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茜的回答,讓朱由榔半信半疑。
陳家人的主心骨是陳皎茜,只要她不做非分之想,別人是不可能做出格的事的。
陳際泰、陳仲武性格張揚,不懂得低調做人,這是他們的性格弱點,同時也是優點。
優點就是張開嘴,一眼能看到杌子。
也就是這個原因,朱由榔從來沒有把他倆當做心頭之患。
而陳皎茜不同,她若是生了別樣心思,依她的性格和聰明勁,宮裡宮外一配合,真就能給自己添點麻煩。
今日她敢截皇后的胡,就是不知是真心情動,飢渴難忍,還是有意爲之?是在向宮裡衆人宣示自己得寵嗎?
“且行且觀察吧,反正誰要是敢在子嗣之事上做文章,但凡有個風吹草動,老子就把她家連根拔掉。”朱由榔心道。
他實在是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女人,可宮鬥劇看多了,疑心就重。
宮鬥那麼慘烈,作爲一國之主的自己,不保持定性,是要釀成大禍的。
當然,誰要是有別的想法,那第一關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我這一關麼,可不好過。”朱由榔心道。
朱由榔起牀,陳皎茜和熟水伺候着給他穿好衣服,擦了把臉,就往坤寧宮去了。
陳皎茜送走皇上回到宮內,一屁股坐到榻上,用手輕輕拭了拭額角的汗,心道:“都是爹爹太張揚了,皇上起疑心了。剛纔那幾句話看似和風細雨,實則殺氣騰騰。爹啊,你還是低調些吧,這位爺可不好糊弄。”
……
來到坤寧宮,宮裡已經掌起了燈燭,王暢早已經脫下宮裝,換上了便服。
“皇上,還沒用膳吧?”王暢接着,親自伺候着寬去衣裳,柔聲問道。
“嗯,傳膳。”朱由榔確實餓了,隨口吩咐一聲。
王暢衝坤寧宮大太監王義揮了揮手,王義下去了。
不一會兒,御膳房太監整上一桌席面來。
朱由榔一看,嚯,韭菜炒雞蛋,枸杞燉排骨,蒜爆羊肉,紅燒黃鱔,全是壯陽的。
這是拿老子當種馬了咋的?
朱由榔一看這些菜,對王暢說道:“這些菜都是你安排的?”
“嘿嘿,皇上,臣妾知道茜兒那小妮子不會放過您,這不,臣妾想給您補補,別虧空了。”王暢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哈——,你呀,虧空這詞用到這兒了。”朱由榔大笑。
得了,吃吧,反正今晚還得努力耕耘,補就補吧。
用過膳,朱由榔站起來走到院子裡,王暢陪着,夫妻二人邊散步邊消食。
“皇上,今日老三把你氣着了?”王暢關切地問道。
“沒有,朕怎麼會跟個娃娃生真氣呢。”朱由榔回道。
“是啊,臣妾真怕您的板子打下去,細皮嫩肉的,真打壞了可怎麼辦?您是沒見着,春蘭和小棗臉色煞白煞白的。老三別看皮的很,其實非常聰明。前幾日臣妾讓他背書,《三字經》還背的有模有樣的,今日竟當着皇上的面攢成那樣,臣妾看哪,他就是想逗皇上開心呢。”王暢笑道。
“哦,還有這事?這小子,人不大鬼不小哩。”朱由榔不由一愕,隨即笑了:“能想到以此娛親,也算有孝心。”
“是啊,才四歲的孩子,你說他怎麼有那麼多心眼呢?”王暢笑道。
“嘿,這小子搗蛋唄。以後啊,你得多管管,這樣的孩子,管好了是人材,管不好可就是禍害。”朱由榔道。
“是,臣妾一定好好管教。”王暢應道。
朱由榔細細琢磨王暢的話,感覺話裡有話,越是琢磨,越是感覺意味無窮。
她,這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
“瑪蛋,沒兒子想兒子,兒子多了也是麻煩啊。宮裡這些女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朱由榔不由地在心裡發起了感慨。
當夜,朱由榔自是宿在坤寧宮。
王暢比較豐腴,陳皎茜比較瘦小,環肥燕瘦,各有妙處,其中分別,自不必爲外人道也。
……
次日卯正時分,朱由榔起牀,在宮裡小跑了半個時辰,洗漱了,王暢已經備好了早膳,就着鹹菜喝了一小碗粥,吃了兩個雞蛋,一隻小花捲,然後由王義伺候着到乾清宮上朝去了。
“黎明會”的慣例,自今日起,要重新拾起來了。
“皇上駕到!”
“恭迎聖上,吾皇萬歲!”
王義一聲高喊,臣子們迎候的聲音響起,朱由榔健步走向丹陛,走到御座坐下。
往下一瞧,內閣七位大學士、陳際泰、戴如風、王夫之、歸莊、馬吉翔、宋應星等全都到齊了,跪伏在地,高呼萬歲。
陳貞慧也來了,跪在丹陛之東側。
“諸位愛卿,平身!”
“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臣子再次磕下頭去,然後站起身來。
“咦,怎麼還有倆人沒有起身?”
朱由榔一看,有兩個人沒有起身,再細看,是吳炳和陳邦彥。
“可先,怎麼,一大早就抹開了眼淚?”朱由榔見吳炳伏在地上用袖子擦拭眼淚,連忙問道。
“陛下,臣未睹聖顏半載餘,心下甚念。今乍見陛下,心情激盪,以至於情難自已?……。”吳炳擡起頭,看向朱由榔,眼裡還是淚光瀅瀅。
“真的假的?我不在京裡,你不是正好大權獨攬嗎?”朱由榔對吳炳的表現也是半信半疑。
政治家的眼淚不可信,都帶有表演成分——這是自己前世得來的經驗。
不過,看吳炳的樣子,確實也看不出假來,倒真顯得情真意切。
“可先,勿作小兒女之態。朕離京這段時間,你作爲首輔,勞苦功高,保證了朝政平穩,這一點朕是深知的。”朱由榔安慰道。
“臣唯盡責而已,豈有功可言?”吳炳得到皇上的親口誇獎,算是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謙遜一句,站起身來。
“令斌,你擦眼淚是爲何?也是想朕了麼?”朱由榔問陳邦彥。
“回陛下,思念君上自在情理之中,不過,臣之所以流淚,是太過興奮所致。”
“哦,朕知道,你是看在朕給你弄回來銀子的份上,高興地流?淚,是吧?”
“臣不敢欺君,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