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一個,哭什麼?”
突然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把季二嚇了一跳,渾身一震,忙睜開眼睛,就看到洞口處,沈寄安半個黑乎乎的身子露在外面,如果不是那雙只有沈寄安才獨有的琥珀色的眸子,季二都要不認識了。
在他盯着那半個“黑人”看的時候,對方也正在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像什麼樣子?還不扶我一把?”
“啊?哦!”季二反應過來,忙爬起來,伸手拉住沈寄安的手,將他從洞口拽了出來。
“累死了!”兩個人挪到安全地帶,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季二心有餘悸的看向沈寄安,“老大,你是怎麼........”
沈寄安知道他想要問什麼,看着晴朗的過分的天,緩緩說道:“我也以爲我會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捨不得,最後一顆炸彈竟然是顆啞彈,沒有爆炸,我就倖存下來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季二伸手與沈寄安兩拳相擊,兩個人看着對方,一切盡在不言中。
劫後餘生,沈寄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着季二笑起來,絲毫不需要掩飾的綻開嘴巴,露出潔白的牙齒,和臉邊的酒窩。
“噗嗤--”
一向走高端“人設”的沈寄安,今天卻畫風突變,季二忍不住笑出了聲,關鍵是,本來就已經被弄成了一個黑人,這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怎麼看怎麼傻。
要是別人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沈寄安,一個一直走“霸道總裁”路線的冰山總裁,反差萌就特別撓人的心。
沈寄安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已經黑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的襯衣和馬甲,自然就明白了季二爲什麼會笑了。
“無聊。”一口白牙立刻閉上,沈寄安在一秒鐘又恢復成了那個冰山總裁的樣子,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將鬱言抱起來,看着她的臉上也有些髒了,伸手就想要將她臉上的污垢擦掉,可是,忘了自己身上更髒這件事兒了。
自己手從她臉上走過,結果就看到鬱言的臉瞬間就成了張花貓臉了,沈寄安愣了下,隨即也笑出了聲兒。
鬱言醒過來的時候,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又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牀單,以及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鬱言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是像現在這樣,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了。
“言言!”熟悉的聲音帶着激動和欣喜在耳邊響起,可是,這熟悉的聲音同時也讓她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不好的記憶來。
“難道你不覺得鬱言長得很像方圓嗎?”
“我說過了,她只是方圓的替代品,我並沒有喜歡她.........”
“.........”
那天,在那個暗室裡,她被綁着,不能說話,不能動,可是偏偏就聽到了這個聲音說的所有的話。
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替代品而已,何必又這麼假惺惺的討好呢?鬱言終於明白,一旦對對方沒了期待,不論他的演技有多好,曾經可以輕而易舉俘獲自己的心的把戲,這會兒就全部失去了效益。
“言言,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頭疼不疼?醫生說你吸入的乙醚過多,醒過來的話,會頭疼的,你感覺怎麼樣?”似乎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鬱言的冷漠,沈寄安湊過來,
喋喋不休。
“我沒事。”鬱言只是冷冷的迴應一句,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將頭轉了過去。
沈寄安愣了愣,也知道鬱言這一次是真的傷透了心了,想要開口解釋,可是,看着鬱言根本不願意聽的樣子,喉結動了動,只好作罷。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將掀開的被子重新給鬱言蓋好,沈寄安緊抿着嘴脣,深深的看了鬱言一眼,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老大,怎麼樣了?”守在門口的季二看着沈寄安一臉嚴肅的從鬱言的病房裡出來,心裡便知道事情一定是不順利了,小聲試探着問道。
沈寄安沒有看他,徑直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問:“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哦,尹宋說的那些東西我都拿到了,已經移交給警察局了。”
洛家的別墅的爆炸,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還在裡面挖出了屍體,沈寄安和季二鬱言又是唯一的倖存者,難免一堆麻煩事兒,而那些資料,足以證明洛天奇秘密組織非法組織謀取暴利的事情,不論是媒體還是警察那邊,都能將注意力都推開一部分走。
“很好,這裡還有警察局,就交給你了,DZ的合作纔剛剛開始,這一次雖然說是私事兒,但是媒體悠悠之口,還是會牽扯到工作上來,我需要回去做好準備,以不變應萬變。”沈寄安的話音落下去,人已經消失在醫院大門口了。
“呃.........可是老大.........”季二看着沈寄安越走越遠的背影地上嘟噥:“可是,不是說好回來就去找女朋友的嗎..........”
唉,看來是有要泡湯了,一想到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過心愛的姑娘了,季二就覺得心癢難耐,可是,又不能不聽老大的號令。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得相思病的!”季二哀怨的收回目光,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到鬱言的病房門口,擡手扣了扣門。
屋子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季二知道她還是睡,畢竟,老大才剛從裡面出來呢!想着估計鬱言是把他當成老大了,所以纔不願意開口,於是,對着門口說道:“小嫂子,我是季二,給你帶吃的來了,可以進來嗎?”
原來是季二?
鬱言睜開眼睛轉身,忙說道:“可以,進來吧,門沒鎖!”即使心裡再對沈寄安失望,可是,季二畢竟是季二,一直都是很照顧自己,也是拿自己當真心朋友,無論如何,也不該對他使臉色看。
“喲,小嫂子,氣色不錯嘛!”季二一進門就是一張比葵花還燦爛的笑臉,看着鬱言忙過去將手裡的熱粥遞過去:“來,餓了吧,剛纔買的,還是熱乎的呢,趕緊嚐嚐看!”
“謝謝!”鬱言將熱粥接過去,臉色有些僵硬,目光一直落在粥上,勉強扯開一絲微笑的弧度:“季助理,那個.........以後就別叫我嫂子了吧。”
“額?”季二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爲什麼呀?這都是你第二次不讓我叫你小嫂子了,你看,你是老大喜歡的人,我叫你嫂子,是應該的呀!”
“我不是他喜歡的人,”鬱言擡起頭,眸子裡,荒蕪一片:“他喜歡的人,叫方圓,不加鬱言,我只不過是恰好與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已,所以,別再叫我嫂子了,這個稱呼,真的讓我覺得尷尬
。”
“小嫂子........”意識到不對勁兒,季二趕緊改口:“哦,不是,你聽我說,你誤會老大了,他當時那麼說,是想要救你的,不是真的把你當方圓的替身的!”
“季助理,”鬱言靜靜的看着季二,那雙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一般,緩緩問道:“整件事情,你其實都是知道,對不對?”
“呃.........”季二看着鬱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呵呵.........”鬱言的目光看着季二,可是焦點卻不知道是落在什麼地方的,她忽然笑起來,悽然而決絕:“真可笑,我還一直覺得自己的畫像好幾年前就被沈寄安收藏了,是一件多麼感動的事情,卻不知道,他只不過是從我的畫像上看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而已。”
“小嫂子..........哦,不,鬱言,你.........你真的誤會了..........”季二看着神色不太對勁兒的鬱言,心裡揪成了一團:“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老大,還有洛天奇,歐陽昊,方圓,我們是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的,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真的是誤會老大了。”
“是,老大那時候是喜歡方圓,他們在一起整整三年,從十七歲一直處到二十歲,感情不夠深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後來方圓出了去世,老大曾經一度頹廢消沉,也就是在那時候,他從法國帶回了你的畫像。”
“你不知道,你的出現,給了他很大的鼓勵,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振作,可以說,是你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當然,他一開始讓我尋找你本人的目的,確實是把你看作是方圓的替身的成分居多,可是,直到他真的遇上你,直到他真正瞭解你了之後,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上了你,跟當時喜歡方圓的那時候,半點兒不少。”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實話。”季二靜靜的看着鬱言,玩世不恭的脾性收起來,眼神真摯,態度認真:“他是我的老大,是我需要效忠的人,可是,這麼久了,你鬱言也是我的朋友,是我需要用真心對待的人,在這件事兒上,我可以摸着我的良心跟你保證,我絕對的不偏不倚!”
鬱言怔怔的盯着手裡捧着的碗,呢喃着開口:“可是........是他親口說的,是他說他把我當成是那個方圓的替身的.........”
“你怎麼就是轉過來彎兒來呢?”看着鬱言仍舊在糾結這個話題上的樣子,季二越來越覺得女人和男人的思維方式果然是不一樣的,關注點兒也不一樣,“當時的那種情況,如果老大不那麼說的話,你很可能就被洛天奇一槍給殺了,你知道嗎?”
可是,我寧願被那人一槍給殺了,也不要親耳聽到自己只是一個替身的事實。
當然,這樣的話,鬱言是不會在季二面前說的,只是沉默着打開餐盒,一口口喝起粥來。
“你........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見鬱言一副悻悻然的樣子,季二瞪着眼睛看鬱言:“我說的真的都是真的!”
他不能裡理解,明明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爲什麼到了鬱言這裡,就說不通了呢?
“我沒有不相信你,”鬱言緩緩將手裡的粥放下,重新躺回去:“我只是不相信沈寄安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