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三年,臘月十七,高太后崩逝於崇慶宮,終年五十二歲,皇帝給生母上了孝慎皇后的諡號。
高太后病逝,百官命婦入朝弔祭。錦書卻以身體不適爲由一直沒有露面。秦勉也只去上過一次香,後來據說在家扭傷了腳,也沒有再露面。
這兩人出不出現,旁人也無心再管。
轉眼便是慶曆四年了,距離前世齊王府的覆滅還有一年的時間。但在慶曆四年正月的時候,秦劼趁着各處藩王來京弔祭高太后之機就頒佈了一項旨意:“從今往後,各處藩王不允許再從商置產,藩王府的俸祿統一由朝廷撥發。藩王每年需派兒子入京到國子監讀書,一年一輪換。”
此番旨意一搬出,立馬掀起了各藩軒然大波。藩王沒了軍政實權,只好大撈特撈銀子,如今連財路都斷了,算是動搖了那些藩王的根本。再有每處王府誰家沒有幾百口人,要養幾百口人,朝廷撥的一年一萬銀子,對於過慣了花天酒地的子弟們來說,這點錢遠不夠他們揮霍。
齊王府自然也不敢違抗旨意,只是秦長寧已經出家,世子秦勵繼承了王位,成爲了新一代的齊王,但秦勵還沒有子嗣,因此等到太后的梓宮入了帝陵後,秦勵卻並未跟着齊王府的人回洛陽,而被留在了京城。
秦勉知道後,也沒有再主動上門去見過這個弟弟,大家獨自過活。
慶曆四年二月十七的深夜,數道閃電驚雷在京城的上空閃過,其中一道閃電直直的劈中了順王府的柴房,火光燒着了柴禾,火勢迅速的躥上了屋頂,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火,打破了向來安寧的順王府,叫喊聲此起彼伏。大家忙着救火,早就忙亂了。
那熊熊的大火一直燒到了天色漸亮時才漸漸停止,府裡的人早就累的人仰馬翻。秦勉看着火終於被撲滅這才鬆了一口氣,累了大半晚上,他讓人去休息,等緩過勁來再來清點損失。
他有些疲憊的回到內室,晨光已經將窗戶紙漸漸染白了,內室裡寂靜無聲,一個人影也沒有。
“丹娘!”秦勉喚了一聲,無人應答。
可能錦書去了別處,他身上極累,無心顧及其他,和衣便睡。這一睡一直到了未時,肚子咕咕的叫着,他才被餓醒。
秦勉穿好了鞋子下了地,他正欲出去時,卻見玉扣撩了簾子走了進來,玉扣見了他便陪笑道:“王爺醒呢?”
“嗯,損失清點出來沒有?”
玉扣答道:“柴房被燒得乾乾淨淨的,廚房也遭了殃,馬廄那邊也有損失,兩匹馬死了,這些都是看得見的大損失的,其餘的還沒有細細統計。”
秦勉倒沒說什麼,又問:“那還能找地方做吃的嘛,我快餓死了。”
玉扣笑道:“能做,能做。剛熬好的米粥,王爺要不要來一碗?”
這時候有米粥吃,應該是不錯的。秦勉沒說什麼,玉扣正欲去傳話,秦勉突然問了句:“丹娘呢,怎麼一直不見她?”
玉扣疑惑道:“娘娘她沒有和王爺一道睡?”
秦勉詫異道:“沒有啊,我一直沒有看見,就昨晚失火的時候和她說了幾句話,等到我回來就沒再見過她了,還以爲她在別處呢。你沒看見她?”
玉扣越聽越古怪:“沒有啊,娘娘她能上哪裡去。”
秦勉只覺不好,亦不多問,便大步走了出去四處尋找錦書,然而錦書愛呆的藥房裡沒有,常去的書房也沒有,藥圃沒有,他連下人們住的羣房也找過了,依舊沒有。
錦書丟了!
這對秦勉來說更無異於晴天霹靂,府裡的人隨即都行動了起來,四處尋找錦書,然而就是將整個齊王府給翻過來也沒找到她半點影子。
玉扣急得大哭,甚至跑到了那堆被燒燬還來不及清理的瓦礫下雙手去刨,然而還是沒有。
秦勉急得跺腳,一個大活人竟然會丟了。他忙將府裡的人四處派了去各處打聽尋找,眼見着天馬上就要黑了,然而還是不見錦書的蹤跡,被派出去的人也沒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順王妃丟了的事,瞬間在京城蔓延開。那秦劼自然而然也得到了消息。
“一個大活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能找不到?肯定是偷偷的跑了,這些人是把朕當傻子耍麼?”秦劼自是一個字也不相信,他想也麼想的就吩咐:“讓控鶴監的去打聽,只怕已經出了京城,往洛陽去追。”
陰亮聽說了,忙又請示:“人找到了怎麼處置?”
“如何處置?”秦劼眉頭一皺,很快又計上心來道:“就地處置了,手段要乾淨利落,不給人留半點的把柄最好。這事交給暗衛去辦。”
控鶴監有兩套組織,餘威的是明衛,孫湛便是暗衛的人。暗衛們對外都有其他的身份。
陰亮點頭答應便去了。
秦劼吩咐下去後,便覺得腦門疼,心道順王府裡的那場大火來得真是時候啊,甚至讓他抓不住半點的漏洞。不管這程錦書是真丟,還是假丟,他都要把她給找出來,他不殺她,所以才讓孫湛去尋,他要程錦書成爲第二個玉真仙姑。
鳳儀殿的董皇后也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她眉頭微鎖,恨狠的說了一句:“丟了就丟了,死了纔好。”
“聽說陛下派了暗衛出去尋找,也不知是真丟還是假丟,聽說找到後要處死呢。”
董皇后神色微變,忙問:“處死?他捨得?當初我不過讓人摔了她兩鞭子就心疼得什麼似的,如今卻捨得殺呢?怕不是要掩人耳目,好成爲第二個玉真仙姑吧。母后剛走,他就要胡來?去找連九,想辦法早皇帝一步找到程錦書,要乾淨利落。”
孫湛並沒有親手接過此事,此刻的他正在洛陽,倒是他的部下領命去打探程錦書的下落。先後幾波人便出了京,一路往東而去。
錦書丟了,秦勉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心裡也跟着空落落的,再見還不知何時,心裡唯一的願望,便是希望錦書能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