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戰玄女

索無忌退下之時,旋風向無天已被燕兒制住,他手下二十五名朝陽教弟子失去了領頭之人,正感驚惶,由索無忌招呼他們,和自己手下合在一起。

這時祝南山、杜東藩、向無天三人雖已被擒,但戰事卻正在擴大進行。

原來在黎佛婆喝聲出口,祝南山、杜東藩、索無忌、向無天四人紛紛撲起,但被人接住。

十二金釵之首的衣染香卻青影飄匆,一下欺到上官平面前,眼婆欲流,輕盈一笑道:“上官掌門人,教主要把你拿下,我要跟你討教幾招。”口中說着,右手已經撤出一柄柳葉銀刀,嬌聲道:“你怎麼還不撤劍?”刷的一刀,斜削過來。

上官平大笑道:“姑娘好快的刀法!”同時錚的一聲,斬雲劍一道青虹應手而起。

衣染香銀刀一偏,避招進招,身形輕閃,又是一刀向左削來,她刀法純熟,一刀甫出,立時又有三道刀光,排空而來。銀光如雪,以快打快,但在她銀刀使得像潑風般凌厲之際,口齒微動,以“傳音入密”說道:“上官掌門人,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上官平聽得一怔,手中劍勢不覺稍緩,問道:“什麼事?”

衣染香仍以“傳音入密”說道:“上官掌門人不可停手,否則黎佛婆會起疑的,我想問你有沒有神志被迷失的解藥?”

她在說話之時,刀勢依然緊逼着攻來,毫不稍懈。

上官平道:“姑娘神志清楚得很,還需要解藥嗎?”

衣染香道:“十二金釵中,只有我是她首徒,神志已經恢復了,其餘十一個人,依然神志被迷,我有一個同胞妹子,是十二金釵的老九,上官掌門人如果有解藥的話,能否賜我一份,愚姐妹會感激不盡。”

上官平道:“姑娘可是要把令妹救走吧?”

衣染香點頭道:“這是一個機會,除了今晚,只怕永遠沒有機會了,愚姐妹先父原是朝陽教護法,愚姐妹從小被黎佛婆收養,直到最近,我無意中看到她一本記事冊,才知道的,她多行不義,總會有失敗的一天,我認識的人中,只有上官掌門人可靠,才希望上官掌門人能伸手救援,你肯答應嗎?”

上官平道:“姑娘既有棄邪歸正之心,在下自當相助,那就不用動手了。”

“不!”衣染香道:“我要找到妹子,把她制住穴道,然後再由上官掌門人出手,把我制住,這樣才能瞞得過黎佛婆,啊,我妹子正在和獨臂丐動手,現在我裝作不敵,步步後退,等退到妹子身邊,我纔好出手。”

上官平點頭道:“好吧!”

他“十八盤劍法”隨着一緊,劍光錯落,步步進擊,衣染香果然步步往後退去。

方纔衣染香雖已出手,但各大門派的人,還按兵不動,十一名金釵也只是列陣以待,並沒出手。

丐幫幫主周岐伯左手一揮,大聲喝道:“十二金釵是黎佛婆一手訓練的人,咱們先把她們拿下了。”

本來大家早已計議定當,各大門派的人分作兩撥,一撥對付玄女門,一撥對付朝陽教的,但大家不是一派掌門,就是一派名宿,朝陽教主和黎佛婆動上了手。大家自恃身分,不好向黎佛婆門下的十二金釵發動攻勢。

此時經丐幫幫主這一喝,一掌開天柳五接口道:“幫主說得不錯,黎佛婆手下十二金釵個個武功十分了得,把她們拿下了,黎佛婆等於失去了翅膀,咱們這就一齊動手吧!”

西嶽掌門人華清輝和十二金釵動過手,忙道:“諸位道兄注意,這批妖女武功詭異,一個也不能讓她們漏網。”

天下事情,就是這樣,大家本來自恃身分,不屑和黎佛婆門下動手,但既然有人說出來了,也就不用顧慮身分了,大家掣出兵刀,逼了上去,其實每人心裡清楚得很,這十二金釵身法詭異,手法奇特,武功絕不在幾位掌門人之下。

華清輝夫婦這是第三次和十二金釵動手了。第一次是在鬥姆宮吃素齋,也就是被黎佛婆暗下五合一奇毒,卻在解毒之中暗藏迷失散,終於被迷失了神志。

第二次是奉黎佛婆之命去對付修羅門主的,幸而由上官平暗中給予解藥,恢復清明,和兩個金釵動手,那兩次,華清輝夫婦都沒有佔得絲毫上風。

這回當着天下各大門派的人,豈可失去了西嶽派的面子,華清輝長劍出手,就使出西嶽華山馳譽武林的“太白劍法”,而且一上場就運起“太白真氣”,劍光如白虹貫日,一道白光,飛劈過去。

和他動手的一名青衣女子毫不退讓,揚手發刀,柳葉銀刀漾起一片銀芒,揮灑而去,只此一刀,就和華掌門人的“太白劍法”精醉劍招毫無遜色。

華清輝朗笑一聲,劍尖顫動,劍光連閃,劍勢陡轉險峻,這華山劍法中另一路專取敵人的急攻劍招,名爲十八盤。

這一趟劍法只要一招交接十八式劍招,一招緊過一招,綿連不斷,一氣呵成,有如一劍。

(東嶽派也有“十八盤劍法”,但與華山劍法的“十八盤”不同,取名的由來,華山有一處險峻山嶺,名爲十八盤,泰山也有一段奇險的山徑,叫做十八盤。)

華清輝含憤出手,劍上又貫注了“太白真氣”,這一展開劍勢,劍劍相連,一劍快過一劍,不但劍光大盛,而且劍風絲絲,森寒砭骨,可說凌厲之極!

那青衣女子面對這樣凌厲劍勢,居然毫不在意,手中柳葉銀刀隨着一緊,你快她也不慢,腳下輕輕飄動,人隨刀走,匆左忽右,以招還招,以快打快,一片銀色刀光,繚繞全身,任你“十八盤劍法”如何凌厲,被她化解去。

阮清芬和華清輝原是同門師兄妹,她一手“太白劍法”,勤練了三十多年,劍上造詣,也不在華清輝之下,此時展開劍法,同樣使得輕靈凌厲。

和她動手的青衣少女,也和華清輝動手的青衣少女一樣,柳葉銀刀使到急處,銀光繚繞,青裙飄飛,毫無半點敗象。

少林能遠大師也隨衆而上,和一名青衣女子動上了手。

能遠大師乃是少林羅漢堂首席長老,也是少林寺中有數的高手,江湖上尊稱他鐵打羅漢,年已六旬以上,要他和一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動手,當真有勝之不武之感。

但他在四女廟見識過她們的武功,當日若不施展佛門“一指禪”,就無法制得住她們。

但此時對手只有一個女子,他不願使用禪杖,就把手中禪杖朝地上一柱,說道:“老衲徒手向女施主討教幾招。”

青衣女子咭的笑道:“老和尚不使禪杖嗎?”

能遠大師合十道:“老衲說過要徒手向女施主討教,自然不使禪杖了。”

青衣女子道:“那好,你不使禪杖,我還是要使刀,你年紀比我大,我如果不使刀,太吃虧了。”

能遠大師道:“女施主只管使刀好了。”

“我先謝謝你。”青衣女子道:“上次我被你老和尚的一指禪制住,心裡還不大服氣,所以今晚看到你也來了,我要找你再試試呢!”

原來她就是那天四女廟被能遠大師一指禪制住的兩個白衣少女之一。

能遠大師呵呵一笑道:“女施主那是想扳本了。”

青衣女子道:“扳本不敢,我只是想見識一下‘一指禪’,老和尚,咱們話說完了吧?”

突然身形一晃,柳葉銀刀一橫,左手纖掌輕推刀背,使了一招“孟德獻刀”,直向能遠大師當胸推來,刀風嘶然,這一刀就可看出她年紀雖輕,刀上造詣卻是極深。

能遠大師大袖一揮,呵呵笑道:“女施主果然刀法不錯。”

青衣女子哈的笑道:“我的劍法也不錯呀!”

右手突然朝前一指,橫推的柳葉刀忽然直向胸口,果然變成了劍招“天道中和”,左手在刀尖由橫推變成直指之際,食中二指輕彈,彈出一縷指風,射向能遠大師右肋“血崩穴”,指風彈出,人已倏然欺近,快若飄風,駢指下移一寸,閃電般朝“斬命穴”戳到。

這一招兩指,(先彈出指風,再點另一穴道)當真快捷無比,老和尚想不到她在笑語如珠之中,驟下殺手,而且來勢竟有恁般快法,一時倒真把這位少林高僧來了個措手不及,雙袖一展,施展“流雲飛袖”,朝前拂出,人卻往後退下了一步。

但聽“篤”“篤”兩聲,刀尖和兩指分別點在老和尚衣袖之上,他在袖上貫注了真力,兩隻大袖何殊兩塊鐵板,青衣女子被震得腳下浮動,也後退了一步,但她身法輕靈已極,一退就進,口中嬌笑道:“老和尚,我這兩指禪使得還不錯吧?”

人隨聲到,刷刷刷一片刀光已經翩然捲到,寒鋒凜烈一招之間劈出了三刀。

能遠大師右手衣袖再揚,左手中指曲指彈出,口中緩緩說道:“女施主也試試老衲的一指禪!”

他這記指風取的是青衣女子右肩“肩井穴”,但聽“錚”的三賢,青衣女子手中柳葉刀一偏,正好護住了右肩,嬌啊一聲,喜不自勝的道:“我接住了,老和尚,你使的就是一指禪嗎?我真的接住了!”

一片刀光,又翩然攻到。

這下可把鐵打羅漢能遠大師給怔住了。少林“一指禪”,在七十二藝中排列第七,可算是佛門幾種高深的武學之一,老和尚修習“一指禪功”,少說也有三十年之久了,武林中可能很少有人能擋得住,她居然只是刀勢一偏,就硬接了下去!

這下也不禁激起了老和尚的好勝之心,口中低喧一聲佛號,徐徐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那就再接老衲一掌試試!”右手一振,從大袖中伸出一隻桔瘦的手掌,橫掌朝一片刀光中捺出。

除非你五欲皆空,修持佛法,不再在江湖上走動,少林寺羅漢堂的職司,正是過問江湖上事的,老和尚縱然修爲功深,也要維護少林寺的聲譽,“一指禪”被青衣女子接下了,他自然要施展另一種神功,因此這回橫掌一捺,使出來已是勁力剛猛無倫的“大力金剛掌”了。

以“大力金剛掌”來對付一個年輕女子,實在是割雞用了牛刀,試想這一掌掌力之強,何殊五丁開山,青衣女子不過二十來歲,如何承受得起?

不過老和尚極有分寸,只要發現青衣女子接不住,他立可收手。

那知掌力發出,一道如山暗勁朝青衣女子身前涌去,青衣女子一個身子居然輕若飛絮,你掌風撞到,把她輕盈吹起,毫不着力的隨着掌風飄飛出去二丈來遠。

老和尚估不透她在這一掌之下,是否負了傷?掌勢不覺一停,青衣女子有如一片青雲,又迅疾飛了回來,一片刀光,朝老和尚當頭罩落!

大家同時出手,修羅門主當然也截住了一個青衣女子。

修羅門主一身武功,歷代相傳,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而且練成之後,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準輕易使用,因爲“修羅刀”一經出手,掌風比刀還要鋒利,擊中人身,體外不見一點傷痕,但內臟卻如經刀劈,一剖爲二,就算你練成橫練功夫,一樣一刀斃命,除了練成玄門護身真氣,無人能抗。

修羅門主雖然截住了一個青衣女子,但他究是一門之主,對付一個年輕女子,怎好施展殺手,使出“修羅刀”來?

青衣女子可不管這些,她衝上來了,就揮起柳葉刀,片片銀光,着着進擊,向你放手搶攻。

修羅門主不肯失了身分,也和能遠大師一樣,揮起一雙衣袖,身形遊閃,以袖敵刀,有時點出一指,震開近身刀勢。

那青衣女子倒也着實了得,只要你修羅門主不使殺着,你使“流雲飛袖”也好,“修羅指”也好,就無法奈何得了她。

矮彌勒可就不同了,他不是一門之主,用不着自恃身分,他也從不自恃身分,口中狂笑一聲,揮掌就劈。

要知他原是修羅門主的師兄,除了“修羅刀”,規定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之外,對修羅門武學,造詣之深,還在修門主之上。這一展開攻勢,揮掌如斧,每一掌都帶起一道如浪掌風,勢道奇無匹。

他對手當然也是一個青衣女子,手持柳葉刀,居然身如浮雲,他掌風雖強,劈到他身前,她根本不用避讓,隨着掌風飄飛出去,你掌風力盡,她又翩然飛了回來,等你第二掌出手,她又飄飛出去,等你掌風一弱,再次飛回。

矮彌勒連發了七八掌,都是如此,不覺停下手來,把旱菸管交到右手,笑嘻嘻的道:

“看來你是不喜歡老夫使掌,要想和我較量較量兵刀了,好,那你就使刀吧!”

青衣女子沒有作聲,身形一側,宛如逆水游魚,刷的一刀斜劈過來。

矮彌勒口中喝了聲“好”,右手早煙管一舉,朝她刀上磕去。

青衣女子不願和他硬磕,刀勢忽然一偏,橫削矮彌勒手腕。

這下不由看得矮彌勒猛然一怔,刀走黑,走的是直勢,不可能在快要被自己磕上之際,忽然轉了彎,這一下,如果換了個人,就接不下來,但矮彌勒嘻開了嘴,突然手腕一擡,呼的一聲,一隻菸袋從腕底翻起,對準她刀尖撞去。

青衣女子要待撤招,已是不及,只聽“當”的一聲,菸袋撞上刀尖,震得她一條右臂隱隱發麻,柳葉刀幾乎脫手。

矮彌勒一擊得手,左手跟着閃電點出。“修羅指”一縷指風嘶然生嘯,激射過去。

青衣女子居然身形一晃,不退反進,欺近過來,她這一晃身,便已避開了你襲去的指風,左手同樣點出一指,朝你“遊魂穴”襲來。

一掌開天柳五的情形,和矮彌勒差不多。柳五外號一掌開天,自然以掌功見長,掌風出手,勢如狂濤,但你掌風撞去,她就飄然飛起,你掌勢一停,她就翩然飛來。

柳五爺和矮彌勒不同之處,是他除了雙掌,一生從不使用兵刀,自然也沒有旱菸管可使,連劈了七八掌,對方就是這樣飛來飛去,你說有多無聊?

柳五爺大笑一聲,雙掌一收,招手道:“小姑娘,你這式關東紫衣門的‘隨風飄’,使得不錯,老朽只會使掌,不會別的,咱們別浪費時間,還是你進招吧!”

青衣女子沒有作聲,看他果然不再發掌,那還客氣?身形閃動,柳葉刀隨身而發,刷刷刷一片刀光,由卷攻來。

柳五爺又是一聲大笑,雙掌絞花般出手,和她展開搶攻,一個刀光如雪,片片飛灑,一個雙手伸縮,從你刀光中進招。

這是近身相搏,青衣女子一刀快如一刀,但始終砍不到從她刀光中伸進來的手掌,柳五爺出手雖快,卻也抓不住對方手腕。

崆峒餘日休一生練劍,崆峒劍法以奇詭快速著稱,但遇上的青衣女子一柄柳葉刀,盤旋飛舞,和他練劍數十年,居然毫無遜色,尤其她身法輕靈如絮,匆左忽右,避劍還擊,攻勢絲毫不慢。

丐幫幫主周伯岐使的是陰沉竹打狗棒,點、挑、黏、劈,手法純熟,施展開來,漫天竿影,點點如雨。

那青衣女子一柄柳葉刀,忽然直劈,如破天門,忽然斜斬,如斷流水,匆而如逆水游魚,乘隙欺進,忽然如風吹柳絮,飄然遠揚,任你打狗棒法天下無雙,卻也沾不得她半點衣角。

獨臂丐幹靖邊只剩了一條右臂,但他出手之快,手法之奇,是任何人所不及,因爲他使的是一百單八式“擒龍手”。

丐幫的“擒龍手”也與衆不同,這是丐幫上代祖師從捉蛇的手法獨創出來的擒拿手法,蛇類的武器,就在頭部,反應何等靈活,捉蛇,也要捉它頭部,那麼你出手就要快過蛇的反應,這就是丐幫“擒龍手”出手快速的道理。

和獨臂丐動手的,當然也是一個青衣女子,她就是衣染香的妹子,這點,只有衣染香知道,她是不會知道的。

她是十二金釵之一,一柄柳葉刀,使得宛如潑風一般,她們除了身法特異,刀法也極詭異,獨臂丐拖展“擒龍手”,以徒手對付兵刀,也只能打成平手,休想拿得住她手腕。

這九位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對付黎佛婆門下九個金釵,居然誰也不能佔得半點上風,當真使得幾位掌門人驚愕無比!

剩下兩名金釵,(兩個青衣女子)則由宇文蘭、祝茜茜搶着衝了上去,三資嬌叱,揮掌而上。

兩個金釵也不怠慢,立即揮起柳葉刀,你玉掌拂來,她銀刀削出,你粉嫩勻紅的纖纖玉掌,總敵不過刀鋒犀利的柳葉銀刀吧?

那知這回卻大謬不然,她們遇上的宇文蘭、祝茜茜,使出來可是東海絕學“鎖雲手”,但見刀光一閃,明明可以削上對方手腕,但拂來的手掌輕輕一晃,只有毫釐之差,被人家偏了過去。

不,這一偏不打緊,卻被拂上執刀的脈腕,右臂隨着一麻,眼前人影已經欺近,“玄機”、“肩井”,同時也拂個正着,就這樣一招之間,兩個青衣女子就被制住了。

宇文蘭撇撇嘴道:“黎佛婆手下十二金釵,原來竟是這般不中用!”

祝茜茜笑道:“是啊,連一招都沒避開,真是掃興之至!”

燕兒道:“你們已經拿住了兩個,我和四哥(冷雪芬)想找一個過過癮都沒有呢!”

話聲甫落,只聽有人哼了一聲道:“十二金釵,不是還有十個嗎?那幾位掌門人還在擺臭架子,不肯對花不溜丟的小姐痛下殺手,你們四個不會上去幫忙把人拿下了?還讓他們拖拖拉拉的拖什麼時光?記住了,你們四個加上上官平小兄弟,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去截住黎佛婆,不能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這說話的就是再不稀,他使的雖是“傳音入密”,但宇文蘭、祝茜茜、冷雪芬、燕兒和上官平五人都聽到了。

燕兒喜道:“是老哥哥要我們出手呢!”

冷雪芬道:“那就一起上呀!”

四人因爲是再不稀說的,就如奉綸音,藍衫飄動,朝正在動手的人叢中欺了過去,卻說上官平聽了衣染香的話,故意劍勢一緊,逼得衣染香步步後退,獨臂丐正以“擒龍手”和青衣女子互搶先機,衣染香退到她身邊,忽然驚啊一聲,刀往外磕,人卻一記“乳燕投林”,朝那青衣女子懷中撲到。

這一招,她計算得極爲精確,銀刀正好磕上了妹子的銀刀,往外盪開,人卻一個斜傾,在快要撲上之際,左手閃電般點出兩指,點了青衣女子“將臺”、“玄機”兩處穴道。

那青衣女子不明就裡,眼看欺近身來,點住自己穴道的竟是大師姐衣染香,不禁睜大雙目,露出驚訝之色。

驚訝的當然不止是她,連獨臂丐也有些不敢相信,正在和上官平動手的青衣女子,居然會出手製住她們自己人。

上官平長劍一收,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了兩顆解藥,遞了過去。

衣染香一臉俱是感激之色,伸手接過,口中說道:“謝謝上官掌門人。”轉身朝那青衣女子說道:“妹子,快把解藥吞了。”迅速的把藥丸納入她口中。

十二金釵,除了衣染香姐妹,和另外兩人,被宇文蘭、祝茜茜的“鎖雲手”所制,還有八個正在和華清輝、修羅門主等人激戰之中。她們是黎佛婆一手調敦出來的人,花樣年華,一身武功卻別走蹊徑,不循常規,那是通天教主獨創用以對付各大門派的刀法,是以八位武林一流高手,還是無法佔得上風。

在硃砂崗合宇文蘭等四人之力,還勝不了通天教主一個門人,那時四人對九式“鎖雲手”,還只初學乍練,現在可不同了,四人一下掠入戰圈,就各顯神通,人影堪堪掠到,右手已經揮出。

試想連面對面都躲閃不開,何況正在動手之際?每人幾乎一招制敵,一下就制住了四個,青影再閃,右手再拂,又是四個,也被迅速制住。

這可真把華清輝、周伯岐,修門主等人看得一呆,自己等人連拚數十招還無法佔得上風,這幾個女孩子一下就把八名金釵給制住了,甚至連她們使的什麼手法都沒看清。

別人不知道她們武功底細,修羅門主是祝茜茜的義父,對祝茜茜有多少能耐,那會不清楚,不覺一手拂鬚,笑道:“茜兒,你們這一手,就是楚會主傳給你們的‘鎖雲手’嗎?”

祝茜茜點點頭,說道:“老哥哥說,拿下十二金釵,我們還要去截住黎佛婆,不能讓她逃走呢!一說完,一甩頭,和上官平、宇文蘭等人,朝黎佛婆遠遠的圍了上去。

餘日休感慨的道:“江湖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五位少年,除了上官掌門人,其餘四位,兄弟怎麼一個也不認識?”

一掌開天柳五笑道:“那燕兒是上官老弟的小師弟,其餘三位是姑娘家……”

餘日休聽得更奇,說道:“那驚退通天教主的小兄弟,竟是上宮掌門人的小師弟,那麼這三位姑娘又是誰呢?”

柳五笑了笑道:“這是機密,餘掌門人梢待一會就可分曉。”

再說宇文靖和黎佛婆這一對,這時已經打出三百招之外,你別看黎佛婆平日對教主唯唯喏喏,十分恭敬,宇文靖也一直被她瞞過了,以爲一個手下總管,能有多少能耐?她謀篡教主,不過是有通天教主撐腰而已,殊不知黎佛婆是工於心計的人,二十年來始終深藏不露,直到此時,才顯出她的真本領來,武功之高,居然不下於宇文靖。

尤其她手中那柄“玄武如意”,乃是魔敦魔火陰功的剋星,宇文靖練的究是魔教武功,以魔火陰功爲基礎,是以對她手中這柄“玄武如意”,不無顧忌。

一個人到了拚命的時候,所謂一人拚命,萬夫莫敵,拚命,就是豁出去了,什麼顧忌都沒有了。因此顧忌實乃交手時之大忌,就是所謂縛手縛腳,奸像手腳都被縛住了,你還能和人放手一搏嗎?

宇文靖就是心存顧忌,變成了處處受制,本來以他的武功,就算黎佛婆武功再高,當然也高不過他;但他這一有顧忌,兩下就扯平了。

不,黎佛婆反而有恃無恐,宇文靖明明可握勝算的人,反而施展不開手腳;但這一情況,現在忽然之間改變了。

要知雙方交手,優勝劣敗,雖然取決於武功,這是絲毫也無法取巧的,但其中還有“精神”二字存焉!宇文靖不是武功勝不過黎佛婆,而是因爲對“玄武如意”心存顧忌,精神上受到極大的壓力,才處處無法放得開手。

這回,倒轉過來了,黎佛婆在精神上受到極大的壓力,那是她一手調教,認爲可以對付各大門派的十二金釵,在片刻之間,悉被制住,她已經感到事態嚴重,再加上上官平、宇文蘭、冷雪芬、祝茜茜、燕兒五人,分從四面朝戰場逼近過來。

她知道上官平武功極高,手上又有一柄斬雲劍,但也並不感到很大的威脅,但燕兒可不同了,這小子看去不過十三二歲,方纔一招擊敗通天教主,可是她親眼目睹的事實。

還有,就是和上官平同來的三個藍衫少年了,試想連修羅門主、少林能遠大師等人對十二金釵都無法取勝,這幾個少年卻舉手投足,一招之間,就把自己門下悉數拿下,上官平這小子從那裡約來的這幾個年輕高手,竟會和自己作上了對。

就在黎佛婆心頭又急又怒之際,宇文蘭開口了:“宇文教主,你把這興風作浪的老妖婆,讓給咱們兄弟把她拿下吧!”

她這幾天練會了變音術,因此說來清朗,已聽不出她原來的口音了。

燕兒接口道:“不錯,咱們是奉命擒老妖婆來的,在下只要一招,就可以把她打得天旋地轉,七葷八素,保證手到擒來。”

上官平、祝茜茜、冷雪芬雖然沒有說話,但已各按方位,在一丈五尺之外,五人分作五個方向,把黎佛婆圍在中間。

宇文靖究是一教之主,久戰黎佛婆不下,業己經怒火迸頂,此刻再經宇文蘭、燕兒兩人這一嚷,這可真把他激得殺機陡起!

黎佛婆是朝陽教叛教之徒,自己身爲教主,豈能假外人之手把她拿下?這老妖婆所憑恃的不過是剋制自己魔火陰功的一柄“玄武如意”而已,別說自己“先天無極尺”並不畏懼她的剋制,自己就算和她拚個同歸於盡,今晚也非把她除去不可。

心念這一動,膽氣陡壯,口中發出一聲龍吟般長笑,說道:“諸位小兄弟,難道宇文靖不能一招克敵嗎?”身隨聲發,突然凌空撲起,揚手一掌,朝黎佛婆當頭拍去。

這一掌,他含怒出手,幾乎用出了畢生功力,“先天無極尺”本來傷人無形,出手無聲,但這回他運起全力的一掌,內勁出手,卻竟爾轟然有聲,一道黃河天來的無形內勁,幾乎籠罩了一丈方圓,令人息爲之窒。

黎佛婆當然也拚上了命,通天教主一走,她已知大勢已去,十二金釵的被擒,更使她處於孤立,何況除了宇文靖,各大門派高手,也虎視眈眈,絕不會放過自己,那麼三十六着還是走爲上着,不過要走,也得把宇文靖一招接下了再走。

她口中發出桀桀怪笑,手中“玄武如意”揚起,同樣也貫注了全力,朝上迎擊過去。

前文早巳說過,她並不知道宇文靖的“先天無極尺”並非魔教神功,這一點連通天教主只怕也沒弄清楚,還以爲“先天無極尺”只有教主一人才能練習,因此她這一招使用“玄武如意”,乃是極大的錯誤。因“玄武如意”對魔教的魔火陰功,是致命的剋星。

但“玄武如意”如果遇上對方使的不是魔火陰功,就失去了剋制作用,它只是一柄寒鐵鑄制的鐵如意而已,與普通兵器又有何異。

雙方這一劈一迎,何等快速?黎佛婆但覺自己迎上去的如意如同撞上了飛來的萬斤巨石,右手幾乎折斷,一柄“玄武如意”也被震脫手,呼的一聲斜飛出去。

她在這一瞬間,才感覺到自己和宇文靖還差上了一大截,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連退了四五步,腳下一軟,幾乎跌坐下去。她當然知道此時真要跌坐下去,就老命休矣,摒住一口翻騰的血氣,身形一個急旋,卸去了對方涌上身來的力道,雙足一點朝旁掠去。

她此時心慌意亂,急於逃命,不復辨別方向,身子堪堪掠起,只聽一個童子聲音笑道:

“老妖婆,你真的朝老夫這邊來了。”

這說話的正是燕兒,此刻左手上揚,右手下沉,早已擺着姿勢,攔住了去路。

不,他話聲出口,左手前拍,右手微擡,一股極大無匹的潛力,如浪潮般涌出朝黎佛婆身上撞來。 WWW★T Tκan★C○

黎佛婆掠去的人,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口中悶哼一聲,一團人影隨着潛力直摔出去一丈多遠,砰然一聲摔落地上。

她連經兩次巨力擊撞,一身功力幾乎已被震散了十之六七,白髮披散,一張本來白中透紅,嬌豔如花的臉上,已經變得鐵青,狀如厲鬼,一下從地上彈起,她右手被宇文靖“先天無極尺”擊傷,此時還痠麻若廢,尚未恢復,咬緊牙齒,左手一抖,從大袖滑出一柄短劍,化作一道匹練,朝上官平貫胸直射過去。

上官平早已得老哥哥的警告,對付老妖婆只有那招“一劍小天下”才能制敵,(燕兒出手就使“抑濁揚清”,自然也是再不稀說的了)因此在黎佛婆尚未撲起,上官平早已默默運起“紫氣神功”,斬雲劍當胸直豎,凝神凜立。

這也是黎佛婆失算之處,她認爲另外三個藍衫少年都是一招就制住自己門下十二金釵,上官平卻和衣染香激戰多時,故而不敢朝宇文蘭等三位姑娘站立之處衝去,卻選擇了上官平這個方向。在她想來,上官平在五人之中,應該是最弱的一環了。

上官平陡見黎佛婆劍先人後朝自己激射過來,口中朗笑一聲:“來得好。”

長劍臨空揮出,一道劍光漾處,發如虹射,剎那之間,青虹暴長,瀰漫兩丈方圓,光芒之強,直衝霄漢,雖在黑夜,還是令人睜不開眼睛。

這一瞬間,上官平早已隱沒在劍光之中,不見蹤影,黎佛婆也被一片劍光所包沒,看不清她的影子,但聽“當”的一聲金鐵大震,和一聲淒厲的怒叫,同時響起!

劍光倏然盡斂,大家眼前一黑,但此時大家急於想看清情況,急忙凝目看去,只見黎佛婆一條左臂已被劍光齊肩削斷,血流如注,身形搖搖晃晃走了幾步,還未站穩,宇文蘭早已一躍而出,右手一探,一把扣住了她右手腕脈,口中笑道:“老妖婆,你還是被我拿住了。”

上官平看得大吃一驚,叫道:“小心她……”人已飛身掠來,落到宇文蘭身邊。

宇文蘭看他這般情急,自然是關切自己的安危了,心頭一甜,情愛橫溢,輕笑道:“你伯她傷了我嗎?”

其實黎佛婆早已被她用“鎖雲手”拂住了經穴。

宇文靖含笑迎着走來,拱拱手道:“小兄弟,這黎佛婆是本教叛教之人,你可否把她交由敝教處置?”

宇文蘭笑道:“教主要把她以教規處置,只管把她押走好了。”

宇文靖只覺這少年口音聽來極熱,這就拱手道:“多謝小兄弟,在下還沒請教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宇文蘭忽然咭的輕笑三聲,用手推着上官平,說道:“你問他好了。”

宇文靖一怔,突然喜道:“你是蘭兒。”

宇文蘭咭的笑出聲來,說道:“爹不怪女兒吧?”

宇文靖看了上官平一眼,掀須笑道:“有女如此,爲父高興都來不及呢,怎會怪你?”

宇文蘭道:“爹,女兒有一件事要和你老人家商量……”

宇文靖拉着她的手,藹然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爲父那有不答應之理?”

宇文蘭道:“黎佛婆是個譎詐多疑的人,像黑白雙扇和索無忌、向無天四人,都是被她用迷失散迷失了心神,纔會只聽她一人的,背叛了爹,就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十二金釵,她也不肯信任,都給她們服了迷失散,所以女兒認爲這不是他們的罪,爹應該寬恕他們,饒了他們……”

“唔!”宇文靖點點頭,含笑道:“蘭兒,你果然長大了,懂得寬恕別人,經過這一場風波,爲父已無爭名奪利之心,朝陽教主爲父該退休了,就由你繼任,黎佛婆是你拿下的,也由你處置就好,爲父要先走一步了,等你們成親之日,爲父自會來給你主婚的……”

宇文蘭聽得大羞,叫了聲:“爹!”

宇文靖大袖一揮,口中發出一聲長笑,一道人影隨着笑聲而起,人影破空而去,笑聲遙曳,隨着遠去。

祝茜茜、冷雪芬走到她身邊,說道:“恭喜教主姐姐。”

宇文蘭目含淚光,說道:“爹走了!”

冷雪芬咭的笑道:“宇文教主方纔不是說了嗎,等教主姐姐大喜的那一天,他會回來替你作主的……”

宇文蘭啐道:“你師父也會給你作主的呀!”

只聽再不稀的聲音唉了一聲道:“你們誰也別笑誰,都有老哥哥作主好了,這時候辦正事要緊,那邊還沒結束,上官小兄弟,你該去幫幫楚大哥的忙了,還不快走?”

上官平答應一聲,急匆匆往大天井中間奔去。

宇文蘭朝索無忌招招手,命他把黎佛婆押下去,一面從她身上搜到了“迷失散解藥”,要衣染香把解藥分給向無天和十名金釵服了,等她們清醒之後,問她們願意留下,還是離去?

要離去的人,等回到黑龍山莊,給予資遣,但必須廢去武功,不願回去的人,仍由衣染香和索無忌管轄。

現在東廂朝陽教已經完全順利解決了。西廂的玄女門呢?一場龍爭虎鬥的拚搏,正在持續之中,尚未結束。

這還得從頭說起,楚子奇和玄衣聖母剛動上手,各大門派的人,也隨着發動,這原是大家早就分配好的,各大門派會合的人手,分作了兩撥,一撥對付朝陽教,一撥對付玄女門。

對付玄女門的一撥,由中嶽派鍾大先生爲首,有南嶽派羅浩天、形意門宋景陽、八卦門許玄通、五行門侯世海、武當元真子、七星會主楚子奇、南離生、卓劍蘭等人。

楚子奇和玄衣聖母這一動上手,大家自然也跟着上去,一陣鏘鏘劍鳴,各自撤出了長劍,朝西廂逼近過去。

綠娘子冷無雙柳眉一挑,一雙桃花眼瞬息之間充滿了殺機,格的一聲嬌笑,說道:“看來他們仗着人多,想和咱們羣毆呢,咱們人數也不少呀,來,你們聽我指揮,我倒不信,僅憑他們這幾個揹着什麼門派的老廢物,能勝得了咱們玄女門。”

手中長劍朝前一指,依然嬌聲道:“你們要向玄女門挑戰,對不?那好,古人說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今晚不分個生死存亡,雙方是不會罷休的了,你們劃下道來,玄女門接着就是了。”

鍾大先生洪笑一聲道:“玄女門的人聽着,武林各大門派,數百年來,在江湖上一向黑白並存,從未對異己有過歧視,惟有玄女門和朝陽教黎佛婆,倒行逆施,利用西域迷失散,迷失各大門派掌門人,如果此一陰謀得逞,各大門派均將基業盡毀,萬古不復,因此,各大門派在此會師,誓必消滅禍源,江湖上可以允許黑道朋友的存在;但絕不允許再有玄女門,現在你們倚若長城的大靠山魔教叛徒通天教主已經知難而退,這是你們應該覺醒的時候了,各大門派不想對你們趕盡殺絕,依老夫相勸,首惡必懲,其餘的人只要放下武器,廢去武功,都可從新做人,頑抗是不值得的,冷無雙,你要大家考慮考慮,再作答覆,老夫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

冷無雙不怒反笑,一陣格格嬌笑,說道:“鍾大先生,你說完了?各大門派這番好意,奴家代表玄女門的人,真該謝謝你們,現在,我也要你們放下長劍,廢去武功,放你們出二郎廟去,你們肯嗎?我想你們一定也不肯的了,這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晚雙方不分個生死存亡,是誰也不會退縮的了,好在咱們人手不鄉,多說無益,大家只有從武功上來分成敗了。”

鍾大先生雙眉軒動,呵呵笑道:“老夫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但各大門派的心意總算盡了,冷無雙,老夫就先領教你幾招。”

“啊,這可不成。”冷無雙嬌啊着道:“奴家還要在這裡指揮呢,可不能奉陪你鍾大先生。”

她回過頭去,問道:“鍾大先生向奴家叫陣,你們誰去會會他?”

她口中在問,那雙桃花眼卻向冷雪娥瞟了過去。

冷雪娥應聲道:“鍾士元曾擔任本門護法,受弟子節制,他向本門叫陣,自該由弟子把他擒來。”

冷無雙輕思一聲:“也好。”

冷雪娥鏘的一聲掣出長劍,舉步走出,塗聲道:“鍾士元,你背叛本門,本姑娘今晚非把你拿下不可。”

鍾大先生大喝道:“泰山論劍會上,你明明是老夫的弟子,天下人都知道,你叛師犯上,老夫正好清理門戶。”口中喝着,右手藤杖起處,呼的一聲,迎面點去。

南嶽羅浩天喝道:“冷無雙,咱們並不是個別較技,天井大得很,你們有多少人,別耽誤時間了,通通給老夫出來吧!”

冷無雙道:“好呀,雪嬌你去接待羅掌門人吧!”

冷雪嬌答應一聲,款步走出。

冷無雙長劍一指,又道:“雪容、巢天成、姬天發、羅天義,你們四個也出去,別讓他們有人空着,又要叫陣了。”

冷雪容和巢天成等三人,也一齊奉命走出。

武當元真子仗劍而上,接住了冷雪容。

這三人(冷雪娥、雪嬌、雪容)是玄衣聖母門下,故而由鍾大先生、羅浩天、元真子三人接戰。

形意門未景陽接戰巢天成,八卦門許玄通接住姬天發,五行門侯世海接住羅天義,雙方用不着再說門面話,迎上了就各展所學,廝殺起來。

現在玄女門剩下來的人除了綠娘子冷無雙坐鎮西廂,還有就是玄衣聖母的八名近身侍女,四名轎前護衛金甲武士,和二十四名玄衣玄裙的少女了。

各大門派這邊,也只剩下七星會朱雀、玄武兩堂堂主南離生、卓劍蘭兩人,和兩堂五十名武士。

論人數當然還是自己這邊較多,但南離生、卓劍蘭兩人心裡明白,玄女門的冷無雙,武功僅次於玄衣聖母,合自己兩人之力,能否敵得住,還是未定之天。

至於玄衣聖母那八個近身侍女,看去年齡比二十四名玄衣少女要大得多,武功必然極爲可觀,還有四名金甲武士,是玄衣聖母轎前的護衛,武功自然也不會弱到那裡去。

這十二個人,七星會武士未必擋得住。這可把兩人看得暗暗皺眉,鍾大先生等人如能獲勝還好,只要有一兩個落敗,自己這邊就調不出接應的人手來了。

再說鍾大先生一記藤杖,幻起斗大的杖花,朝冷雪娥迎面送去,他這出手一杖,就使出十成功力,威勢驚人!

冷雪娥雖是玄衣聖母門下大弟子,但對方究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功力深厚,自然不敢和他硬接,身形一晃,朝左閃出,右手長劍卻刷的一聲橫掃過去。

鍾大先生早就料到她不敢和自己硬接,必然會向左閃去。他在玄女門待過不少時間,對冷雪娥也暗中觀察了很久。

一個老江湖,不用看到你全盤武功,只要注意你日常走路的動作,就可揣摩到你對敵時的身法了。

因此,冷雪娥堪堪閃出,他已把藤杖迅快交到左手,右手揚處,鏘然劍鳴,一道劍光向右劃出。

兩柄長劍乍然交擊,發出一聲“當”,鍾大先生這一劍上,同樣使出了十成力道,冷雪娥功力當然不能和他相比,但覺握劍虎口被震得劇痛,一條右臂也一直麻上肩頭,長劍幾乎脫手飛出,她咬緊牙關握住了劍柄,一個人跟嗆斜退出去四五步。

鍾大先生一擊得手,豈肯放鬆?口中大喝一聲,身形疾轉,右足一個箭步,跨上八尺,左手藤杖追風般直搗過去。

冷雪娥不愧是玄衣聖母的首徒,臨危不亂,身如弱柳,輕輕一擺,便已避開了鍾大先生追擊而來的杖勢,適時趁勢而上,像魅影般欺近,一雙白嫩如玉,五指纖秀的手掌在鍾大先生面前輕輕一晃,便已迎上胸口。

“玄女九轉掌”,這是玄女門的看家本領。

鍾大先生直送的一杖落空,杖勢未收,右手長劍一下還入鞘中,(劍鞘即是滕杖)他手勢熟練,連看也不用看,騰出右手,一記“驚濤拍岸”,閃電般朝前拍出。

他當然看到冷雪娥一隻玉手似慢突快朝胸口按來,竟然毫不閃避,揮掌擊出,豈非是存心和對方拚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這下,當然也大出冷雪娥意外,但她掌勢已發,再要收掌閃避已是不及,但聽“拍”

“拍”兩聲,幾乎分不清誰無誰後,反正兩隻手掌同時擊上了各自要擊的目標。

冷雪娥一記“玄女九轉掌”,端端正正擊在鍾大先生胸口,恰似擊在鐵板上一般,震得她右掌隱隱生痛。

鍾大先生一掌也正好擊上她右肩,他這一掌是蓄勢而發,中嶽“戌土掌”博厚凝重,他幾乎凝聚了全身功力,十二成力道,冷雪娥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被震得離地飛起。

鍾大先生早就算準,這一招對方“九轉掌”徒勞無功,就是自己一擊成功的機會,因此右掌擊落,足尖一點,身子凌空飛起,左手藤杖隨着朝冷雪娥震飛的人挑去。

這下若是給他杖頭挑上,冷雪娥背脊骨非被擊碎不可,就在此時,只聽三聲嬌笑入耳,一道綠影凌空飛來,寒光一閃,“當”的一聲,架開了鍾大先生的杖頭。

冷雪娥砰然一聲跌落地上,但覺右肩痛澈心肺,一個人再也掙動不得,她右肩骨已被鍾大先生“戌士掌”擊碎;心頭又急又怒,切齒道:“鍾士元,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碎屍萬段!’

鍾大先生落到地上便知架開自己杖勢的是什麼人了,口中呵呵笑道:“綠娘子還是出手了。”

原來凌空架開他藤杖的正是綠娘子冷無雙,她手仗長劍,一雙水淋淋的桃花眼盯着鍾大先生,格的一聲嬌笑,說道:“你在玄女門臥底,待了一段日子,果然沒有白待,應該接不下冷雪娥一掌的,卻被你接下來了。”

“玄女九轉掌”,除非你練成了道家護身真氣,沒有人可以接得下來,但鍾大先生坦然硬接了冷雪娥一掌,居然若無其事!

原來鍾大先生早已知道玄女門的“九轉掌”,無人能破,也無人能躲閃得開,曾和楚子奇討論過破解之道,楚子奇就要南離生精選了十幾名鐵匠,用百鏈精鋼鑄製成十副加厚的護心鏡,暗中交與鍾大先生,分給羅浩天、宋景陽等人使用。

有了特製的精鋼護心鏡,再運起本身功力,護住前胸,對付修爲尚淺的冷雪娥使出來的“玄女九轉掌”,自可坦然承受了。

鍾大先生雙目精光暴射,洪笑道:“綠娘子,你這話錯了,老夫是被你們詭計使毒,殘殺活埋,幸而不死,你們要祁天壽假冒老夫,又被老夫殺了祁天壽,假冒了老夫自己,焉得稱之謂臥底?不過這些話,如今說來,已是多餘的了,你既已下場,咱們就在劍上分個高低,你發招吧!”

冷無雙一手理着鬢髮,嬌笑道:“我先要試你一掌。”

她在笑語如花之際,突然欺身而上,明明正在理着秀髮的右手,一晃而至,一隻宛如白玉雕成,輕柔細膩的手掌,閃電般印到鍾大先生的胸前。

鍾大先生吃了一驚,急忙運起全身功力,左手同樣呼的一聲直劈出去。

“玄女九轉掌”,等你看到手掌,是絕難閃避得開的,冷無雙身如輕絮,輕輕一側,便自讓開了鍾大先生巨斧開山的一掌,但她一隻玉掌,卻已悄無聲息的擊上了鍾大先生的胸口。

差幸七星會主鑄制精鋼護心鏡時,裡面還墊了一層厚厚的棉絮,饒是如此,鍾大先生還感到心頭猛然一震,幾乎令人窒息,腳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但他究是一派掌門,功力深厚,對敵經驗也極豐富,心知自己左手一掌,八成難以擊得中對方,因此在左手劈出一掌之後,右手藤杖緊隨着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掃去。

冷無雙一記“九轉掌”,只把鍾大先生震退了一步,也不禁爲之一怔,這時鐘大先生一記“橫掃千軍”也緊隨着橫掃過來,她已不及後退,口中啊了一聲,一個人突然飄浮而起,隨着藤杖之勢,飄了出去。

鍾大先生目光如炬,洪笑道:“好一式隨風飄,玄女門的人,居然也精通關外紫衣門的武學。”

他喝聲出口,揮出藤杖忽然交到了左手,右手鏘的一聲掣出長劍,雙足頓處,劍先人後,化作一道長虹,朝冷無雙射過去,劍光甫到,左手藤杖連揮,一連三招,又緊隨而上。

冷無雙沒想到“九轉掌”既未傷得了敵人,一着失去先機,就被鍾大先生劍杖交擊連攻了四招,竟然無暇還手,口中嬌笑一聲:“鍾掌門人好一手劍杖交擊!”

身形一個滴溜溜一個輕旋,回身之際,右手長劍立還顏色,刷刷刷,劍光如雲,綿密展開。

雙方這一展開劍法,就各展所學,冷無雙劍劍都是直來直往,抖手急刺,劍勢之快,有若密集的尖錐,你只要動作稍慢,被她刺上一劍,就有被她連續刺上十七八劍的可能。

鍾大先生一生練劍,而且他的劍是藏在藤杖中的,因此他化了幾十年心血,獨創了一套劍仗同施的絕技,左杖右劍,杖守劍攻,杖攻劍守,劍有攻中之守,杖亦也有守中之攻,這套絕技,平日很少施展,也從無人知。

今晚他遇上的對手,是玄女門的第二號人物,武功僅次於玄衣聖母,他自然要使出壓箱子的本領來了。

兩人出手都快,轉眼之間,已經互相攻出了三五十招,還是誰也佔不了誰的上風,這在冷無雙來說,已經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了。

要知玄女門處心積慮,爲了取得五嶽劍派“劍主”的頭銜,早已把中嶽派劍法學得十分熟悉,泠雪娥、冷雪芬才能假冒中嶽派的門下,而且中嶽派掌門人也已由祁天壽擔任,故而輕易取得“劍主”的頭街。

沒想到鍾大先生還有這套劍杖同施的招術,是她們事前根本沒有想到之事。

鍾大先生在心理上是早有準備的,綠娘子是玄衣聖母的師妹,自己只要不傷在她“玄女九轉掌”之下,只要把她纏住,不求有功,先求無過,等各大門派的人消滅了玄女門的人,剩下一個冷無雙,就不怕她逃上天去。

因此兩人這一戰,縱然再打上三五百招,還是很難分得出勝負來的。

南嶽派掌門人羅浩天接戰的是冷雪矯,玄衣聖母的二弟子。羅浩天使的是一柄南明離火劍,劍長四尺,劍尖分叉,有如“丫”字專鎖敵人兵刀,專破旁門陰功,他年已六旬開外,對“離火神功”已練到爐火純青之境。

冷雪嬌一柄長劍也使得十分凌厲,劍發如風,幾乎是劍劍攻敵,身飄如絮,是在閃避敵人劍招之時,進退輕靈,有這樣的身手,已可說十分之中,已有三分只勝不敗的把握了,何況玄女門還有敵人閃不開的“九轉掌”。

但她這回遇上了羅浩天,這三成把握,也有了問題。

因爲各大門派對玄女門最顧忌的莫過於“九轉掌”,這是令人防不勝防,避無可避的掌法,掌名九轉,一掌出手,就已封死了你九面,不論你閃向任何一方,都會捱上她一掌,這就是你看到手掌,就已經無法封架躲閃之故。

如今七星會主楚子奇鑄制了十副百鍊精鋼的護心鏡,已經解除了“九轉掌”的威脅。如論武功,那麼玄衣聖母門下四個年輕弟子,(已經少了一個冷雪芬)自然不是有數十年修爲和對敵經驗豐富的幾位掌門人之敵,就算你武功再高,修爲功力總不如人家。

羅浩天一上場,手仗南明離火劍,運起“離火神功”,展開南嶽劍法,一個人劍光繚繞,有如一團火雲。

冷雪嬌從小練的是“玄陰真氣”,她火候尚淺,(玄陰真氣共有十三層,但她們師姐妹不過才一層而已)陰陽二氣,是互爲消長的,譬如杯水車薪,那麼杯水就無濟於事,如果是一片汪洋的江河,那麼一車薪火,投入江火,就熄滅了。

羅浩天練“離火神功”,已有四五十年,你冷雪矯的“玄陰真氣”,纔不過一層而已,這和杯水車薪何異?

雙方各自展開劍法,冷雪嬌就感到好像被一團烈火包圍在四周,一陣陣的熱氣,愈來愈強,愈打身上愈熱,粉額上汗水涔涔,心頭明白這熱氣是從對方劍上逼出來的,一時不由又驚又急,突然身形閃動,有如逆水游魚,從對方劍隙欺入,左手一掌拍了過去。

羅浩天早就等着她使展“九轉掌”,此時驟睹一隻雪白的手掌,拍到離胸前尺許光景,左腕疾擡,一指朝她掌心點了過去。

如果他沒有精鋼護心鏡護心,看到手掌伸來,就會想到一是閃避,但“九轉掌”封住了你九個方向,你根本無從閃避。二是硬拚,你也發掌擊去;但“九轉掌”手勢九轉,你是無論如何都擊不上它的。

但如今有了精鋼護心鏡,護住了前胸,心裡早就知道她這一掌傷不了你,你就可以專心一志的注視着她手掌,然後凝足指力,等着它自己湊過來,“九轉掌”不過是手法靈活,又如何會擊不中呢?

羅浩天早就凝足功力,左手固握,中指直豎,這是南嶽派的絕招“丙靈指”,一指中指,其紅如火,直等冷雪嬌手掌逼近,才迅雷疾發,一下朝她掌心點出。

前面說過杯水車薪的道理,“九轉掌”乃是玄陰教的武功,練的是陰功,“丙靈指”以“離火真氣”爲基礎,乃純陽功夫,在先天上就有着剋制。

雙方動作何等快速,羅浩天一指點中冷雪嬌掌心,冷雪嬌如遭雷殛,口中尖叫一聲,一個人被震得直摔出去,落到土上已是面如土色,委頓在地,嬌軀不住顫抖,像泄了氣的皮球,再也站不起來。

原來她一身“玄陰真氣”已被這一記“丙靈指”破去了。

武當元真子的對手是玄衣聖母門下四弟子冷雪容,他展開武當“太極劍法”,每一劍出手,都畫着圓圈,每一個圓圈,都有五尺方圓,別說前後胸都戴上,精鋼護心鏡,就是以這綿密的劍光來說,一圈接一圈,重疊而出,變幻無窮,劍光始終繚繞全身,冷雪容也無法欺得上去。

玄女“九轉掌”是要欺到身前才能發掌,既然無法施展掌法,只有先從劍法上能破解對方再說。

玄衣門的劍法,確也不可等閒視之,劍勢展開,飄匆輕靈,詭異莫測,但元真子並沒去理會她,依然緩吞吞一劍接一劍的畫着圓圈,劍勢悠然,來去自如,看去毫不着力,但劍劍貫注了內勁,劍風嘶然,森寒逼人。

任你冷雪容劍法詭異,一片劍影,攻勢極爲凌厲,也只是繞着元真子身外五尺光景打轉,再也攻不進去。

冷雪容一張粉臉氣得通紅,喝道:“武當雜毛,你怎麼不敢和姑娘放手一搏?”

武當元真子在江湖上到處受人崇敬,她這句“武當雜毛”,聽得元真子不由心頭大怒,雙目乍睜,冷然一笑道:“貧道原希望女施主知難而退,女施主既然不識好歹,貧道只好把你拿下了。”

話聲甫落,長劍向空一振,口中喝了聲:“疾!”這邊喝聲甫出,但見八條藍影,倏地從八個方向朝中間飛來,人還未到,八道劍光已然急疾刺到。

原來這八人正是元真子帶來的武當八個門人。他們一擁而上,列出來的是武當最厲害的“先天太極八卦陣”,由元真子居中指揮,施展“太極劍法”,八個門人佔據八方,是爲八卦。

武當派從不輕使“先天太極八卦劍陣”,這回是元真子試出冷雪容武功甚高,今晚一戰,愈速戰速決愈好,自己估量沒有一二百招,絕難傷得了冷雪容,傷她當然是把她擒下好,這就決定使出劍陣拿人。

武當“先天太極八卦陣”一經施爲,果然非同凡響,冷雪容舉劍封架,但聽一陣密如連珠的八聲“當”“當”劍鳴,她一連架開了八劍,已經震得她一條右臂隱隱痠麻,焉知對方劍陣這一發動,八個人循環搶攻而來,不是你架開了八劍就可喘息的。

因爲你雖然架開了第八劍,但第一輪過去之後,第二輪又緊接着攻到,也就是說你架開第八劍,第九劍、第十劍、十一劍也接踵攻來,你根本連想喘口氣的機會部沒有。

元真子眼看機不可失,口中大喝一聲,長劍一振,朝上撩起,但聽噹的一聲大響,冷雪容長劍立時脫手往上飛起,八名弟子那還怠慢,八支長劍同時疾發,一下點了冷雪容八處穴道。

形意門掌門人宋景陽的對手是巢天成。

宋景陽長劍展開形意劍法,以形使意,劍勢悠然,看去使得不快,但劍劍貫注真氣,氣透劍尖,勢道極強。

八卦門掌門人許玄通的對手是姬天發。

許玄通展開“八卦劍法”,劍勢開闔生風,銀虹如匹練橫飛,又如身到坤位,坤六斷,他就一變而爲六劍,劍勢短促勁急。腳踏八卦位,避走如風,左手間使“八卦遊身掌”,配合劍法攻敵,敵人只要被他困入八卦劍法之中,除了封擋招架,就不容你有還手的機會。

五行門掌門人侯世海的對手是羅天義。

侯世海使的是“五行劍法”,他這套劍法,名爲一套,實則可以分爲五套,爲金形、木形、水形、火形、土形,每套劍法,順則五行相輔相成,逆則互相剋制。

五行門練的也是“五行真氣”,同樣分爲金木水火土五行,練到十二成火候,每一根手指均能發出一道真氣,但“五行真氣”不易精進,越往上越難練,能練到十二成火候的人,只有百年前一位五行尊者,普通能練到五六成,已經不錯了。

侯世海練了幾十年,就只有五成左右,但他這番展開創法,運起“五行真氣”,一支長劍已是使得劍光如輪,隨着五行生剋變化,忽然金氣大盛,銳利刺骨,匆而劍影滾滾,成排襲到,忽而劍勢燒天,火氣逼人,與其他門派的劍法回異其趣,威力自然也強過各派的劍法。

這三位掌門人劍勢之強,可說各有千秋,允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高手,但他們的對手,卻是陰穀子門下的三天。(本來他們稱爲陰谷四天,因爲每人名中因有一個天字,老大祁天壽假冒鍾大先生被擒)

陰穀子門下,不使兵刀,練的是“太陰神功”和“陰風玄冰掌”。

三人掌上功夫,都有數十年修爲,此刻遇上了三位掌門人,一動上手,就展開攻勢,劍光如虹,勢道極爲凌厲,三人究是徒手應敵,肉掌總不能和鋒利的劍刀相交,因此幾招下來,就被逼得連連後退,還手無功。

但後退可並不是落敗,他們雖然節節後退,但雙掌輪劈,一記接一記的“陰風玄冰掌”,恰似巨斧開山,毫不延緩的朝前猛劈,一陣陣澈骨奇寒的陰風,凜烈呼嘯,像巨浪般涌出,一連十幾掌下來,一丈方圓幾乎己被一團刺骨陰風所籠罩!(三個人情形完全一樣)

形意門掌門宋景陽、八卦門掌門許玄通只是仗着數十年功力,逼出劍上真力和森寒陰風相拚,劍勢已不似先前的凌厲。

只有五行門掌門侯世海看出情形不對,自己五行真氣只有運起火行真氣和火形劍法才能擋得住對方陰風,也差能護身,不被對方玄冰掌的陰風侵襲,形勢顯然十分不利。

這時正好南嶽派掌門人羅浩天一指點廢了冷雪嬌,看出離自己不遠的宋景陽臉色蒼白,在一團寒霧中被巢天成雙掌逼落下風,劍法已現凌亂,口中大喝一聲,隔空就是一記“丙靈指”,一縷炙熱的指風,朝巢天成迎面點去,雙腳一頓,南明離火劍化作一道紅光,緊接着激射而來,身形還未落地,左手又是一記“離火掌”,直劈過去。

這一指、一劍、一掌,當真發如雷霆,威勢奇猛,巢天成驟不及防,被逼得連退了兩步。

羅浩天豈容他緩過手來,口中又是一聲大喝,長劍揮動,一片硃紅劍光,朝巢天戍扇面般灑開,南嶽“離火神功”正是陰風掌一類旁門陰功的剋星,陰風寒霧遇上這一片熾熱真氣,所以貫注的劍光,登時如湯沃雪,很快消散。

宋景陽只是被陰風寒氣冷得施展不開手腳,此時寒氣消散,他究是數十年勤修苦練,形意門講求的以形使意,以意使形(這兩句話似乎說得太玄了,作者不得不稍加解釋,第一句“以形使意”,就是練氣,身體是有形之物,氣是無形之物,他要以有形的身體,以意去導引無形的氣。第二句“以意使形”,就是練劍。你能做到了第一步功夫,進而可以“以意使形”,就是以你的意(氣)去使有形的劍,所以形意門練到最高的境界,可以以氣馭劍。)

宋景陽當然還沒有這種境界,但他方纔被巢天成陰風玄冰掌逼得連氣都透不出來,心頭自然憤怒無比,此刻陰風寒霧乍然消散,眼看巢天成被羅浩天逼得步步後退,一時不由得怒從心起,雙眉陡掀,口中沉喝一聲,運起畢生功力,右腕陡然一振,長劍脫手飛出,朝巢天成胸腹側射過去。

他縱然還沒練到以氣馭劍的境界,但一腔怒火逼起他全身功力所聚的振碗一擲,卻也非同小可,他練的總究是“以意使形”的方法,因此長劍脫手,劍上有他貫注的數十年功力,劍光登時奇亮耀目,虹射而至。

巢天成也不是庸手,陡見劍光有異,來勢奇快,等他發現,幾乎離身前不到三尺,匆忙之間,左手迅疾劈出一掌,那知一團掌風竟然被強勁絕倫的劍光衝破,一下從左脅刺入,劍尖透出右腰!

這一下實在快得如同閃電,巢天成只是覺得自己劈出的一掌,並未把對方擲來的長劍擊落,還不知道已被橫穿腰脅,但感體內真氣驟然間宛如泄了氣一般,右掌朝羅浩天攻來的劍勢劈去,已經力不從心!

羅浩天也沒注意對方已被宋景陽擲出長劍橫穿腰腹,對方勢道一衰,南明離火劍一招“舉火燒天”,一縷劍光直射對方眉心,巢天成竟然毫不躲閃,嗤的一聲,刺個正着!

直等巢天成中劍倒地,纔看到他左腰已被一支長劍射穿,不覺洪笑一聲道:“宋道兄這一劍當真快同電射,連兄弟都沒看得清楚!”

宋景陽也不期一怔,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竟然領悟到數十年無法使到的“以意使形”,不覺大笑道:“兄弟直到此刻,才領悟了敝門劍法中的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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