……
當時男人腳上的羊羔絨拖鞋。
那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腳踝踩在騷包紅的拖鞋上,令人覺得刺目的強烈對比,讓人及其地——及其地想將他掀翻在隨便什麼柔軟的地方,讓他陷在裡面爬不起來,然後狠狠地將他壓制在那裡,將他的腳從睡袍裡拿出來,一隻手撫摸着他大概手感不錯的大.腿內側皮膚,感覺到他青色的血管下溫熱跳動的脈搏,將那雙火紅的拖鞋從他的腳上扔開,親吻他的腳踝……
蕭炎胸口猛地地起伏了一下。
十五歲的少年發現自己就在這麼個人聲鼎沸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幻想他的老爸——在他的神智絕對清醒的情況下,幻想他的老爸。
鬼使身材地,蕭炎想起了昨晚那個誰都解釋不清的晚安吻,擡起手摁壓了下自己的嘴脣,因爲之前的訓練中跑動過度,此時此刻顯得有些乾裂,但是那個老頭的嘴卻彷彿永遠都是柔軟的、溼潤的……
蕭炎沉默了。
蕭炎覺得自己壞掉了。
他覺得自己就彷彿魔怔了似的,而他站在這個地獄一般的陷阱中央,逃不出,也躲不掉。
……
週末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幾天過去,蕭衍和蕭炎傷口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只要沒有劇烈的拉扯動作不會有再裂開的可能。蕭衍在週日晚上提出第二天去上學的建議,蕭末想了想後答應了大兒子的提議,然而,在意見上達成了一致的父子倆將自己的目光投向蕭炎時,卻意外地發現這貨正沉默不語地用叉子翻攪着盤子中的鱈魚。
堂而皇之的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坐在桌子這邊的蕭末抿了抿蠢,總感覺這兩天蕭炎這兩天好像哪裡不大對勁——如果要具體說個開始的時間的話,那大概要從他那晚做了奇怪的夢那天開始……難道是自己晚上睡覺無意識抱着大兒子蹭來蹭去的模樣被無意間推門進來的蕭炎看見了?
想到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蕭末默默地打了個冷顫。
而此時,桌邊的蕭衍已經低下頭去看書了——蕭家大少爺喜歡一邊吃飯的時候一邊看書,也不知道是怎麼才養成的這個毛病,蕭末出聲阻止過幾次無效之後索性無事掉了,更何況最近幾天蕭衍就一直在看他手上這本關於演講辯駁之類的書籍——
似乎感覺到了老爸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書上,蕭衍擡起頭笑了笑:“之後有一場辯論比賽要參加,所以最近看一下這方面的書。”
“辯論賽?”蕭末順口問,“什麼時候?”
蕭衍頭也不擡地翻過一頁書:“週三。”
蕭末:“……”
蕭衍沒有聽見男人的聲音,擡起頭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
沒怎麼,就是奇怪你們商量好的麼什麼破事兒都一塊壓在週三,那天什麼好日子啊又是籃球賽又是辯論賽要麼就是要記者招待會的,欺負老子不會影分.身是吧?
蕭末特鬱猝地說:“和你弟籃球賽一天。”
蕭炎擡頭,琥珀色的瞳眸毫無波瀾地看了蕭末一眼。
蕭衍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麼一回事,然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蕭末什麼意思,只是說:“辯論賽結束我會盡量趕過去。”
“……”蕭末哦了一聲,原本他是想問是什麼辯論比賽,後來一想現在的高中可不就是爲了響應什麼鬼“中學生各項能力全面發展”的號召,總會在課餘時間開展各種各樣麻煩又雞肋沒什麼作用的各種比賽和活動來給學生添麻煩,讓他們在吃飯睡覺做作業的同時,再從本來就不多的休息時間裡擠出一些“全面發展”……
家長問得太多,估計更加會討人嫌吧。
這麼想着,蕭末也乾脆就默不出聲地繼續吃自己的飯,只是偶爾會給兒子們夾一下菜,蕭衍會默不作聲地把他夾的菜吃下去,但是蕭炎不怎麼配合,當蕭末的筷子夾着什麼東西在他碗裡降落之後,少年會掀起眼皮子給他一個絕對不算是感謝的古怪眼神,然後僵着臉將蕭末的菜撥到一邊,悶聲不吭地吃自己的白米飯。
蕭炎這樣讓蕭末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這會兒的功夫,想到蕭炎幾天後還有比賽,腦袋上又有傷口,他又不想跟他的便宜兒子生氣。
只不過男人多少有些不高興,原本他還以爲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他能和兒子們的關係有所緩解,然而現在看來,似乎一切又被迫回到了原地。
……
第二天是星期一,原本蕭末是想親自送蕭家兄弟去學校的,後來一想最近自己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這會兒露面難免可能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是無所謂,畢竟早就做好了這種準備,就怕蕭衍和蕭炎在學校這種公共的場合躲不掉,於是男人乾脆就息事寧人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特地起了個早親手給兒子煲魚片粥。
然而當男人做好了一切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時候,他發現早餐桌邊只剩下蕭衍一個人。
蕭炎不見蹤影。
“蕭祁,”蕭末在桌子邊坐下,喝了一口新鮮果汁後才淡淡道,“去叫蕭炎起牀。”
站在餐桌邊的蕭祁露出了一個糾結的表情,蕭末下意識地皺起眉,卻在這個時候,聽見蕭衍淡淡的聲音傳來,蕭家大少爺一邊盛了一碗粥放到蕭末面前,一邊說:“不用管他,他已經出門了,說是今天早上籃球隊那邊有晨練。”
蕭末一頓,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蕭炎就像是在躲自己。
——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因爲這絕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像是蕭衍做了什麼壞事總是顯得理所當然地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跟自己認錯順便自首,蕭炎這倒黴孩子做了什麼虧心事,想到的第一件事絕對就是藏着掖着不到最後打死不告訴蕭末……微微嘆息了一聲,男人顯得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捏了捏耳垂,沉思。
因爲蕭末奇怪的便宜兒子們的奇怪性格,蕭家的早餐百分之八十的情況下會吃成砒霜下飯,比如現在。
蕭衍走後,蕭末又獨自在桌邊坐了一會兒,坐到茶几邊打開電視想看看早間新聞,結果他媽的一開電視機就看見自己和秦朗熱吻的大臉非主流照,黑髮男人抽了抽脣角,頓覺萬分糟心地順手關了電視機,想了想後,蕭末掏出了手機,翻了翻通訊錄——
【to報應子】:訓練中?
……
k市十八中,天台。
蕭炎懶洋洋地翹着二郎腿躺在天台上曬清早的太陽,不熱,還帶着夜晚的絲絲涼氣的風從他面上拂過,感覺很爽。因爲時間還早,此時此刻少年身邊空無一人,那些每天不說話就像是會憋死似的猴子小弟不在身邊,蕭炎覺得正好難得清靜。
他微微眯着眼,長卷濃密的睫毛輕輕斂下在眼皮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垂下的眼瞼遮蓋去了那雙琥珀色的瞳眸之中所有的情緒,此時哪怕有人在他身邊,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直到蕭炎感覺到貼着皮膚的口袋之中手機震動,少年頓了頓,隨即似乎有些莫名地將它從口袋中拿出來,點開短信界面——
【from老頭】:訓練中?
蕭炎:“……”
管太寬。
有些不耐煩地將手機揣回口袋中,正想翻個身,手機又開始瘋了似的震動起來——
少年嘖了一聲,幾乎帶着惡狠狠的感覺將手機重新掏了出來,在他做掏東西的這個動作的時候,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蕭炎頓了頓,翻身坐了起來,然後再手機第四次瘋狂的震動下盤腿坐好,在手機第五次開始震之前打開了短信界面——
【from老頭】:訓練中?
【from老頭】:訓練中?
【from老頭】:訓練中?
【from老頭】:訓練中?
蕭炎:“?”
這是某移動公司抽了?
【from老頭】:大清早訓練個屁!
【from老頭】:嚇唬誰呢你!
蕭炎:“……”
跟某移動公司無關,純粹是某個人自己腦抽的個人行爲。
被震得不耐煩,蕭炎不得不飛快地回了一個冷豔高貴的“恩”字作爲所有的回答,然後順手將手機關機,塞回了口袋裡——當少年重新在天台上死豬似的攤開四肢躺下去的時候,他終於感覺到世界又恢復了清淨。
……
蕭家大宅這邊,蕭末被左護法兒子一個“恩”糊了一臉,順手回了對方一個“呵呵”作爲回禮,短信發送成功之後,男人似乎略有所悟地猜到了什麼,順手撥通了蕭炎的電話,果不其然——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蕭末:“……………”
我去你大爺的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