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青山,碧翠如洗,空靈而寧謐。山澗綠水,如絲如錦,盤繞回環,纏綿似多情少女。晨光抹去夜的黑色,喚醒林中鳥獸,或歡鳴於空中,或奔躍于山間,平添了幾許生機。
這樣的清晨,置身青山綠水間,總是令人心曠神怡、心懷激盪。
當然,事情有時也會有意外。
若你被人扒光衣服,只穿個褲衩,用鐵鏈拉成個大字形固定在兩顆大樹間,再被狂風暴雨摧殘一個晚上,再美的景色,恐怕也沒有心情欣賞了。
這樣的事,林克便遇到了。
“死老頭,你到底想幹什麼?”懸在半空中的他,眼中噴射出的怒火,簡直可以將數十米外溪邊的茅草屋燒個一百遍啊一百遍。
昨晚與暗影激戰後,神秘的一老一少救出他吊在這裡後,就回茅屋休息了。全身被扒得只剩下一條“裹蛋皮”的他,在淒雨冷風中度過了一個難耐的夜晚。
對於經受過炎龍決變態修煉的他來說,這種折磨基本可以無視,難耐只因在這晚上,他思考很多問題,越想越覺得自己很混蛋。
藍關兵站前,連續的兩次大勝,不僅衝昏了他的頭腦,還給了他老子天下第一的快感。這種快感,讓他的自信心急劇膨脹,只帶了四個人就一腳踏進了巴特那城營救米歇爾。暗影的伏擊,像一記華麗的耳光,將他扇得暈頭轉身,讓他嚐到了大意輕敵的苦果。在羅林的精兵面前,他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即便是強大的血獅萊恩,面對聖光陣也只能束手就擒。
這個獨特世界裡的神奇力量,讓他不得不承認,他依然是一隻別人可以隨手捏死的螞蟻,完全沒有囂張的資本。
而隨後現身的一老一少,更在瞬息間控制了全場,讓他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強者。
“魚餌,魚餌,釣什麼魚需要這麼大的餌啊!再這麼吊下去,都要成魚乾了!”想着帶他走時老少間的對話,林克不禁嘆道。
頭頂上空,傳來數聲鳥啼,肩上頓感一陣溫熱。
“你們這些傻鳥,瞄準點行不?這麼大個活人,他媽的看不到啊?”他仰面罵道。連這些鳥兒,現在也欺負到他頭上了。
一陣撲騰聲,臉上又是一陣溫熱。“好吧,我承認你們這回瞄準了——”無限憋屈的少年,黯然低下了頭。
旁邊的草叢中,傳來一陣輕響,一隻劍齒兔跳了出來,朝着林克所在的方向飛奔。它的身後,一頭青色的風狼緊追不捨。調整奔跑中的劍齒兔,很快到了樹下,但卻腳下一滑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樹上。
彈落到地上後,它便一動不動,挺着花白的肚子躺在地上,眼睛瞪着天空,滿是恐懼和絕望。
“看我幹什麼?我也救不了你!”林克有些驚訝,這隻臨死的兔子,竟然在盯着他看。
風狼很快到了樹下。
它看着倒在地上的劍齒兔,停了下來,四下裡張望着,鼻子不停地嗅着。在確定了周圍很安全後,它朝着地上的劍齒兔緩緩走去。只是,站在獵物身前的它,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變得很緊張,擡頭望向了空中。
劍齒兔嘴巴一張,兩點白光朝着風狼電射而去。
兩根雪白鋒利的牙齒,準確地插進了風狼的眼中。風狼嚎叫着,亡命地朝着樹林中竄去。
這時,地上的劍齒兔敏捷地翻了個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飛快地躍進了遠處的草叢中。
“好牛B的兔子!”林克不禁看得出了神。
遠處,茅屋的門打開,老頭提着根魚竿走了出來。少年緊跟在他身後,手裡提着個魚簍。
“放我下來!”林克大聲吼道。
兩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朝着溪邊走去。
“救——命——啊!”
“有蛇!救——命——啊!”
“媽呀,好多毛蟲!救——命——啊!”
……
伴着一個半死不活、猥瑣無比,每隔五六分鐘響一次的呼救聲,太陽漸漸升到了頭頂。
“師父,魚今天都不吃餌了!”站在老頭身後的少年,鬱悶地說道。
“魚爲什麼不吃餌呢?”老頭淡淡地問道。
“因爲太吵了!”少年回頭看了眼,那個“大字”朝着他擠眉弄眼,一臉賤笑。
“不是因爲太吵。”老頭搖了搖頭,“是它們感受到了外部的變化,感受到了威脅的存在,都躲到水底了。生命受到了威脅,它們哪還吃得下東西呢?”
“只要你們給,我就吃得下。”空中,飄來一個欠揍的聲音。
“這醜八怪真煩人啊!”少年嘆道。他習慣了孤獨和安靜的生活,空中的大喇叭實在讓他頭疼。
老頭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清除掉這個雜音?”
“是!”少年的回答,頓時讓某人閉上了嘴。
“你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嗎?”老頭問道。
少年默然。難道,我想殺他,僅僅是因爲他太吵了?這個解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請師父教誨!”少年道。
“因爲你建立的法則被人打破了。”老頭悠然道。
“我建立的法則?”少年一頭霧水。
老頭解釋道:“你沒有意識到是正常的。但在你的潛意識裡,這片山林是屬於你的,在這裡你握有生殺大權,可以予取予奔,你就是法則的制定者。他的聲音讓你煩,所以你想殺了他。如果你置身於吵鬧的城市中,你只會想離開,而不會想殺人。”
“好像是這個道理。”少年點頭道。
“面對法則,不能適應的人會試着適應它,又或遠離它,而強者,則會挑戰它、打破它,制定屬於自己的新法則。只有不想活了的傻瓜,纔會以弱者的身份,去挑戰既有的法則,其結果,就是自取滅亡!”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的林克身上。
林克覺得,老頭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傻瓜”。
“憑着幾個人,在法庭前公然挑戰羅林的權威,算不算傻瓜?”
“仗着小強一樣的身體,以【日曜武士】的實力,去挑戰【赤曜武宗】,算不算傻瓜?”
他甚至覺得,就算這次在巴特那城僥倖逃脫,如果沒有聽到老頭的這番話,他一定會以前世牛哄哄的球形思維方式,在傻B的道路上越滾越遠。
“難道,弱者就沒有反抗的餘地麼?”少年嘆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給你取名赤練嗎?”老頭沒有回答,看着少年問道。
“師父是希望我出手時,和赤練一樣,一擊即中。”少年道。
“赤練捕獵能百發百中,是因爲他總把自己僞裝成無害的枯藤。要學蛇咬人,你得先學會化身爲藤,不讓任何人感受到來自你的威脅。到你真正強大時,任何法則對你都將失效,你甚至可以像輝煌大帝一樣,爲大陸建立全新的法則!”
“看來,我得化身爲兔了!”想起擊傷風狼的劍齒兔,林克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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