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傾心竟然瞧上了雲長卿?”
悠然閣裡,聽杜轅說完了晚上的事情,白瓔珞驚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那日澤坔說起的事,莫說白瓔珞,便連杜軒和杜轅也認爲那傾心對臬兀沙用情太深,纔會在他身上下了那讓人談之色變的夫妻同體蠱,可如今,傾心竟然對雲長卿生出了情意,每旬還特意跑去暢春園聽雲長卿唱戲,這件事,怎麼聽都讓人覺得荒謬可笑至極。
“好在我反應快……”
仍是一臉後怕,杜轅說着當時的情形,情不自禁的抹起了腦門上的汗。
“照她話裡的意思,這一次,怕是用不了一旬,她就要溜出宮來與那雲長卿會面了,你可想好了如何應對?”
杜軒看着杜轅問道。
聞言,杜轅信心滿滿,“這次怪只怪那傾心看錯了人。原本我以爲被她瞧上的人是什麼英雄氣概的大好男兒,卻不料,那雲長卿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我抽出劍來纔剛一嚇唬,他就把什麼都抖落出來了,還把這都城裡他都上過那幾位夫人小姐的牙牀都一併告訴我了。”
一臉好笑的搖着頭,見杜軒和白瓔珞還盯着自己,杜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斂正了面色說道:“澤坔那邊會緊緊盯着清心閣,一旦她溜出宮來,澤坔手下的人會即刻送消息過來,所以,這邊是出不了紕漏的。至於雲長卿那邊……”
“我已安排人盯着了,這幾日,我也會去暢春園那邊守着,只等傾心出現。”
說着,杜轅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
杜軒倒是沒察覺出什麼,白瓔珞回想着方纔杜轅描述自己假扮雲長卿時傾心說過的話,臉上頓時露出了幾絲戲謔的笑,再看向杜轅,便不似方纔那麼嚴肅了,“傾心讓雲長卿給她留着暢春園後面的雅間,這裡面,大抵有些文章吧?”
杜轅藉着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剛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茶,便聽見了白瓔珞這句話,一緊張,一口水就那麼噴了出去,再擡起頭來,面上更添了幾分窘迫。
這下,連杜軒也覺出不對了,一臉錯愕的指着杜轅道:“不會,不會要你犧牲色相吧?”
惱怒的瞪了杜軒一眼,杜轅沒好氣的說道:“那等畫皮美人,我可無福消受。”
拍着胸口咳着,直等到氣息順了,杜轅才又喝了幾口茶,徐徐說道:“暢春園裡的茶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好的,便是後院那些獨棟的小樓,環境清幽雅緻,招待貴客最好不過的。不過,也有那心思不純的人包下,與看中的戲子行那苟且之事,所以,傾心的意思,大概也是在這兒。”
說起正事來,杜轅便少了幾分打趣,面色素正起來,“那雲長卿本就不是個好的,對傾心本也存着幾分不可告人的心思,要不然,他也不會每到傾心去的那日就刻意的陪着小心了,我昨夜那番作勢,卻是助了他們二人一臂之力。所以,下一回,雲長卿和傾心,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我估摸着,到時候,興許能打探出些消息來。”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總是不設防的。
傾心既然在雲長卿身上花了這麼多功夫,可見是上了心的,只要杜轅把握好分寸,想來那傾心是不會有防備之心的。
一切都進展的有條不紊,杜軒和白瓔珞的心裡,對未來的期盼越發美好。
看着低頭喝茶的杜轅,杜軒有些歉疚的說道:“這些日子,裡裡外外的事都是你和澤坔在辛苦,我和珞娘也幫不上什麼忙,辛苦你們了。”
杜轅翻了個白眼,“一家人,這是什麼話?好沒意思……”
說完,杜轅擱下茶碗,自出了門去院子裡逗彥哥兒了。
杜軒和白瓔珞則瞧出,他仍舊爲方纔那句“犧牲色相”有些窘迫,這是躲出去了。
兩人相視一笑。
本以爲傾心再尋了機會溜出宮來,最快也要三四日,不成想,第二日,杜轅就收到了澤坔手下暗衛的飛鴿傳書,說那傾心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天還沒全黑,她就已經在清心閣門外探頭探腦的打量好幾次了,大抵是要出宮了。
得了消息,杜軒忙趕去暢春園,妝扮成了雲長卿的模樣,對他又是好一番敲打。
“這位爺,您放心,我要是亂說話,您就把我……”
伸出手掌朝自己下身一記掌風,雲長卿堆着一臉的諂笑說道:“這但凡是男人,總會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作祟,那些夫人小姐,外頭瞧着都高貴的在雲端上似的,可真到了人後,比那青樓裡的姑娘還不如,我呀,還偏就好這一口,這一次,還要多謝您成全了。”
說着,雲長卿拍着胸脯保證道:“您放一百個心,我也是混過江湖的,這些規矩,我都懂,該我辦事兒的時候,我肯定出現,享完了該我享的福,我準保從您眼前消失,一刻都不耽誤。”
杜轅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鏡子瞧了瞧自己的扮相,再看看身後的雲長卿,見兩人似是在照鏡子一般的分毫不差,杜轅擺了擺手。
雲長卿老實的進了內屋。
內屋裡,兩個暗衛靜靜的候着。
好一會兒,屋外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暢春園的二東家趙老四一掀屋簾進來了,見雲長卿正對着鏡子描眉,趙老四笑着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筆,“雲班主,今兒有貴客點了你拿手的‘黃鶴樓’,還指名要你一個人唱獨角兒,一百兩黃金,包下了東南角的春風樓。春風一度啊,雲班主,好好唱,下個月的京韻戲魁賽上,老四那票投給你,如何?”
一百兩黃金包下春風樓,也算是大手筆了,又點了雲長卿單獨唱戲,這內裡到底是什麼含義,聞者皆知。
趙老四雖然滿心的不屑,可看着面前這人,知道都城裡頗有些夫人小姐買他的帳,便不得不收起那份輕視,好生拉攏起來。
濃眉輕挑,杜轅扮成的雲長卿回頭看着趙老四道:“四爺,今兒晚上可是飛雲班的‘柳蔭記’,班子裡的人怕是都扮好了,臨時換戲,我倒是不打緊,他們都閒下來,怕是心裡不踏實,不如,我們唱完了,退了場我再過去?”
當婊子還想立牌坊。
心裡暗罵了一句,趙老四臉上的笑紋愈發深,“我已經差人過去跟他們說了,只說有人單點了雲班主的戲,挪不開,又讓人整了兩桌席面送過去了,這會兒,班子裡的人怕是已經吃着喝着了,你啊,就趕緊的吧,那位貴人來了可好一會兒了。”
說罷,趙老四拍了拍雲長卿的肩,笑着轉身走了。
杜轅按着周瑜的扮相畫好,又到內屋叮囑了雲長卿幾句,纔出門去了春風樓。
一路上人來人往,遇見的人都熱絡的打着招呼,笑着喚一句“雲班主”,只一盞茶的功夫,杜轅就上了春風樓。
春風樓是棟二層的小樓,一樓較空闊,一看便知是個小型的戲臺子,二樓,卻佈置成了或大方或旖旎的小房間,房間裡桌椅板凳琴棋書畫一應俱全,輕紗曼地的屏風後,則是一張佈置的極香豔的牙牀。
剛合上門,杜轅後背便一緊,已經被一陣風一樣的來人給抱住了。
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杜轅卻不得不虛與委蛇。
一雙手握住扣在自己身前的那雙柔滑小手,杜轅無奈的搖着頭道:“四爺說你點了‘黃鶴樓’,我便仔仔細細的扮好了,如今瞧來,還是我錯會了佳人的意思啊。”
轉過身來,雲長卿那張臉,正是周瑜的扮相,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傾心嘟着嘴,“誰要聽你唱戲?要不是爲了看你,我纔不耐煩來這暢春園呢,咿咿呀呀的,聽的我頭疼。”
“頭疼嗎?”
關切的問着,杜轅拉着傾心走到軟榻邊坐下,又俯身脫了她腳上的繡鞋,讓她平躺在軟榻上,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舒服嗎?”
雙手在她頭上不輕不重的按捏着穴位,杜轅柔聲問道。
“嗯,舒服……”
刻意拖長的聲音,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魅惑,傾心覺得,脖子下方似是被硬物給頂住了。
媚眼如水,傾心伸手去勾他的脖子,看到他的扮相,頓時又沒了好氣,“快去把你這張臉洗了,看着就討厭。”
“好,你等我……”
一臉的急不可耐,杜轅着急慌忙的打開門出去了,即便是關上了門,還能聽到他急切下樓的蹬蹬作響聲,傾心只覺得心裡也跟着熱了。
一盞茶的功夫,雲長卿便回來了,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髮梢上還沾着些許的水珠兒,可見是剛剛沐浴完。
“進來啊……”
屏風後響起了女子嬌柔的喚聲,透着無窮的誘/惑,雲長卿大着膽子朝裡屋走去,剛進了屋,看見眼前那一幕,便覺得有些血脈噴張。
女子一席紅紗裹身,可紅紗之內,卻是寸縷不着,高聳的雙峰,神秘的深谷,在紅紗的映襯下,便顯得愈發讓人激動。
情不自禁的吞嚥了一口,雲長卿口中喚着“我的好乖乖”,便撲了上去。
屋子裡,響起了兩人顛鸞倒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