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收藏弩弓的房間,兩個人穿過一道院門來到另一處工作場,和前面主要以木工作業爲主的流水線不同,這裡是打鐵工匠的天下,還沒打開院門就能聽到裡邊叮叮噹噹的鐵錘擊打鐵塊的聲音,院門剛一打開,人還沒有邁步進去便先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兩個人走進了院門,院裡的格局和另一處基本相似,都是用蓆棚分成幾個隔斷,唯一與之不同的則是隔斷裡面不是一張張工作臺,而是幾座火爐,十幾名上身,下穿短褲,只在身前圍着一件牛皮圍裙的鐵匠正揮汗如雨地在鐵砧上錘打着通紅的鐵塊。
“打造近戰兵器也需要如此保密嗎?”看到院內的情景,塞薩爾將軍奇怪地問道:如果說弩弓的構件多,工藝複雜,將工匠們分開工作可以保證密秘不至外泄,但近戰兵器都是鋼鐵打造,不同的只是外形尺寸,有經驗的工匠只要看過實物很容易便照原樣打造出來,這種情況下還如此嚴格則有點畫蛇添足的意味。
“呵,看來副院長對武器的製造並不是很瞭解。想要製成一件精良的武器,除了材料的品質以外,工匠的技術還有加工採用的工藝缺一不可。前兩者的確是無密可保,但最後一項卻是關鍵中的關鍵。舉個極端的例子,同一位工匠,使用同樣的材料,但火爐一個用炭,一個用煤,打造出來武器的品質就絕不會一樣,爐火一樣,一個用兩斤小錘,一個用十斤重錘,品質還是不一樣,同樣使用兩種錘,先用小錘還是先用重錘,品質還是會不一樣。s此外。在鐵水溶化時應該加入什麼添加物,加入多少,什麼時候加入,加入的先後次序應該是什麼?這些都是決定一件武器是否合格的關鍵,越是精良的武器,中間的過程就會越複雜,成品率也會越低,而若想要打造一把神兵利器。即便所有的條件都完全正確,也還需要一點點運氣。這也就是爲什麼多少工匠。畢其一生之力製成一件接近完美的兵器便可揚名天下。”蘇玉笑道。
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依照實物模擬仿製是容易的,但想要得其神髓就絕不簡單了。
“噢。原來是這樣。呵呵,長學問了,長學問了。沒想到簡簡單單一件兵器中還有這麼多學問,真是受教了。蘇先生的學識真是淵博啊!”儘管實際地過程遠比蘇玉形容的要複雜的多,但觸類旁通,塞薩爾將軍已經理解了在這兒嚴格保密的重要性。
“呵,我只是知道武器的加工工藝過程,至於具體的研製,其實主要還是需靠這些工匠的摸索。”蘇玉笑道: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全知全能,所謂君子性非異,善假於物也,作爲大局的掌控者。有些事情既無必要。也無可能全部親力親爲。
一邊介紹着打造武器地常識,兩個人一邊穿過工作場來到盡頭的一間房前。門前士兵見到兩人到來立刻立正行禮。
“把門打開。”蘇玉吩咐道。
口中掏出鑰匙,士兵將門鎖打開。
“副院長玉擡手示意。
邁開大步,塞薩爾將軍跨入房門,蘇玉隨後也跟了進來。
這是一間約有二十尺見方地小屋和前面那間小屋一樣,屋裡所有多餘的物品全都沒有,空蕩蕩的屋裡有左牆邊上一張寬大的工作臺和右牆邊立着地幾個木製假人。
看了看工作臺上蓋着地黑布,再回過頭來看了看蘇玉,塞薩爾將軍眼中露出問詢的目光。
沒有說話微微一笑,蘇玉右手平伸出來掌心向上朝工作臺一揚,表示還是由塞薩爾將軍親手揭開這個謎底爲好。
重新把目光落回到工作臺上,塞薩爾將軍一步步地慢慢走了過去,一顆久經歷練的心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連帶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那是一塊長約一丈,寬有兩尺的黑布,黑布下邊蓋着的是一件長長的物體,如果以長度來看,象是一柄軍中常見的長槍,但左邊頭部映出的輪廓卻明顯比槍尖寬、長,雖然隔着一層黑布,依然讓人能夠感受到一種森寒的涼氣。
緩緩將黑布輕輕揭開,隨着遮蓋物地掀起,神秘的武器在塞薩爾將軍面前漸漸現出了真身:
這是一件長柄兵器,從頭至尾約有九尺,頭部扁平,寬約一掌,中間厚約一寸,向下逐漸變厚,向兩邊逐漸變薄,長度在四尺左右,頂部爲銳利的三角形,底部有孔,兩側開刃,整個爲精鋼打道,在屋外陽光的映照下明晃晃奪人二目,冷森森銳氣千條,頭部下邊是四尺多長的木柄,木柄粗有鴨蛋相仿,黑漆漆面,給人以一種沉重厚實地感覺,整個造型就好象在一個長柄上安了一把寬刃短劍。
把這柄造型奇特地兵器拿起,入手處只感到沉甸甸地向下墜去,粗一估算至少在四十斤以上,將長柄豎在地上,塞薩爾將軍伸出右手,用中指在劍鋒處輕輕一彈。
“叮!”悠揚清脆的聲音隨既響起,久久不絕於耳。
“好,好劍!”塞薩爾將軍大聲讚道:雖然對如何製造武器所懂不多,但他對於如何分辯武器地好壞卻並不外行。
“呵,從外形來看,您稱它爲劍當然沒錯,事實上也的確有人稱它爲斬馬劍,但它另一個名字——陌刀。”蘇玉微笑說道。
“陌刀?”口中重複着這個奇怪的名稱,塞薩爾將軍把陌刀平端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