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庚凶神惡煞地踢翻了木凳子,“臭婆娘,已經給了你三天時間考慮了,你再不交代奸/夫是哪個,莫怪老子不客氣了。”
“林會計不到,我是不會說的。”陸晴川回道,林大軍不來,她就主動點,把他找來好了。
雖然周長庚什麼事都聽林大軍的,但這個小娼/婦四天沒開口,一開口就指名道姓要見林大軍,太不給他面子了。
“現在就是老子審你,最好給老子老老實實的。”周長庚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瞪着陸晴川,曉不得上面的人怎麼想的,年年往這裡派知青,分他們的口糧不打緊,還動不動整事,拖他們後腿,讓別的生產大隊看他們笑話,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越想越惱火,偏偏周保生一再叮囑,文明審理,不得動粗,“你就在這裡好好呆着。”
今天是第四天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馬南湘會來。陸晴川從周長庚出去後就開始哼哼,直到快九點鐘,終於把馬南湘哼來了。
“川川,你感覺怎麼樣?”馬南湘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眸子裡射出幸災樂禍的光。
就曉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陸晴川可憐兮兮地抱着肚子,“不好,周長庚說了,如果我不交代出孩子的父親,他就把我交給紅衛兵。湘湘,怎麼辦啊?”
聽了她的話,馬南湘痛快極了!沒有陸家和李家罩着,你個蠢婆娘還不是被我死死攥在掌心裡?
她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其實我今天來,是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胡向前嫌挑方辛苦,跑了。”
呵呵呵,不愧是馬南湘,一邊造她和胡向前的謠,一邊把她往林大軍的坑裡推,單憑這些,就能追到她的遠征哥哥?發你的春秋大夢吧!陸晴川茫然的問,“胡向前跑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馬南湘一跺腳,“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打馬虎眼?誰不曉得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護着他?傻呀你!”
成,你就等着傻子給你放大招吧!陸晴川弱弱的說:“孩子不是他的,是遠征哥哥的。”
頓時,馬南湘的臉變得五顏六色,“什麼?你沒有搞錯吧?他已經當兵去了三個多月了,你什麼時候懷着他的孩子?”
“就是他當兵前的那天夜裡,要不然,我們幹嘛那麼着急着訂婚?”
陸晴川幾句話差點把馬南湘給噎死,原來蠢婆娘也可以這麼不要臉,居然是想賴上李遠征,“這種話亂講不得,周醫生說了,肚子裡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呢!”
呵呵,周醫生說一個多月?訛誰呢?陸晴川總算是看出來了,這丫的對她家李遠征依然心心念念呢!馬南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上輩子李遠征沒有娶她,這輩子還有可能嗎?“我不管,孩子就是遠征哥哥的。”
“好好好,孩子是他的,那你聯繫上他了嗎?”馬南湘開始套話了,李家在雲市有頭有臉,蠢婆娘幹出這種傷風敗德的事,他們不退婚纔怪!
陸晴川就料定她會這麼想,淚眼汪汪的搖搖頭,“還沒聯繫上。”
一條新的計劃在馬南湘腦殼裡生成了,“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幫你拍個電報給李家。”
她上鉤了,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陸晴川故意當着她的面拍門,“我要見周長庚!”
馬南湘巴不得事情鬧大,她自告奮勇地把周長庚請了來,然後樂顛顛的去找林大軍商量。
結果,第二天林大軍帶着李家的電報回來了,上面僅有的兩行字無非是撇清李遠征和陸晴川的關係。
“不會連你自己也搞不清楚伢子的父親到底是哪個吧?”周長庚見陸晴川只哭不答話,以爲她嚇壞了,決定再來點狠的,“既然你不交代,那就怨不得我了。”
他轉身打開門,進來的是一羣紅衛兵,據說他們專程爲陸晴川的事而來的。
40年過去了,看到這幾張猙獰的臉時,陸晴川依然記憶猶新。
他們跟前世一樣,進來便恐嚇她,若是她再不供出奸/夫的名字,就給她掛着牌子,戴上高帽遊街。
奸/夫根本不存在,要她如何交代?回想起那度日如年的幾天,她的眼淚漱漱往下掉。前世落淚是因爲害怕,而現在落淚,則是因爲前世的自己。
“帶走!”一名女紅衛兵脆生生的喊道,馬上有兩個男紅衛兵把陸晴川提了起來。
這一刻,陸晴川竟然沒有半點懼色,她淚眼汪汪的望着林大軍,終於等到了那聲“等一下”。
前世,正是因爲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她把林大軍當成了救世主,當成了一輩子的依靠。
“林會計,你有什麼話說?”女紅衛兵討好的問道。
林大軍深呼吸了一口,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是的,我有話要說。保生伯,麥生伯,在場的各位,我要向大家坦誠一件事。”
他慢慢走到陸晴川身邊,牽住她的手,“其實晴川肚子裡的伢子,是我的。”
此話一出,屋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在場的誰不曉得,林大軍從來不正眼瞧哪個女伢子,現在居然把人家肚子給搞大了,無疑是個爆炸新聞。
第一個開口的是周保生,“大軍,你莫亂來。”
他絕不允許他們生產大隊最優秀的年輕人出任何岔子,作風問題足以毀掉林大軍的一生。
林大軍堅持道:“保生伯,對不住。男人做事應該一人做一人當,可我這些天在外地挑方,不曉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對不住晴川,是我讓她受苦了。”
多麼感人肺腑的話,可惜陸晴川感動不起來。經歷過了一次,剩下的只有看清真相後的噁心了。
因爲涉及林大軍,周保生不想追究下去,“你現在準備怎麼搞?”
“是男人就得負責,何況晴川肚子裡懷了我的伢子。”
前世林大軍的擔當,如今在陸晴川眼裡變得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