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晚上的來敲門,會有什麼好事,錦書向玉扣搖頭,示意她別開。
可是那趙世恆卻不依不饒的敲個不停,後來惹得其他房間的客人抗議了,錦書不得已才讓玉扣給開了。
趙世恆立馬擠了進來,錦書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牀上,防備的看着他:“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
錦書心道她和這個人有什麼好說的,嘴巴一撇轉過了臉去,看也不看他。那趙世恆掃了一眼玉扣道:“我有兩句話要單獨和她說,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大半夜的。傳出去錦書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讓秦勉如何想。她梗着脖子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是我貼身的丫鬟,有什麼忌諱的。”
“喲,看不出嬌貴的程四小姐也是滿口的粗俗之語。”趙世恆笑了笑。
錦書簡直要被趙世恆給氣個半死,她給玉扣使了個眼色,玉扣會意上前抓住了秦勉的胳膊,暗暗的發力。臉上卻陪着笑容說:“趙世子要和我們奶奶說什麼?”
趙世恆吃痛的看着玉扣,這樣的場景彷彿許久以前也出現過,這個丫鬟力氣可真大,爲什麼每次都能握住他的痛處?
“世子不願意說嗎?”玉扣又暗自的使力,趙世恆連連嚷疼:“好,好,我怕了你們。我大老遠的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們一句,我知道盧遠志在哪裡。”
錦書驚詫不已,趙世恆他知道?大半夜的來敲她的門,就是爲了告訴她這個的?不對吧,這個人沒吃錯藥吧?
看着錦書一臉的不相信,趙世恆往前走了兩步,徑直的往錦書的臉瞧去,他以前不知道原來程錦書臉上的表情這樣的豐富有趣。
玉扣可沒那個閒心陪着趙世恆耗,她困得不行,這會兒只想鑽進溫暖的被窩好好的睡一覺。她上來給了趙世恆一拳,惱道:“要說就說,不說就滾蛋。”
趙世恆平白無故的吃了玉扣一拳,臉都疼白了,他這才留意到這個不起眼的丫鬟,怪不得錦書總是將她帶到身邊,原來是個會拳腳的。他有些惱意的瞪了玉扣一眼,可自己又是個軟蛋,連個丫鬟也對付不了。
“你要找的那個人住在鑼鼓巷,他們家在東街上還有一處鋪子,是開糧行的。”
錦書掂量着趙世恆的話有幾分可信,趙世恆接着又道:“可是我費了半天力氣打聽出來的,你還不感謝我?”
這個人三歲小孩啊,跑到她跟前來邀功?
錦書和玉扣道:“送客!”
玉扣做了個請的手勢,那趙世恆看了一眼錦書道:“我幫你了這麼大的一個忙,你真不向我道謝啊?”
“謝你個大頭鬼,給我滾!”錦書看見這個男人就火大。
“得,我是吃錯藥了纔會幫你打聽,費力不討好,何苦來哉!”趙世恆被玉扣給推出去了,玉扣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在沒確定趙世恆是不是離開了,兩人都不敢睡覺。
“奶奶,那個趙世子真那麼好心?”
“鬼曉得。”錦書嘟噥了一句,她想起了去長安的那次趙世恆對她的脅迫,這個人沒有安好心,他的話自然不敢相信。
想歸想,然而第二日一早,錦書與玉扣還是動身去了一趟東街那邊。那些商家剛剛開門做生意,她們沒有多大的力氣便找到了一家糧行,錦書進去打聽了:“請問盧遠志是誰?”
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走了出來,疑惑道:“我是盧遠志,你找我做什麼?”
錦書粗略的打量了一眼,姓盧的中等個子,容貌普通,穿一身茶褐色的裋褐,兩眼中透露着生意人的精明。錦書微抿嘴脣,忙又問道:“請問你家娘子可是叫素潔?”
盧遠志目光微沉,很快又道:“不是。”
不是?她找錯呢?不對啊,她按着冊子上所記一路找過來應該不會錯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素潔嫁了人很可能改了名字。
“你家娘子以前是不是在壽春伯府做過丫鬟,後來老夫人開恩讓她出來配了人家,就嫁給了在蓮花鎮做小生意的你?”
盧遠志心道這個小媳婦子是誰啊,怎麼打聽起內人的事來。錦書見那人遲疑,就知道錯不了。她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程家的人,有件事想要請教她,不知她在不在?”
盧遠志淡漠的點頭說:“在的,我帶你過去吧。”盧遠志說着向鋪子裡的夥計交代了一聲便要領錦書過去。
果然盧家住在鑼鼓巷,趙世恆沒有騙她。
盧遠志敲開了自家的院門,這時候卻見一個婆子走了來,道:“老爺怎麼回來呢?”
“太太呢?”
“太太正教琳姐兒識字呢。”
錦書和玉扣並沒有跟着盧遠志進那屋,而是站到了檐下等候。盧家的那個婆子不住的往兩人身上看來,一臉的好奇。
玉扣則打量起盧家的這處小小的院子,階下種了一棵桃樹,如今已能看見點點粉紅的花苞了,牆角堆積着小花盆,種着月季等花草。小小的院子倒還算生機勃勃。
沒過多久,見簾子晃動了一下,盧遠志先走了出來,後面一個婦人也跟着轉過了身。婦人手裡還牽了個小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光景。
婦人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夾襖,梳着光溜溜的圓髻。寬寬的額頭,略顯細長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錦書。
“太太!”素潔失神的叫了一句,又猛然的住了嘴,太太早在十八年前就去世了,那眼前這個有五六分相似太太的年輕媳婦是誰?
錦書便知道這就是素潔了,她倒還算鎮定,低喚了一句:“你就是當年伺候過母親的素潔?”
素潔愣怔了一下,許久沒人這樣喚她,她還有些不適應,怔怔的說:“你是,你是太太生的那個姑娘?”
一旁的盧遠志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弄錯。他和素潔道:“我倒前面去了,你好好招待客人。”
素潔只是不住的打量着錦書,壓根沒聽見丈夫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