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當然知道老媽把自己趕開是爲了什麼,基本上跟她有關的,又不許她在一旁湊着的,絕大部分都跟她的親事有關。仔細盤算一下,她如今這個年紀是該定親了,最近她發現老媽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詭異,就好像在打量種出來的菜質量如何,該賣個什麼價兒一樣。
可是,關於嫁人神馬的,她真的還沒琢磨好啊。幽幽的嘆出一口氣,春心躺在牀上仰頭看看上方昏暗的屋頂。有着現代那些年的經歷和思想,她不想在古代被老媽隨便挑個男人就嫁了,雖說無論是老媽還是老哥他們都不會害她,給她挑的老公肯定不會太差。
但……沒感覺啊。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被指定嫁人?莫名其妙,她實在是無法理解那些小說裡頭一穿過去就已經結婚或者定親了的女主,話說你們是怎麼和既定的男主培養出感情的?眨巴眨巴眼睛,春心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好吧,是她較真呢,那些是小說啊,自然是作者怎麼說劇情怎麼走,可她不是那些小說女主啊,她這是實實在在的要面對這個問題了。
古代人的自由戀愛麼,倒不是沒有,可是,總要有個合適的人選擺在她面前啊。想到這個,春心就忍不住一拳頭捶在了枕頭上,這巷子裡頭唯一一個年齡合適的男子是肖天福,她死也不可能娶找那隻癩蛤蟆啊。放眼利州府,她認識的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男子一共也沒多少,蒙動算一個,紅雅那羣小弟裡也有幾個。可是,蒙動那小子不可能,她跟他一見面就互損,而且神馬歡喜冤家之類的橋段對他們兩個也不適用——她對那小子沒感覺啊,男女朋友是沒戲,頂多算是個損友。
至於紅雅的那羣小弟,老媽要是肯點頭就見鬼了,無父無母,前幾年要飯,這幾年靠給人跑腿混日子,在老媽眼裡怎麼也脫不了乞丐那張皮,更別說她對那幾個小子同樣沒感覺啊。
篩選範圍再擴大一點,她認識的帥哥倒也有幾個,步飛嘉禾復開疆復守疆,尤其是步飛和嘉禾這兩隻還明確表示了似乎對自己有那麼點興趣的意思……可是,他們是尊殺樓的人啊你妹!尤其是從復開疆和嘉禾之間的糾葛來看,要是她跟嘉禾真成了兩口子,將來的孩子少不了也要被拉進尊殺樓。
然後子子孫孫殺下去。
真是活見鬼,難道她要養一羣小變態麼?
誒,她幹嘛老琢磨跟嘉禾的可能性啊,真是見鬼了。
不爽的在牀上翻來翻去,卻只翻得更加不煩躁,春心咕噥了一聲,拉過枕頭將頭一蓋乾脆開始睡覺。
第二天早上,春心是頂着兩個黑眼圈出門的。
該死的,竟然夢見她嫁給了嘉禾,然後那變態在新婚之夜拉着她上屋頂吹冷風曬月亮,然後他們倆有了一串兒小變態,這個拿着刀子當玩具,那個拿着毒藥當零食,還有一個大雪天的拖着她穿着單衣堆雪人,可那雪人堆來堆去竟然長了張步飛的臉……
等她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毯子踹開了,什麼都沒蓋的晾了一夜。
吸吸鼻子,熱傷風最痛苦了。
“小春妹妹,又去鋪子裡啊。”
冷不丁一個聲音在前邊響起,讓春心本來就不舒坦的心情更加不舒坦,嗡嗡作響的腦袋更加嗡嗡作響。
肖天福沒察覺到春心的痛苦,對着春心露出了邪魅狷狂的一笑:“有什麼要幫忙的就跟哥哥說,哥哥一定——”
不等他說完,春心就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娘就給我生了一個哥哥,你別亂攀親戚。”
“我是說……”
“我管你說什麼,走開啊,好狗不擋道。”春心不爽的瞪了肖天福一眼,喵的,腦袋越來越疼了,連嗓子都啞了。
熱臉貼了冷屁股,而且還是一連貼了兩次,肖天福的臉陰了下來,但很快又打起了笑臉,瞅着春心那張有點不正常的紅豔的笑臉笑道:“我聽你聲音不大對勁,病了?有沒有吃藥?不舒服就在家歇一天嘛。”他的心裡在瘋狂的咆哮,小娘皮你這會兒跟我囂張,你可勁兒跟我囂張,等到你成了我的人,看我怎麼擺佈你!
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春心的臉頰,那張軟嫩嫩的透着緋紅的俏麗小臉讓肖天福心頭的火氣稍稍減退,但肚子裡的一點邪火卻是慢慢燒了起來。
“我在家歇着你給我錢啊?”狠狠的將肖天福投過來的目光瞪回去,春心冷冷的磨了下牙齒,從這個混蛋的眼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貪婪,前世裡不止一個男人曾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所以,對這種目光,她並不陌生。
不過,她確信要是這混蛋敢對自己伸手,她就算是病着也會給他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愉快體驗。
“好好好,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肖天福舉手投降,往旁邊一站將路讓開,只是一雙眼睛仍舊不捨得離開春心身上,他的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着再過兩年,及笄後的春心會長成什麼模樣。
臉蛋兒自然是沒的說,這身條兒肯定還會長高一截吧,到時候該大的大該圓的圓……這麼想着看着,直到春心走出了巷子,肖天福才嘿嘿笑着收回了目光慢慢的回了自己家。
靠,死王八蛋還真敢盤算她。春心攥緊了拳頭,肖天福這王八蛋肆無忌憚的眼神讓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感到噁心,她現在也強烈懷疑張梅花的突然示好有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衝着她來的。
不過,如果那是真的,她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答覆。如果他們不玩什麼花招就算了,可要是他們敢背地裡使陰招的話……她現在閒得無聊就缺送上門的消遣呢。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熱傷風養好啊,喵的,身爲一個大夫竟然會讓自己生病,這簡直是自己侮辱自己的專業。惆悵到了最後,對於生病的怨念全都轉到了嘉禾步飛乃至肖天福身上了,要不是被肖家可能的盤算給刺激到,她也不會煩心親事,更不會捂了一身汗沒晾乾,然後半夜晾汗又不蓋被子結果受涼了,怪不得夢裡會是大冷天的被嘉禾提上屋頂,又夢見堆雪人呢,敢情那會兒正受涼。
等到春心昏昏沉沉的挪到春字號,張奮發已經等在門口了,見她這樣,忙問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心情不好,拿了條鞭子在門口抽風玩,結果抽到自己傷風。”春心哀怨的趴在案子上,看張奮發把門板收拾好。
抽——風?春姑娘的愛好還真獨特。張奮發搖了搖頭,收拾完鋪子開始打掃衛生,看看在那裡要死不活的趴着的春心,他有點無奈了,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啊,一個人撐着這間鋪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打了個哈欠,春心有氣無力的拿起溫熱的白開水灌進了肚子,感冒最熬人,她就算是個大夫也沒有能讓自己轉眼間就好起來的本事。
“喂,小丫頭,你是這裡的老闆吧?”
一個身影將春心籠罩住,可春心只是眼皮子微微動了幾下,勉強掀開一條縫瞄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少年,然後哼哼了兩聲:“是我,幹嘛?”這小子看着有點眼熟啊,可她現在好像有點發燒的感覺,提不起精神來研究這小子到底是誰。
王守義皺起了眉,面前這個少女確實就是當年那個叫春心的丫頭沒錯,雖說個頭長高了些,面容也有些變化,但大致還是沒有脫了原本的形狀。可是,他印象裡那是個膽大妄爲,敢獨自一人闖到家裡去告狀的小丫頭,怎麼眼前這個死氣沉沉半點精神都沒有?
張奮發見狀連忙上前說道:“這位公子爺,我們掌櫃的今兒有點不舒服,您有什麼吩咐只管交代我就成。”
不舒服?王守義挑了挑眉,怪不得這丫頭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輕哼了一聲,他徑直在案前的椅子上坐定,將手放在了脈枕上,慢悠悠的說道:“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請春姑娘給診個脈,好對症下藥。”
有人來看病啊……春心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坐起來,大熱天的感冒真是痛苦啊,她好想趴到牀上去呼呼大睡,然後再衝個涼水澡驅散暑熱。
可她什麼都不能幹,只能坐在這裡給人看病……誒,等等。春心再次從骨頭縫裡擠出一點注意力來,將面前這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通,她那因爲高溫而有些卡機的大腦終於給她刷新出來一條信息——這小子不就是王婉的哥哥麼?
倒不是王守義長得多有特點,雖說挺端正吧,但對於勉強可以用閱盡羣草來形容的春心來說,還真不能算什麼極品帥哥,不得不說,這小子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是挺漂亮的,只可惜越長大越倒退。她之所以能記住他,完全是因爲這小子有個好名字。
王守義十三香啊。
當初她去王府告狀的時候就被這小子攔下逼着她去給王婉道歉,結果被她一頓胡鬧招惹出來了那個一身貴氣的帥哥纔給擺脫掉了。話說回來,那位王守信帥哥如今在哪裡,有沒有成親?嘖嘖,那可是個標準的帥哥,而且那時候已經十七八歲定了型了,絕對不會再長歪的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