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多天來睡得最好的一晚,寧歡歡睜開的眼睛,伸了個懶腰,卻突然發現,自己是躺在臥室的大牀上的。
“怎麼回事?”
抻了一半的懶腰突然收了回來,寧歡歡又仔細的左右看了看,確實是在他們的臥室。
昨晚她不是在書房裡睡着了嗎?難道……
像是爲了驗證寧歡歡的想法沒有錯一半,浴室的門打開,宋清宴從裡面走了出來,看着寧歡歡淺笑道:“醒了?”
寧歡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擡手拼命揉了揉眼睛,確定面前站着的是宋清宴,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清宴,你……”
這樣的寧歡歡讓宋清宴心疼,上前幾步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啞聲低語道:“對不起,這些天讓你擔心了。”
許多天來積壓在心中的委屈和傷心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寧歡歡窩在宋清宴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清宴,你好了?你真的好了!真的好了!我好害怕,要是你以後都那樣我該怎麼辦?我不喜歡那樣的你,那樣的你讓我害怕!以後不要那樣了好不好?清宴,你不要離開我!”
其實寧歡歡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滅頂的情緒鋪天蓋地的交織而來,她已經完全糊塗了,只知道憑着感覺將自己心裡的話都說出來。
宋清宴的心更加的難受,這些天寧歡歡到底是頂着什麼樣的委屈過來的,還要操心宋長征的葬禮,還要照顧自己,越想宋清宴越覺得自己混蛋。
“再也不會了,歡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不會離開你的,你相信我。”宋清宴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和不停的安慰。
哭了良久,寧歡歡心中的情緒才稍微好了一些,在宋清宴的詢問下,纔將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歡歡,這些天辛苦你了,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宋清宴嘆息着,這麼多的事情,寧歡歡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一想到寧歡歡咬牙堅持,將眼淚全部吞進肚子裡的樣子,宋清宴心中就難受。
“我不委屈,只要你好好的,我不委屈。”雖然這樣說着,但寧歡歡那張小臉上卻寫滿了委屈。
“對了,”寧歡歡抽泣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猛地擡起頭,紅着眼睛,看向宋清宴說道:“我昨天回來的時候看到肖老了,他還帶了一個據說是他侄孫的人,叫什麼肖傑,素質可差了,還欺負我。”
“肖傑?”宋清宴挑起眉,問道:“我知道這個人,原本是肖安國弟弟的孫子,後來因爲他膝下無子嗣,就過繼給了肖安國,他怎麼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來。”
宋清宴這麼說,寧歡歡自然也就將那時候她和肖傑的對話都告訴了宋清宴。
“他是這麼說的?”宋清宴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寧歡歡,問道。
寧歡歡點點頭,確定自己沒有瞎編亂造什麼的。
“歡歡,以後我要是不在你的身邊,那個肖傑來找你的話,不要理他,離他遠一點。”宋清宴說道。
寧歡歡這一次什麼都沒問,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多搭理他,我纔不喜歡和人渣多做交流。”
宋清宴微笑着摸了摸寧歡歡的頭說道:“這才乖。”
“不要老是摸我的頭,搞得跟哄孩子一樣。”寧歡歡有些不滿地將宋清宴的手從頭頂拿下來,說道。
宋清宴又是一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寧歡歡說道:“休息好了嗎?今天,陪我去看看爺爺吧。”
或許他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孫子,連自己的爺爺走都沒能親自送他一程。
一聽宋清宴說這個,寧歡歡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不見,從牀上翻身下來,飛快的收拾好,才說道:“我先去做早飯,吃完早飯我們再去看爺爺,爺爺他,知道你好起來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宋清宴牽了牽脣角,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拉着寧歡歡下了樓。
寂寂的墓園,沒什麼人,老天爺似乎是爲了應景,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爺爺的墓地就在前面。”寧歡歡跟在宋清宴身邊,小聲提醒道。
宋清宴點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宋長征的墓地是前幾年的時候,宋清宴親自選的。
那時候明明還很健朗的宋長征,有一天突然就喊來了宋清宴,囑咐他給自己和徐兆芳找個好點的墓地,說是爲了以後做準備。
那時候的宋清宴和宋家的關係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雖然覺得宋長征讓他做這個有些奇怪,畢竟那時候的宋長征和徐兆芳身體都很好,完全用不到這些。只是沒有想到,這纔沒過幾年,當年買下的墓地就真的派上了用場。
“清宴,你別多想,之前你也是因爲爺爺難過所以纔沒能參加他的葬禮,爺爺心裡會明白的,他不會怪你的。”
看到宋清宴臉色沉痛自責,寧歡歡理所當然地以爲宋清宴是在因爲沒能參加宋長征葬禮的事情而自責。
宋清宴拉緊寧歡歡,朝着她搖了搖頭,也沒有解釋。
這雨天,倒是更加讓人心情沉鬱了。
宋長征的墓地出現在的眼前,墓碑上,宋長征還是一副軍人打扮,器宇軒昂,意氣風發,可最終,還是化爲了一抔黃土。
“爺爺,阿宴來看你了。”宋清宴毫不徵兆的跪了下來,嚇了一旁的寧歡歡一跳。
“清宴。”寧歡歡只是喊了一聲,並沒有阻止宋清宴,對於宋長征,宋清宴從小跟着他長大,對宋長征的感情明顯要比寧歡歡多得多。
“咚”的一聲,寧歡歡也結結實實的在宋清宴身邊跪下。
“歡歡,你起來,地上涼。”寧歡歡的舉動讓宋清宴有些意外,看着因爲下雨而潮溼的地面,宋清宴急忙拉着寧歡歡說道。
寧歡歡卻倔強的挺直了身子,看向墓碑上宋長征的照片,說道:“這也是我的爺爺。”
只是一句話,就讓宋清宴不再反駁,握緊了寧歡歡的手,輕聲道:“歡歡,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寧歡歡只是衝着他笑了笑,而後轉頭看向宋長征的照片,說道:“爺爺,你放心,清宴我會照顧好的,你不要擔心,萬事有我呢。”
這樣的話,帶着些許輕鬆的語氣,就像是平時和宋長征撒嬌的模樣,只是寧歡歡知道,那個人再也聽不到她的話了,再也不能縱橫她的撒嬌,再也不能笑呵呵的念着她的名字了。
“爺爺……”
豆大的淚珠混着雨水落下,溫熱的液體落在地上,卻是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