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周平都說他妹妹身子骨不好。春心還真以爲周平那寶貝妹妹是先天不良常年臥病呢,如今一看,除了因爲不常見光臉色有些蒼白以外,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再看那丫頭能底氣那麼足的跟自己叫囂,聽起來內裡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要非要說體弱,也就是常年缺乏運動導致的體質不好而已。
春心倒是想給周婷號個脈,看看她是不是真有事兒,也免得她萬一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躺下——妹的,那可真夠晦氣的。不過,估計周婷是絕對不會肯的。
想來,這小丫頭估計是讓他哥捧在手心裡給寵壞了吧。春心冷笑,她自認自己絕不是個好大夫,所謂醫者父母心……她怎麼都沒覺得自己哪裡像這小丫頭的娘。
見春心不吭聲,只盯着周婷冷笑,左右街坊急了,這春掌櫃可是個敢說敢做的主兒,萬一真是鬧了,那刀子可真能丟過去的。
“春掌櫃,你可別跟那死丫頭一般見識,爲了一個不識好歹的臭丫頭,不值當啊。”一人忙攔住了春心,小聲道,“這麼個小丫頭,誰知道後邊還有沒有別人,說不準有人就在暗處等着找你麻煩吶。”
“可不是麼,你可別被這麼個小丫頭坑了。”
或許是常年的接觸,再加上春心一直以來的表現,在場的人似乎都忘了春心其實也就跟他們口中的小丫頭差不多年紀而已。
春心陰氣森森的笑道:“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傻事的,我只會讓她知道,找我麻煩的後果是什麼。”
周婷聽不見春心和身邊的人在說些什麼,但她知道春心是她的目標。仗着左右都有人,她摸了摸袖子裡,猛地揚手又甩過去一把石子兒。
怎麼樣,這裡這麼多人,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你要敢砍我,你就去蹲大牢吧。
不過,這次春心可沒那麼好運了,她正在跟人說話,並沒有留意到周婷的動作,幾顆石子兒正好打到她的身上。不光是她,還有她身邊的幾人也都吃了虧,雖說不算很疼,可這滋味絕對讓人不痛快。
“嘿,你個小丫頭,我們好心好意幫你勸春掌櫃,你還打人,不識好歹!”西邊的周掌櫃氣得跳腳。
“我又不是故意要砸你們,我是要砸她……”周婷嘟了下嘴,沒好氣的咕噥了一聲,“誰讓你正好在那兒。”
見過不識好歹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衆人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春心提着刀追着一個小姑娘衝出來,不少人都還在爲那小姑娘懸着心,但現在麼。
“要不是怕春掌櫃會被抓,真就不該攔着,砍她兩次就老實了!”
春心笑得那叫一個*光燦爛啊,真是服了這個周婷了,是讓周平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一句話把所有助力都給推出去了啊。有這麼一個拖後腿的妹妹,還往死了慣着寵着,春心忽然覺得周平前途無亮。
“笑什麼笑,有病啊?”周婷恨恨的瞪着春心,“你個黑心掌櫃,我哥辛辛苦苦給你做工,你不感激他,還讓人打他,還解僱他,你良心讓狗給吃了吧?”
對於周平,大家並不陌生,嘴甜腿快又機靈,誰不說春心走了運招了個好夥計?不過,讓他們納悶的是,怎麼春心突然就將周平痛扁了一頓趕出了門。但聯繫上回春堂突然推出的跟春字號相似的春風逍遙散,大家似乎又明白了什麼東西。
“喲,說的還真可憐,聽起來還真像是我對不起你們兄妹兩個了。”春心不怒反笑,招呼年夏功給她搬來個椅子坐下,擺足了架子說道,“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給你哥賠禮道歉,再親自上門拜求他回來繼續做工?”
周婷立刻反駁:“呸,你就算求我哥,我哥都不來呢,誰稀罕你家啊!”
矮油,姿態擺得還挺高。春心挑了挑眉,她原本還沒打算徹底搞臭周平,畢竟那傢伙雖說是出賣了她,好歹也算是爲了妹妹,可她現在後悔了,尼瑪,聖母心腸要不得!
周平啊周平,你不怕狼一樣的對手,不怕豬一樣的隊友,那你怕不怕白癡一樣的妹妹?
擡眼看了看斜對面,果然回春堂的人在那裡探頭探腦呢。低下頭啜了口茶水,春心笑眯眯的看着周婷問道:“你哥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你不說來替他道歉,卻還來報復我,這才真是沒良心吧?”她倒要看看這小丫頭是不明內情呢,還是半點道德心都沒有,這可關係到她回敬的力度啊。
“我哥哪有對不起你,不就是一張藥方麼,藏着掖着的……”雖說是這麼說,不過周婷似乎自己也覺得拿東家的東西給人是不道德的,慢慢的聲音小了下去。
很好,敢情她是知道的啊。春心的牙齒輕輕的磨了一下,繼續問:“你要真是想報復,就該去報復回春堂啊,誰讓他們收買你哥?要是他們不收買你哥,你哥還是會老老實實的給我做工,根本不會捱打對不對?”
誰知周婷卻瞪起了眼睛,指着春心的鼻子罵道:“你是挑唆我去找別人麻煩,你這個壞人!人家回春堂給我家錢置辦傢俱置辦衣裳,只要我哥給他們幾張藥方就行,哼,我哥給你做了那麼久,你給我哥的工錢還不到人家給的一半呢!要不是你把我哥趕出來,回春堂的人也不會把我家的東西都搶走,都怪你!”
誒,回春堂的人搶了周平家……哦,是了,回春堂的人還想要其他幾樣藥的方子呢,可週平根本沒弄到手,他們怎麼可能甘心付出去的錢打了水漂?春心恍然,心裡忽然就暢快許多,擱下茶杯邊笑邊說:“我還真不知道回春堂去你家的事兒,多謝你多謝你,聽見你家倒黴,我就開心了。”
左右聽明白了的人也在笑,不過他們笑的是原來天底下還有這種姑娘家,這不典型的有奶就是娘麼。
春心高興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自己口說無憑,可話從周婷嘴裡說出來,那可就有說服力了,回春堂再怎麼說沒偷她的方子,估計大家也不信。
我春字號的專利,放到哪裡都要掛着我春字號的名頭,你丫不給專利費就算了,還想欺世盜名,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你個臭丫頭,喪天良,就會欺負我們!”見春心不受半點影響,周婷急了,她可是爲了要把這個春心鬧得灰頭土臉纔來的,左右看看,她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臉大哭起來,“你有錢,你有鋪子,你欺負我們窮人傢什麼都沒有,把我哥打傷,嗚嗚嗚……叔叔伯伯們,大娘大嬸們,求求你們給我做主啊,眼看就要過年了,她這時候把我哥打傷趕走還扣下工錢,她這是根本不給我們活路了……”
不得不說,周婷今天的行動計劃有些不妥,要是她來的不是砸店——罵人——暴下限——哭訴,而是哭訴——砸店——罵人,隱去暴下限這個選項的話,說不準還真能讓春心費點手腳。可你把人都得罪完了,也讓人知道理虧的是你那一邊了,現在纔開始哭訴,似乎有點晚了啊。
春心納悶的撓頭,轉過頭問紅雅:“她不會以爲天底下的人都跟她似的不分是非吧,還是說,她以爲普天之下皆她娘,都得把她捧在手裡哄着?”
不光春心納悶,周婷自己還在納悶呢。她過去不是沒有去鬧過,當初哥哥在酒樓裡做工時,因爲被人欺負辭了工,她就有偷偷去那間酒樓哭鬧,當時周圍好多人,都說她可憐,給了她不少銀子,連酒樓老闆都不得不親自來跟她道歉呢,怎麼今天這裡的人都那麼看着她,笑話她,一個肯幫她的都沒有?
於是,周婷下了結論:這裡的人果然都是壞人!
不得不說,周婷想錯了兩點,第一,這次是她不佔理,第二,春心不是人高馬大夥計衆多的酒樓掌櫃,而是跟她年紀差不多獨自一人的小姑娘。
任由周婷在那裡哭鬧了一陣子,基本上大家都明白了原委,幾乎興致缺缺的準備散場走人的時候,終於有人趕來了。
不過,讓周婷失望的是,那人卻不是來爲她說話的。
“春姑娘,春掌櫃,你可別誤會,別聽這死丫頭胡扯!”來的人是回春堂的二掌櫃,邊說,他邊狠狠的瞪了周婷一眼,“我們回春堂可從來不幹那種事兒,更別說什麼給她家錢買東西又搶走什麼的了,天知道她怎麼會跑這裡胡說八道。”
周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回春堂的二掌櫃,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尖叫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們回春堂的人!”而後,她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拍打身上的灰塵,就那麼衝向了春心,“是你,是你跟回春堂的人勾結了故意陷害我哥哥是不是?你是想用這個藉口不付我哥哥工錢還要把我哥哥趕走是不是?”
這得多扭曲的腦回路才能想出這樣的理由?春心的嘴角抽動了下,雖說面部僵硬了,但她的腳可不慢,直接飛起一腳將就要衝到身前的周婷給踹了出去。然後,她站了起來,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的砸了過去。
聽着那一聲脆響,春心那個心疼啊,妹的,終究還是沒忍住,糟蹋了一個茶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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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今天母親節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