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勳對高澄說了什麼?
看那笑容,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事吧?
容綰頓覺不妙了。
只見楚世勳招了旁邊的宮人過去,吩咐了幾句什麼,宮人連連點頭,然後朝着容綰這邊走過來。
宮人走到元夫人那兒,說道,“元夫人,丞相吩咐了,使臣隨他們去參觀,還有要事要商量,就讓婢子帶着元夫人和容綰姑娘去別處轉轉,丞相說,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元夫人我們這就去罷?”
都這樣說了,元夫人當然不好不去,一來是丞相的命令,雖然高澄如今還沒有封相,但大家還是叫他丞相,可見他在東魏的地位,二來,是國家大事向來女人是不能參與的。
元夫人便轉過身來,牽起容綰的手,“走,綰綰,我們到別出汗去。”
元夫人拉着容綰走,乙弗軒就跟着容綰。
容綰爲難的說道,“東雍王怎麼辦啊?”
那婢女立即上前來,“東雍王無事的,也可以跟着夫人,姑娘一起去。”
想來東魏已經將乙弗軒的情況摸清楚了,所以對他是相當的縱容。
容綰只好也將乙弗軒帶着。
不過不知道帶着乙弗軒是福還是禍,那個楚世勳一看就是有陰謀的,乙弗軒就算能保護她,也是有限的,至少在他不想暴露自己不傻的情況下,他也保護不了她什麼的。
宮人帶着元夫人一行人,往後花園走去,“這邊是如意軒,前面句是後花園了。”
宮人一面帶路。一面說道。
元夫人笑着點頭,其實元夫人不是第一次來皇宮了,這宮人是在給容綰介紹。
“姐姐今天這身衣裳好漂亮,在哪裡買的啊?”
“妹妹要喜歡,我改明兒讓人送這樣的布匹去。或者是讓人尋了一樣的給你捎過去好了。”
後花園裡斷斷續續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
“就快到了。”帶路的宮人說道。
引入眼簾的,是幾個美麗高貴的女子,她們大方說笑,但舉手投足間一點兒也不俗氣,說話時端莊漂亮,笑時也盡顯貴氣大方。
那一行幾個女子。兩個坐在一起,一起說話時神色都很親暱,看來在這後宮中,應該是非常要好的,這兩人都是妃子的打扮。穿着和外頭的不同。
另一個女子坐在兩人旁邊,與他們也相談甚歡,但卻保持了距離。
還有一個女子,她臉上帶着笑意,卻與這三人保持着距離。
而這四人中,有兩個,容綰都認識,一個就是與兩個妃子要好的女子。
她就是楚世勳的女兒,楚憐兒,她就和她的名字一樣惹人憐惜。一雙眸中蘊含了波光秋水一般,她就算什麼也不做,看上去也是柔柔弱弱的。
另一個女子,也就是與楚憐兒和兩個妃子保持距離的那個女子,就是孤月!
孤月竟然和楚憐兒攪在了一塊兒!
容綰忍不住猜測,是不是楚世勳將見過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楚憐兒。楚家人就故意選在今天來找她碰面?
容綰頓時就覺得不好了,孤月本來就不喜歡她。要是楚憐兒故意說什麼,從而讓孤月知道了她的過去。那是不是就更加不喜歡了?
容綰臉色鐵青,一旁乙弗軒擔憂的看她,“綰綰。”
讓一旁本來在觀賞後花園的湖光山色以及美麗花兒和景色的元夫人,都忍不住瞧過來,
容綰已然是收斂了情緒。
元夫人就又看向了別的地方,只當是乙弗軒喜歡綰綰不過,時時都要念着她。
容綰看了一眼乙弗軒,“別說話。”
乙弗軒這回卻不去聽了,“綰綰別怕。”
容綰心中一暖,也發不出火來,或者是說威脅他的話,只是沉默不語了起來。
乙弗軒神色中卻越發的擔憂,他臉上還是傻愣愣的,可是心裡卻疑惑了起來,那個楚世勳究竟和容綰是有什麼關係?容綰見到楚世勳,包括後花園裡這幾個女人以後,爲什麼就這樣了?這其中的關係,只能等他讓人悄悄去查證了。
可以說,乙弗軒也算是非常瞭解容綰的,因爲雖然容綰現在不理他,讓他無從繼續瞭解她,可是從前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短,她的表情,他也看得懂。
容綰必定是有事纔會這樣的,乙弗軒默默的揣測,亦擔憂,想着一會兒無論如何都要將她保護好纔是,以後才能繼續接近她,才能將她搶回到身邊來,他其實一直很納悶,究竟是什麼時候,究竟是爲什麼,容綰如今離他越來越遠了,明明以前對他很好的。
“好好看路。”見乙弗軒盯着自己,容綰忍不住提醒道。
乙弗軒努了努嘴巴,然後看向了前面。
宮人將元夫人,容綰,乙弗軒領着到了後花園去。
那邊四個女子就已經看過來。
兩名妃子笑盈盈,卻坐在那兒不動。
孤月則是站起身來,但也沒有動,只是將目光移到了容綰身上,目光閃爍,眼底卻閃過一絲擔憂,不管怎麼說,雖然她不喜歡容綰,可也沒有想過要害她,要不然她知道她大哥要曉得了她害了容綰,那她可就沒有命了,而且容綰除了讓她有些看不上,實際上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身份低了一些,她也沒有必要去害容綰,更何況如今這個容綰很有可能會變成她的大嫂,她可不想跟她大哥反目,所以今天來真的是迫不得已——因尚書令被叫來一起接見使臣,她聽說了容綰也會來,便一起跟着來了。
楚憐兒瞧見容綰,神色則是一副震驚,隨後又有些害怕,像是見到了死人一樣,
雖然,楚世勳在出任使臣回來後就告訴她見過一個長得非常像容綰的人,
因楚憐兒之前想要找容綰,楚世勳跟她說,容綰可能死了。
後來很久沒有找到容綰,楚憐兒就真的以爲容綰死了。
所以這會兒纔有些害怕!
但很快,見容綰氣色上佳,地上還有影子,一看就是個活生生的人,她也就鎮定了下來,
而她卻覺得,這會兒見到的這個人,不是像容綰,而就是容綰,容綰可能根本就沒有死,從牢房裡逃出來以後,就一直活着,
有了這想法,她方纔的害怕,震驚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嫉妒,還有憎惡,
就是這個容綰,想要搶走她的父親,害的母親被冷落,她從小活在母親痛苦的陰影裡,母親時常找不到出氣的,就會罵她,
更可惡的是,這個容綰,她長大以後竟然比她還要漂亮,她好恨,爲什麼上天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這個賤人!?
再後來,她從小定親的未婚夫,上門來提親,第一次見到了她和容綰,後來就偷偷的打聽起容綰的消息來,
她就知道,她再不能坐以待斃,否則連她最後的東西也會被搶走,這麼個賤東西連活着的資格也沒有,有什麼資格來搶走她的東西?
楚憐兒,看着宮人將元夫人,容綰,乙弗軒帶着過來,目光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容綰,“原來這就是容綰姑娘啊。”
容綰和元夫人行禮完,一起身來,就聽到楚憐兒問了這麼一句。
“怎麼?憐兒認識這個容綰姑娘嗎?”秦妃問道。
“當然認識了,她和我的繼妹長得非常像。”楚憐兒說道。
“繼妹?”蘭妃詫異的問道。
“是啊,我那個繼妹非常討厭。”楚憐兒跟秦妃以及蘭妃的關係似乎非常好,這會兒竟然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說起了她口中繼妹的壞話來。
秦妃示意一旁的宮女去拿板凳來。
宮人立即拿了板凳過來,給元夫人,容綰,東雍王添座位。
楚憐兒中間也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我那個繼妹,和她母親長得一樣漂亮,我父親就是喜歡她母親的美貌,纔將她母親納爲妾室,雖然沒有名分,但父親特別寵愛她母親,讓我和母親,還有兩個哥哥受盡了委屈!”
“不光是我不喜歡她,我爹也不喜歡她,我全家都不喜歡她。”楚憐兒說的振振有詞,“你們說,如果我一個人不喜歡她,那有可能不是她的原因,可要是別人都不喜歡她,那就是她有問題了。”
秦妃蘭妃聞言,點了點頭,想起了楚憐兒說繼妹和容綰長得很像,不由得看向了容綰。
容綰抿了抿嘴脣,曾經的憎恨,和委屈,頃刻間化作了火焰在胸口燃燒,燒的她生疼。
然而,容綰只能將憤怒忍下,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就要被人發現她真實的身份,可是要她就這樣任由楚憐兒編排她,她也做不到!
“這位婦人,敢問是哪家的?”容綰笑了笑,溫和的語氣問道。
楚憐兒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容綰,像是覺得容綰不認識她是在撒謊,但又有點疑惑,
“我是楚世勳楚大人的女兒,也是司徒少公子的妻子。”楚憐兒得意洋洋的說道,那模樣像是一個戰勝了的孔雀一樣驕傲又美麗。
容綰面色平靜,聞言是笑了笑,故作出一副詫異又高興的神色,“原來是司徒少公子的夫人,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