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摔倒了?”
病牀上,楚歡臉色大變,靠在牀頭的身子猛地坐了起來,眸色擔心地看着衝進來的顏洛橙,話出口,才因這一動作而疼得皺起了眉頭。
墨晉修眸色一緊,安撫地說:
“歡歡,你別擔心,我現在就讓劉主任準備,馬上去接白鴿,她不會有事的。”
“我跟你一起去接白鴿。”
顏洛橙立即接話,說完,顧不得看安安和苒苒,只是對楚歡說:
“楚楚,你好好的休息,我們一會兒就把白鴿接來了,可能是鸞兒想早點和她的小老公見面,所以急着出來,別擔心,白鴿沒事的。”
楚歡勉強地扯了下嘴角,關心地催促:
“我知道了,你們趕緊去吧,別耽誤了。”
“景怡,你先幫我陪一會兒歡歡,陳護士,一會兒把安安和苒苒抱回嬰兒房。”
墨晉修對程景怡和一旁的護士吩咐,那護士連忙上前來接過他懷裡的安安,微笑地答應。
墨晉修和顏洛橙離開病房後,楚歡讓陳護士把安安抱給她,雖然剛纔生兩個寶寶的時候很疲憊,但那份倦意被初爲人母的 那份喜悅沖刷了不少,這會兒也沒有睡意,很想和寶寶多相處一下。
原本閉着眼睛的安安,在剛纔顏洛橙的聲音響起時,就睜開了眼睛,這會兒,被放在他媽媽懷裡,他睜着一隻眼,閉着一隻眼,好不悠閒。
程景怡在牀前的椅子裡坐下,爲了不讓楚楚擔心白鴿的事,她讓苒苒和安安靠近,把兩個小寶寶打量了一番,再次問道:
“楚楚,安安是哥哥,還是苒苒是姐姐啊?”
“……這個嘛。”
楚歡是在想,這個誰是哥哥,誰是姐姐,好像說法不一樣。
有的人說,後出生那個,是大的,先出生那個,是小的。但大多數,還是以先出生爲大的。
聽見她遲疑地半晌不回答,安安閉着的那隻眼也睜了開來,漆黑的眼珠一轉,眸光清亮地望着她,好像在說,我是哥哥!
旁邊的苒苒知道自己出生得晚,一點也不關心她們的談話,吃着小手自個兒玩得開心,程景怡把她放進嘴裡的小手拿出來,她順勢抓着她的手,就往嘴邊使勁。
可是力氣太小,拽不動,她眸子眨了眨,小嘴一扁,竟然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程景怡雖然學過抱寶寶,但終究是沒有經驗,苒苒這一哭,她立即手足無措起來:
“苒苒怎麼哭了,是不是餓了?”
自聽過安安和苒苒出生後的哭聲後, 楚歡這也是第一次再聽見苒苒哭,苒苒傷心的哭聲讓她的心一瞬就揪了起來。
“別擔心,寶寶剛出生,第一天內都喝點水就可以了的……”
陳護士微笑着說,扶着安安的手鬆開,伸手去抱苒苒,然而,她的手還沒挨着苒苒,她突然又不哭了,只是睜着一雙淚眼望着轉頭看她的安安。
在三個大人驚訝的目光裡,安安這個高冷得連爸媽都不搭理的小帥哥,不僅對着哭鬧的苒苒咧嘴笑了笑,還咿呀地說了一句只有他和苒苒聽得懂的話語,苒苒奇蹟般的停止了哭聲,見安安閉上眼睛,她也跟着閉上眼睛。
程景怡不可思議地看着不到一分鐘就睡着了安安和苒苒,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問楚歡:
“楚楚,安安和苒苒就這樣睡着了?”
楚歡被安安雷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和苒苒,這個小傢伙,是在用行動告訴她,他是哥哥。
他有能力哄妹妹睡覺了!
“這也太神奇了,我們安安肯定是天才神童來的。”
程景怡在驚訝過後,比中了五個億的大獎還要高興,若非怕吵醒安安和苒苒,她真想拍手鼓掌。安安這小帥哥也太牛了。
“墨太太,安安將來肯定像墨醫生一樣優秀。”
陳護士剛纔可是目睹了安安一系列的高冷表情,從他出生哭過一聲後,就一直是那種‘淡冷’的表情,偶爾好奇地轉動一下眼珠,這,還是他第一次咧嘴笑呢。
“景怡,給他們拍幾張相片再讓陳護士抱走。”
楚歡故作生氣地瞪了眼安安,食指點頭他額頭:
“剛出生就敢給老孃臉色看,等你長大點,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噗!”
程景怡噗的一聲,笑道:
“楚楚,我覺得,你以後的生活一定會很有趣,不過,有安安這個好哥哥,你連苒苒都不用管,可以繼續和墨晉修瀟灑地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說得對,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多大本事,是不是每一次都能把哭鬧的苒苒哄得不哭。”
楚歡笑得眉眼彎彎,若真如此,那就真是太好了,之前在那個水果鎮上的時候,看見那對年輕夫妻被他們的雙胞胎折騰,她一直很擔心安安和苒苒出生後,也很難帶。
可現在看來,苒苒似乎很聽安安的。
要是安安真能哄住苒苒,她以後就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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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晉修去接白鴿的途中,沒忘記向他爺爺報喜訊,半個二十分鐘,墨老爺子就領着一大羣人來到靜安醫院。
見到重孫和重孫女,墨老爺子樂得一張嘴合都合不攏,儘管安安和苒苒各自睡得香甜,根本不能和他們互動,但這也不影響他們的欣喜若狂。
墨家一大家人圍着熟睡的安安和苒苒歡喜的時候,病房裡,江博卻接到墨晉修電話,騰地從病牀上坐了起來,一把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毫無形象地就往門口跑,急切地喊着:
“晉修,你一定不能讓鴿子有事!”
在走廊裡,他撞到護士,連對不起都沒說一聲,跑到電梯.門口,連按了幾下電梯按鈕,焦急地等了兩秒鐘,轉身從樓梯口跑下去。
因爲奔跑而牽動傷口,腹部傳來撕裂的疼痛,他在樓梯轉角處踉蹌了一下,手扶着樓梯把手,吸了一口氣,一手捂着腹部,繼續奔下樓去。
晚上十點五分,白鴿的女兒江鸞出生,手術室裡傳來清脆的嬰兒啼哭聲。
手術室外,江博僵滯地身軀顫了一下,眸底閃過一抹欣喜,隨即,又被滿滿的擔心替代。
一旁,顏洛橙欣喜地說:
“哥,是寶寶出生了,白鴿也會沒事的。你站了這麼久,先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從白鴿被推進手術室,江博俊毅的身軀就一動不動地立在這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着手術室緊閉的門。
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墨晉修出現在門口,告訴他說寶寶很健康,白鴿,也平安無事,劉主任正在縫合,很快就會出來,他心頭緊繃的弦,才驟然斷裂。
高大的身軀才重重一晃,一旁,兩步外的祁佑珩立即上前一步,和顏洛橙一人扶着他一隻胳膊。
“沒事就好!”
江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之前的無數情緒如潮退般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釋然和欣喜,鐵血男兒,這一刻,竟然眼眶溼潤。
原本,墨晉修不是婦科醫生,楚歡生孩子他陪伴,那是因爲他是她老公,無可厚非。
但剛纔,白鴿的情況危急,江博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墨晉修,是他要求墨晉修一定要參與手術,甚至,他還告訴墨晉修,若是非得放棄一個,就保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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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楚歡睡醒來,墨晉修已經回到了她身邊,她的手被他溫暖的大手握在掌心,見她睜開眼,他溫柔一笑,輕聲道:
“歡歡,你終於睡醒了。”
“白鴿怎麼樣了,鸞兒出生了嗎?”
楚歡的睡意在看見面前這張英俊的臉孔時,立即消散無影,反抓着他的大手,關心地問,晚上的時候,她本是想等着知道白鴿的情況的,可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墨晉修點頭,大手輕輕幫她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嗓音低沉溫潤:
“小寶寶很好,只不過,由於早產,肺部還沒發育好,需要住幾日保溫箱觀察……白鴿也平安,阿博正陪着她,你剛纔生安安和苒苒的時候那麼辛苦,又沒吃東西就睡了,現在什麼也別問,先吃點東西。”
他說得輕描淡寫,省略了白鴿大出血等一系列驚險的過程,歡歡不需要知道那些,只要知道白鴿母女平安就行了。
“江博出差回來了?你通知他的嗎?”
聽說母女平安,又有江博陪着白鴿,楚歡徹底放心了,眉眼間綻出一抹明媚的笑。
墨晉修眸光閃了閃,鬆開楚歡的手,打開一旁小桌上的食盒,消毒水味充斥的病房裡,頓時瀰漫一股淡淡地清香味,他動作優雅地拿出碗勺,嘴裡解釋着:
“阿博不是出差,是受了點小傷,他怕白鴿擔心,才騙她,說受了傷的。”
“受傷,傷到了哪裡?”
楚歡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前一秒還笑容明媚,這一刻又輕蹙眉心,滿臉擔憂。
墨晉修好看的眉峰蹙了下,答非所問的道:
“歡歡,阿博受傷有白鴿關心和心疼,你要關心也該關心我纔對,你這樣,我會吃醋的,來,先喝一碗張媽特意爲你煲的魚湯。”
“我現在就很關心你啊,晉修,你先告訴我,江博受傷是不是很嚴重,如果是輕傷,他也沒必要欺騙白鴿對不對?”
“他死不了的!”
墨晉修語氣不爽,阿博那傢伙,爲了不讓他自己的老婆擔心,連受傷也不說,這會兒卻害得他家歡歡擔心,他真後悔告訴歡歡,那傢伙受傷的事。
楚歡見面前這男人真的吃醋,不悅地冷着臉,她不禁想起安安,斂了擔心,臉上重新浮起笑意:
“好吧,既然你說死不了,那我就不問了。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墨晉修很配合的流露出好奇之色,似潭的深眸噙着笑,深情款款地看着靠在牀頭的楚歡。
楚歡明眸含笑,驕傲地說:
“剛纔你和顏走了後,苒苒哭了,我本想讓陳護士喂她喝水,或者給她看看是不是尿了,就在這個時候,安安轉過頭,衝苒苒咧嘴一笑,又說了一句我們誰也聽不懂的話,然後苒苒就不哭了,還學着安安閉上眼睛,兩個小傢伙,就那樣睡着了。”
“有這種事?安安不虧是我墨晉修的兒子。”
墨晉修驕傲的挑了俊眉,他兒子果然很厲害,這是遺傳了他的優秀基因。
“瞧你驕傲得,也許那只是一個巧合呢,你兒子要是能一直擔負起哥哥的責任,也不用我.操心他,纔算厲害。”
楚歡自己分明也很驕傲,卻忍不住打擊墨晉修。
墨晉修不在意的笑着點頭,把湯放到嘴邊嚐了一下溫度,纔將勺子喂到她嘴邊,說:
“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來,先喝湯。”
“爺爺回家了沒?”
楚歡喝下墨晉修喂到嘴邊的湯,很濃的湯, 味道很好,一看就知道,像墨晉修所說的,煲了幾個小時,才能熬出這麼濃的湯來。
“沒,爺爺他們來的時候,安安和苒苒正好睡着了,他執意要等着安安和苒苒醒來看看他,才肯回家,我剛纔已經讓人準備了房間,今晚,不只是爺爺,咱爸媽也會住醫院裡。”
“爲什麼?”
楚歡詫異的問,儘管知道他爺爺和父母很在意安安和苒苒,但沒想到,爺爺會爲了等安安和苒苒醒來,住在醫院裡。
她心裡,還是震驚的,想到之前,她說讓安安姓楚的事,看墨晉修的眼神,不禁滲進一絲探究。
她懷疑,墨晉修根本沒有告訴爺爺,她讓安安姓楚,而是料準了她最終會妥協。
墨晉修微微一笑,把湯勺再次喂到她脣邊,隨口問:
“歡歡,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爺爺住醫院,純粹是爲了安安和苒苒,咱爸是不放心他,要陪着他老人家,當然,也和爺爺有同樣的想法,至於咱媽,則是不放心我,怕我照顧不好你。”
“還有一個消息,你沒醒來的時候,我接到咱那個媽打來的電話,她已經訂好了機票,明天早上八點回來了,到時,我會去機場接咱媽。”
楚歡伸出手去,墨晉修立即會意地拿過紙巾,替她擦試嘴角,再繼續喂她喝湯。
“明天早上想吃什麼,我讓張媽給你做。”
墨晉修喂楚歡進食,動作很熟練,快慢也適當,一看就知道,沒少練習。空氣裡,充滿了幸福甜蜜的味道,楚歡本想說自己可以吃,不用喂的,但知道,就算說出來,這個霸道的男人也不會同意。
“我不挑剔,張媽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你也喝一碗吧,我喝不完。”
楚歡看了眼小桌上的保溫盒,對墨晉修說。
“好,我陪你一起喝!”
墨晉修爽快的答應,然後你一勺我一勺地,兩人把魚湯喝了個乾淨,墨晉修起身,去裡間清洗了餐具,又坐回牀前,柔聲問:
“歡歡,困嗎,要是困,就繼續睡覺,不困的話,我陪你說會兒話。”
楚歡搖頭,她剛纔睡了兩個小時,這會兒喝了湯,沒有什麼睡意:
“安安和苒苒還沒睡醒嗎?”
“你又想他們了?”
墨晉修莞爾一笑,那兩個小寶貝半個小時前醒了一次,排便。換過尿布,餵了一點水,又睡着了。
“是啊,要是醒了,就把他們抱過來,不是要先讓他們學吸一下,才更快下奶的嗎……”
初爲人母,楚歡對墨晉修講這種話題,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有些羞赧之色。
墨晉修一開始沒有聽懂什麼吸一下,直到楚歡說更快下奶的時候,他的心臟劇烈的跳了一下,原本深情款款看着她的黑眸,一瞬間轉移了方向,看向她飽.滿的胸.部。
楚歡穿的是衣服寬鬆,脖子下面露出一大片肌膚,凝脂如玉,原本,他是沒有任何的想法,可被她這麼一說,他視線停落在她胸前,隨着她呼吸微微起伏的豐.滿上,長時間禁.欲的他,身體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他吞嚥着口水,很快轉開視線,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站起身說:
“我去看看,要是醒了,我就把他們抱過來。歡歡,你等我一下。”
不待楚歡回答,墨晉修已經拉開椅子,疾步走出了病房。
楚歡秀眉輕凝,怔怔地看着墨晉修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怎麼感覺,他是在逃跑啊!
她清眸眨了眨,再眨了眨,垂眸看向自己的胸部時,突然明白了什麼,小臉一熱,忍不住低聲罵那人,真是*!
走了病房,墨晉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定了定神,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旖.旎的畫面,只是,想到自己如此辛苦的楚.欲,很快,原本只屬於他的美好,還要被兩個小傢伙搶走,他心裡又一陣鬱悶。
最後心一橫,決定不再讓歡歡生下一胎,不再承受這非人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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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鴿一覺睡到第二早上。
睜開眼,看見守在牀前的男人時,她不太敢相信地又閉了眼睛,再睜開,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蒼白的小臉上浮起一抹虛弱的笑:
“老大,你出差回來了?我們的鸞兒呢,把她抱來我看看,你知道嗎,鸞兒是爲了和安安同月同日生,才提前出來的。”
江博眸光緊緊地凝視着白鴿,想到昨晚,他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不禁加得了分。
昨晚,接到晉修電話,得知她摔倒,早產,還大出血的時候,他嚇得魂都掉了。
在醫院門口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暈迷……
謝天謝地,白鴿沒事,鸞兒也平安。
鴿子故作輕鬆的話語裡,有多少害怕和緊張,從她那雙探究的眼眸,他就能讀懂,她是不敢問鸞兒有沒有事,才這樣說的。
雖然提早了一個多月來到這個世上,鸞兒的肺部沒發育好,暫時住在保溫箱裡,但總的來說,還是平安的。
而他,昨晚一直守在病牀前,這一.夜,他突然想通了,就像晉修那傢伙之前說的一樣,不就是一個名字嗎,只要鴿子喜歡,她給寶寶起什麼名字,他都願意。
她和女兒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
江博傾身,萬般憐惜地給了白鴿一個早安吻,溫柔地說:
“鴿子,我們的鸞兒暫時住在保溫箱裡,有醫生護士照顧着,你不用擔心,先告訴我,睡了一晚上,現在感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