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晴川抽空去了趟周保生家,他也忙得兩腳不沾地,油菜還沒割到
半,紅薯藤也長了丈把長,等着種了。他把隊裡的幹部都組織下地幹活,連伍月嬋也被安排去了空油菜。
一天下來,伍月嬋累了個半死,夜飯都做不了了。周保生心疼她,笨手笨腳地竈前竈後轉。
陸晴川見狀,趕忙搶過了鍋鏟把,“周支書,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那我給你燒火。”周保生曉得她也辛苦,不好意思看她一個人忙。
陸晴川把切得有長有短的韭菜改了刀,又把葉子菜裡的黃葉子、爛葉子挑了出來,這讓周保生很難爲情,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人無完人,不可能哪方面都能。雖然你菜做得不好,但你對月嬋伯孃是真心心疼的。”在陸晴川心裡,懂得體貼、心疼老婆的,都是好男人。
伍月嬋聽得老臉一紫,心裡卻像吃了糖,甜滋滋的。嫁給周保生這些年,她過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也很少下田下地,讓隊裡那些婆娘眼紅得很。
越想周保生的好處越多,頓時感覺腰沒那麼酸了,手上的泡沒那麼痛了,精神氣也足了。
吃了飯,早早地洗了澡,把周天福哄睡了,主動拉周保生上了牀......
幾天下來,陸晴川還是沒想好調誰到幹狗嶺。
這天正在牲畜組忙活,卻見鄧大爺領着周大娘來了。她連忙脫下圍裙,笑嘻嘻地迎接二人,“鄧大爺、周大娘,你們怎麼有空來的?”
“喏,”鄧大爺指了指身後,“我幫你把人接回來了。”
陸晴川定睛一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不是餘老四嗎?曾玉球辦事倒蠻利索,說到做到,“餘大叔,站那裡做什麼?快進來啊!”
在勞改隊的這一年多時間裡,餘老四想通了很多,記起自己以前的所做所爲,難爲情地勾下頭。
“餘大叔,還沒吃飯吧?你和鄧大爺先坐坐,我這就去幹狗嶺把楠木哥找回來。”
陸晴川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餘老四叫住了,他搓着雙手,支吾了老半天,終於嗝出幾句話來,“那個,小陸同志,我回來就想見見婆娘、伢子、媳婦,你千萬莫跟老周講,我沒臉見他。”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也對不住你。”陸晴川很真誠的說,因爲餘老四真的改變了,她覺得有必要道個歉。
餘老四急急擺手,“你莫這麼講,要不是我鬼迷心竅想搞點事,你們也不會想辦法對付我。麻煩你幫我找楠木和他媽來,我說幾句話就走。”
“你現在能往哪裡走?”鄧大爺問得他緘默無語,是啊,這些年他把玉鳳坪的家底掏空了,隊民們連他的婆娘、伢子都容不下,哪容得下他?
想到這裡,餘老四悔得腸子都青了。眼下伢子在落煙坪混得風生水起,可不能因爲他,而毀了大好前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找好了去處了。”
“老餘,你這麼說,是瞧不上我們落煙坪啊!”
聽到背後的說話聲,餘老四一個轉身,看到了周保生,還有跟在他後面的餘楠木和他老孃,以及東香婆婆。
餘老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老臉能燙熟雞蛋,“老周,我對不住你。”
“老餘,咱們什麼也別說了。你先跟楠木他們說說話,我去讓月嬋準備個便飯,一陣你帶上弟媳、楠木、小丫,還有東香嬸子一起來。”
周保生說完,在餘楠木肩上拍了拍,“好好陪你爹說說話。”
一別一年多,爲了讓他們聊得更自在些,陸晴川給餘楠木放了半天假,一行人去了東香婆婆家。
林小丫還在山上割草,畜牧隊現在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陸晴川把她替了回來。
前世時常做這些工,陸晴川割得很快。個把小時就割了六擔,莫寶珍才割了四擔,急得曹格里一蹦三尺高,“我說除了吃,你還能幹點什麼?一天到晚淨會磨洋工。”
“我哪有?”莫寶珍委屈巴巴的說,她甩了甩酸溜溜的臂膀,明明已經賣力了,沒想到還是比川川慢。
陸晴川裝作沒聽見,落煙坪的山山嶺嶺,沒有她不熟的,她選的地方草茂盛得很,莫寶珍哪是她對手?“老曹,你自己割了多少了?”
曹格里望着面前那一小堆,狡辯道:“我本來可以割很多的,後來監督莫寶珍去了,割的不太多。”
什麼叫不太多?本來就很少!陸晴川也不惱,反正現在這兩個活寶已經分出去了,他們做得少,就分得少。
割到下午四點多,陸晴川又找了些樅山菌,和兩窩小野兔,上次抓回去的小野兔,已經長到拳頭大小了。蹦蹦跳跳的,可愛得不得了。
加上今天這十隻,再過幾個月,應該能繁殖不少。
等她回到畜牧場,餘楠木正在豬欄裡忙活。
“怎麼不多陪陪你爹?”陸晴川問道。
餘楠木還在爲取精的事苦惱,“反正他爹已經回來了,有的是時間陪。”
爲了安頓餘老四,陸晴川卻讓林小丫收拾了一間宿舍出來,“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你爹媽隨時可以搬過來住。到時候讓他們看看還缺什麼,跟我講一聲。”
餘楠木心頭一熱,他爹現在根本回不了玉凰坪,落煙坪的人也對他相當仇視。唯有畜牧組的都是知青,應該可以接受他,“要是大家都沒意見的話,那就謝謝你了。”
“這事我跟大家商量過了,都沒意見,你放心吧!”
陸晴川帶着餘楠木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基本配置不比其他房間差,牀上蓋、墊的鋪蓋更厚實,“菊花嬸子身體不大好,這間屋子向陽,空氣也好些,應該對她的康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