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一路走去,腳下的紅蓮燈紛紛點亮。她剛剛走到小樓下,卻見數枝花火在夜空綻放,映亮了錦書猶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被照得紅彤彤的小樓幾乎吸引了街市上所有人的目光。這時候卻見洛河中從河水上游緩緩的飄過來一匹發光的馬,那馬口中吐着火,做奔騰狀。行至中間,那馬突然破開了,竟然變成了一艘綵船,船上有幾個伶人正吹拉彈唱,有一個仕女裙袂飄飄,手上舉了一牌子,在燈火的照耀下牌子上的字清晰可見,卻見寫的是“五味樓”。
錦書被這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偏過頭去看了一眼秦勉,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這些花樣都是你想出來的?”
“怎麼樣,夠不夠驚喜?”
錦書實在不知道秦勉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笑着點頭說:“足夠吸引人的目光。”
“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錦書終於明白秦勉爲何會選在今天開業了,他是想賺個噱頭啊。
其實秦勉只是想方設法的想要逗錦書開心而已。
這個夜晚五味樓吸引了一衆的目光,除了這些煙火、燈籠、畫船之外,還將新招的夥計全部派了出去,站在每個街口給出來遊玩的人發放印了五味樓宣傳的單子。這一晚,五味樓的名字紅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
“沒想到你還很擅長造勢,名聲是打出去了,後面的你準備好了沒有?”
秦勉笑着點頭:“這個有何難,要沒個萬全的準備我也不敢這樣的高調。”
錦書這才知道,秦勉這個人只要認準了一件事,他就會付出所有的心思去努力達到。
元夕佳節,遊人如織。處處燈火璀璨,秦勉帶了錦書說要遊船,錦書道:“你不去忙酒館的事嗎?”
“有掌櫃和夥計們我那麼辛苦做什麼,今天更重要的事是陪你過節。”
有一艘畫舫停靠在了岸邊,秦勉牽了錦書要上船。
錦書想起了前年的元宵他們也遊了洛河,也是在那天,秦勉向她透露出了他們原來是同樣命運的人。後來他一直沒有停下腳步開始綢繆着他們的將來。
夜風陣陣,秦勉心疼錦書身子嬌弱忙把身上的斗篷解了下來與她披上。
“你不冷嗎?”
“我是男人扛得住的。”秦勉替她繫好了帶子。
錦書坐在窗下,河水幽暗,再仰望夜空,一輪碧玉盤從東邊緩緩升起,灑向了萬道清輝。
“要不要喝點東西暖暖身子。”
說話間秦勉已經向她遞來了一個烏銀刻花的折腰杯。錦書遲遲的沒去接杯子,只道:“我不擅飲酒的。”
“這是燙好的黃酒,喝少許對身子有益。”
在秦勉的再三催促下,錦書這才端起杯子微抿了一口。這酒並不嗆喉嚨,有些微微的回甜。她並不抗拒這樣的味道。
秦勉依靠在美人靠上,仰望遙遠的銀河,吟詠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這兩句詩真美。”
“錦書,你不用太憂傷,總有一天我們會帶着孩子們一起來遊河。這一次他只是沒準備好而已。他的魂魄變成了星星掛在天上,會一直的守護着我們。等到合適的時機他還會回到我們身邊。”
“嗯,我知道的。”
他想盡辦法再讓自己開心,錦書不是不知道。她終於對他展露出了笑顏,是這半個來月她第一次笑。
秦勉微微的向前傾了身子,輕輕的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記吻。
這酒果然暖身子,只覺得臉頰微熱。
側耳傾聽,有歌女在遠遠的歌唱,可隔着水面到底聽不大真切。
秦勉便問:“要不要請一個上船來?”
錦書擺手說:“不用了,還是安安靜靜的好。”
盡興而歸,錦書依稀覺得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這一夜她總算睡了個好覺。
隔日她還在睡夢中秦勉就出門了,她醒來時旁邊空蕩蕩的。丫鬟進來道:“二爺說酒館今天正式營業事情多,所以出門早。”
錦書聽說點點頭,這天她依舊去了本草堂。她看了大半天的病,累得腰痠背疼。下午回家後秦勉還沒有回來。
“聽說二爺請了德音班的來唱全本的《西廂記》吸引了不少的人,生意非常的火爆差點把門檻給擠塌了。”
錦書聽說微笑的點頭道:“我以前還看不出來原來他有經商之道。這樣很好。”
江氏笑說:“以後奶奶只管在家坐着數錢就成。”
目前他們不缺錢用,但在家這樣的呆着久了總覺得煩悶,錦書還是喜歡去藥鋪幫忙,雖然累一點,但能幫上忙,能給人治病她心中卻是極快樂的。
玉扣從外面走了來,手裡拿着一封信。
“奶奶,這是給您的。”
錦書心道誰還會給她寫信呢,她接了過來兩三下便拆開來看,原來是開封來的信。信上所敘七哥得勝回開封,家裡要給他成親,邀請她和秦勉去參加七哥的親事。
錦書的嘴角不住的往上揚,她七哥的風光不減,和前世一樣的出息。
快三更天了秦勉纔回來。他見錦書還坐在燈下等他,不免埋怨道:“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等你啊。”
“以後你不用等我,困了就睡吧。”
錦書接過了丫鬟手上的活,照顧秦勉梳洗,趁機將她七哥的事向秦勉說了。
秦勉點頭道:“你這個表哥果然厲害。不過他之前在北邊的大營裡,沒有受到燕王的牽連吧?”
信上沒有說,錦書也說不上來,想來也沒多大的問題,她道:“應該沒有吧。再說不是打勝仗了麼。”
夏涼的親事定在二月十二,秦勉決定正月底便陪錦書去一趟開封。
“我聽說酒館生意不錯,你也走不開吧。”
“陪你的時間還有的。日常經營有掌櫃們的負責,我不用時時刻刻的盯着。”
錦書這才放下心來。錦書又說要籌備賀禮的事,秦勉倒沒什麼意見,畢竟錦書是在開封長大的,和夏家更親厚,再怎樣豐厚都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