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慶曆二年,距離前世王府的滅頂之災還有三年的時間。
一大早,小輩們去重華殿與齊王妃拜年,齊王妃心情不錯,給了每個小輩一個荷包,錦書的那一份又比別人的多。
回頭她做爲嫂子又給了弟弟妹妹壓歲錢。
往年這一天齊王府要去長春宮打醮祈福,今年這項活動自然是免了。令儀又說要去白馬寺看廟會,秦勉回頭問錦書的意思,錦書卻不想動身。
“你們去吧,外面人多,我怕擠着,有什麼新奇的東西替我帶兩件。”
“你真不去啊?”秦勉略有些失望。
錦書現在得以身子爲重,便說要留下來陪兩位母親,秦勉只好由着她去。
秦勉帶着弟弟妹妹去白馬寺了,錦書無處可去,只好去重華殿陪齊王妃。齊王妃興致來了,叫了張側妃過來摸牌,以前有李夫人、胡側妃還有二房兩個年輕媳婦就是湊兩桌牌也能湊出來,如今人去了一半,一桌也湊不齊,齊王妃便讓甘嬤嬤來湊個數。
牌桌設在齊王妃住着的暖閣裡,錦書坐在下首,大家圍坐在一起打馬吊。
摸牌的時候,齊王妃便和張側妃說:“我稱了四兩的金子送到茂源銀樓,讓給二郎家的孩子打一對金鐲子、一對金項圈。”
四兩,平均下來每個一兩,小孩子那麼小戴這樣貴重的東西妥當嗎?錦書疑惑的時候不得不感嘆齊王妃是真有錢啊,也是真大方。
張側妃只是微笑着點點頭,甘嬤嬤倒插了一句嘴:“娘娘要做祖母了,心裡正高興。”
“我早就盼着這一天了,哪有不高興的。”又問張側妃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了什麼,張側妃支支吾吾的說:“我也給打一套金器吧。”
齊王妃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很好。正月裡不宜動針線,想着二月裡讓房裡的這些丫頭們幫着做些小衣裳、小被子。側妃要是得閒也給孩子做幾套衣裳吧。”
張側妃點頭答應。
齊王妃又說:“改天我擬個單子,讓人去布莊裡選些好料子。小孩子皮膚嬌嫩,又容易尿了,還是得要些柔軟吸水的。我看松江出的那種細棉布就不錯,也不用怎樣染,天生帶着一點點的黃,拿來做尿片都是極好的。”
松江細布一匹要二兩三錢銀子,拿來做尿布,是不是太奢侈了些?以前她剛養柔茵的時候,趙家也不差錢,可還沒有奢侈到這地步。
今天錦書的手氣不錯,開場三局她都收了錢。甘嬤嬤奉承道:“看來兩重身子的人果然有財運。”
錦書也趁機笑道:“這麼說我不是佔便宜呢?”
齊王妃笑着將跟前的錢抓了一把給錦書,道:“財源廣進,財源廣進。”
就連張側妃都笑了起來。
錦書贏了錢便說要做東,請大家吃隆景軒的素席。齊王妃見錦書行事大方,更加的心疼她兩分。
秦勉他們下午纔回,果真給錦書帶回來不少的玩意兒。有布老虎、栩栩如生的麪人、巴掌大小根雕的擺件、還有些小玩意兒。琳琅滿目的擺了半個炕頭。
“你這才叫要開雜貨鋪了。我又不想小孩子了,買這些做什麼。”
“給你肚裡的孩子玩啊。”秦勉說着,謹慎的從懷裡掏出了另一件東西。他打開了層層包裹着的手絹,手絹打開後,是個繡了六字真言的大紅色繡囊。繡囊上串着紅絲繩。
“這是我在菩薩面前求來的靈符,你戴在身上,保佑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秦勉便與錦書戴上了。
隔日一早,錦書穿了身洋紅色掐金線的織錦對襟大襖,脖子上圍了一圈白狐狸毛的圍脖,下身着了淡金色的起花皮裙。流蘇將一個掐絲琺琅畫花鳥的手爐塞到了錦書的懷裡。
錦書回頭見秦勉正站在門口等她,心道是不是讓他等久了。她有些歉意,上前從後面抱了一下他的腰道:“我們走吧。”
秦勉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向了院子裡。
“定下了酒館開業的日子。”
“什麼時候?”
“燈節那一天。我還和掌櫃想些花樣出來,到時候一定要讓整個洛陽城都爲之震驚。明天就讓手下的那些人幫忙扎燈籠。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看。”
錦書心道他又有什麼鬼點子呢?不過看他說得興致勃勃的樣子,看得出來他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夫婦倆坐了車到了壽春伯府。正月初二是出嫁姑娘回門的日子,錦書他們因爲隔得近,所以到達算是早的。秦勉一路拉着她進了青桐院。
程知允已經在等着他們了,書平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只是不見錦繡。
聽見了動靜,陽氏才撩了簾子從裡屋走了出來。夫婦倆向程知允行了禮,程知允見錦書一身還算光彩照人,秦勉又對她百般呵護,臉上才漸漸有了笑容。
“回來多留兩天吧。”
錦書卻道:“就不住了,反正又不遠,來往都是方便的。”
陽氏心道,看吧,人家根本不領情,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胳膊都往外拐了。
兩人坐了將近大半個時辰錦繡纔到家。她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兩個趙家的婆子,這一次她又是一人回來的。很明顯的趙世恆陪沈氏去孃家了。
錦繡走得極快,又穿着不大合身的長裙,過門檻的時候腳踩到了裙子差點跌了一跤。
她又氣又惱,就差當場就罵罵咧咧起來。
陽氏見了女兒臉上總算有了笑容,只是見女兒的臉還沒巴掌大,又心疼得緊。程知允見錦繡進門後對錦書也不正眼瞧,心裡不樂意,冷冷的說了句:“繡丫頭,你不去給你姐姐、姐夫行個禮嗎?大過年的,別失了禮數。”
讓錦繡向錦書行禮,那錦繡可不願意。別說錦繡不肯,就是錦書也覺得膈應,忙道:“算了,算了。就不講那些虛禮了。”
“我們家幾代詩禮傳家,規矩不能廢。”
在程知允的堅持下,錦繡不得不走到錦書與秦勉跟前,福了福身。錦書也渾身的不自在,只好硬着頭皮讓秦勉給了錦繡一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