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藥鋪的第一天錦書幫忙看了十來個病員,讓周大夫得到了緩解。
“一到這樣的冷天就會增加許多的病人,東家能來幫忙實在是太感激了。不然我一人還不知要忙到什麼時候。”
錦書也是個會說話的:“也是因爲周大夫您醫術出衆,才能讓這些病人能主動來找您看病,您看別家生意就沒我們家好。”
周大夫捻鬚笑道:“東家也太會吹捧老夫了。老夫不才,東家肯賞一碗飯吃,也是東家的恩典。不知明日還能麻煩東家嗎?這婦人病老夫實在有些棘手……”
錦書便道:“明天我也來。”
這裡正說着,門口就多了一人,周大夫不認識,疑惑道:“是來找東家的嗎?”
錦書回頭一看,卻見是秦勉正斜倚在門板上。
“你怎麼過來呢?”錦書忙迎了上去。
“來接你回家啊,你忙完了沒有?”
錦書點頭答應,她扭身和周大夫道了別。周大夫含笑頷首。等到錦書他們遠去了,周大夫這才問要藥鋪的掌櫃:“我們這東家是什麼來歷啊?”
掌櫃笑道:“你還不知道啊。東家據說是壽春伯府的嫡女,在開封長大的。如今又嫁給了齊王府的二公子。”
周大夫嘆道:“看來也是閨閣裡百般嬌養長大的,難得她還會治病救人。倒沒什麼嬌小姐的架子。”
掌櫃聽說也呵呵一笑。
接連幾天錦書都去藥鋪幫忙,每天要面臨各種的病人。那些病人從起初的不相信,後來也有主動找錦書看病的。這些日子錦書給看的幾乎都是婦人病。女人得了這些難以啓齒的病有些不願意找男大夫看,就變成了硬扛,不到緊要關頭不會找人看病。
錦書擅長婦人病,一時之間,她的名聲漸漸的傳出去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大半個洛陽城都知道本草堂有個秦娘子,秦娘子是治婦人病的聖手。
名聲傳出去了,慕名來求醫的也漸漸多了起來。錦書原本打算每天只來坐半日診的,可是隨着來找她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半日是怎麼也不夠了。她一連好幾天匆匆洗一把臉,吃了點東西墊了肚子就出門,一直要忙碌到了下午過半時纔有空休息。忙碌起來時午飯是顧不得吃的,都是事後發現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時才隨便找點東西填飽肚子。
這一天看完所有的病號,錦書已經累得站不住了。她坐在窗下歇息了一會兒,卻見外面已經下起了雪,地上和房頂上都薄薄的堆積了一層雪白。
寒風刺骨,她還得等來接她的車子。
就在這時有人登了門。
“早就聽說了譽滿整個洛陽的秦娘子,我在想是誰,原來是你。你不是姓程麼,怎麼又成了秦娘子的?”說這話的男子站在門口,穿一身青狐斗篷,手裡握着一把佩劍。
錦書心道認識的人會稱呼她“秦程氏”可後來傳得多了,別人都叫她原本姓氏,而是直接稱呼她爲“秦娘子”。錦書對稱呼不大在意起了身,含笑道:“孫郎君難得光臨,可是有事。”
孫湛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依舊如常的笑着點頭說:“自然是有事纔來找你的。你可願意出診?”
錦書微怔,這是要她給孫家的女眷治病麼?
她點頭道:“出診可以,但需要安排。”
“哦,看不出來你還挺忙碌的。那我和你約定好吧,明天下午申正,我讓轎子來接你。是否妥當?”
那時候應該沒多大的事了,錦書暫且應了下來,又問:“不知府上哪位病呢?”
“我那祖母欠安,也不知請了多少的大夫看過始終不見大好。如今聽聞你這秦娘子的名聲響亮,所以想試一試。”
“好,我可以幫忙看看。”錦書忘記了當初說親時孫家和程家鬧得不愉快,她心裡只記得的是這個男人於她有恩,她應該盡其所能的償還恩情。
當晚回家後,錦書便把孫湛請她看病的事與秦勉說了,秦勉聽後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但錦書已經答應了人家,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明下午忙完了自己的事就去孫家接你。”
“你若不嫌麻煩,那就這樣吧。”錦書忙碌了一整天,腰痠腿疼。好不容易泡了個腳,她倒牀便睡。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她就得起牀,收拾好了自己的事便坐車去鋪子上。數九寒天,冰冷刺骨。好在她的車上備着厚厚的毯子,懷裡也抱着手爐。
這個時候好些鋪面都沒開門做生意,但當她趕到本草堂時外面已經等了不少來看病的了。病人看見了她的馬車有些已經圍了過來。
“秦娘子,您總算來了。快幫忙給看看吧。”
錦書下了車,幾個病人將她團團圍住。
夥計忙着開門,錦書也自此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望聞問切,寫方子。偶爾還要施針。屋子裡沒火坑,站得久了,那腳就完全凍僵了。
這一天錦書一共看了九個病人,到下午申時,孫家的轎子當真就出現在了鋪子外。錦書提了藥箱,坐了孫家的轎子前往公主府。
說來她認識孫湛也有幾年了,之前孫家也幾次下帖請她過府一聚,每到跟前她都因各種事沒有來成,這還是第一次來公主府。
從本草堂到公主府坐轎子行了大半個時辰的路,這還是轎伕們的腳程快,專抄近路。
天色晦暗,看上去時辰已不早了。她到了孫家,孫家各處已經亮了燈。在轎廳裡落了轎,有婆子上來迎接。
接着請她前往宜安公主所住的院落。
一個婆子打着燈籠,另一個婆子在後面替她抱着藥箱。寒風吹來,猶如刀割一般的刺骨。
等她趕到宜安公主的院子,蔣夫人早早跟前候着了。錦書這次是來給婆婆看病的,蔣夫人待她還算是客氣,出了門來迎接她。
錦書也摒棄前嫌執了晚輩禮。
蔣夫人笑吟吟的說:“前些日子就想請你來看看的,偏偏說你去了長安。如今回來不走了吧?”
錦書點頭說:“不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公主的晏息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