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容綰神色晦暗不明的說道。
婉清和挽香,對望了一眼,便默了。
容綰亦沉默了,她很想很乙弗軒撇清關係,可這乙弗軒像是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她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她當初不過是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便對他沒有戒備心,而本能的想要去保護他,關心他,哪裡會知道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
乙弗軒一而再的幫助她,還這樣對她好,她非常感激與感動,可她的心裡早就裝不下別人了,她覺得自己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希望有人會喜歡自己的人了吧?
乙弗軒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她呢?她都已經那麼兇了,事實上她僅僅是最開始對他好過,後來都一直對他很兇,今天還用銀針扎過他了,他難道沒有感覺嗎?他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臉皮呢?他怎麼可以這麼傻呢?
傻的她都心疼了,縱然對乙弗軒沒有愛意,可她也不免心裡不是滋味了,
“唉。”容綰想了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卻是嘆了口氣。
婉清和挽香再次對望了一眼。
婉清抿了抿嘴兒沒有說話。
挽香則問道,“少夫人,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少主?”
現在問這個已經晚了吧,應該有人會告訴他,亦估摸已經告訴他了吧?
“拿執筆來,我有話想要單獨告訴你們少主。”容綰說道。
婉清聞言道是,便過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將墨磨開,拿了毛筆沾了墨汁,然後遞到了容綰的跟前。
容綰提起筆來,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孤濯。倒不是她和孤濯到了事無鉅細都要告訴他,向他告知的地步,只不過她這樣做是不想引起誤會,
孤濯這個人對感情很霸道,她自己來主動澄清,主動告訴他一切,是最好的。而且她也擔心孤濯會動怒而對乙弗軒做出什麼事來。縱然她對乙弗軒沒有感情,可她也不希望乙弗軒因爲她而受到傷害,他的情已經還不清了。萬萬不能再將欠他的變得更多。
容綰寫完了信,就封好了讓婉清拿去交給玉珩。
孤濯神色沉冷的在屋子裡喝茶,他聽了從聽雨軒傳來的消息,有些不太高興。事實上這幾天,因爲乙弗軒一直賴在聽雨軒門口。他都沒有高興過,
只不過今天因爲媳婦兒竟然跑哦出了門,見了東雍王,他更加不悅了。他想過去將人趕走,可是東雍王一沒闖聽雨軒,而沒強行要人。他沒有名目去抓人,這裡說到底不是他的地盤。
而向宇文泰要求趕人也是不可能的,對方是皇親國戚,如今西魏的局勢又不太好,朝堂之上分成了四撥人,一撥是保皇派,一撥是宇文泰這邊的,還有一撥是中立,最後一撥則是宇文家族的另一邊,其中中立的那一邊,還有一些部落的親王,侯爵,亦有一部分兵力雄厚的武將,
還有,這些對立的勢力,內裡斗的厲害,可對外卻又要同氣連枝,否則柔然等等部族就會毫不猶豫的侵略,
如今可謂是,已經到了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時刻,如此緊張的時局,宇文泰不會輕舉妄動,不會爲了他而去主動的對皇親國戚的乙弗氏做什麼,
孤濯忍了又忍,終於是忍下了這口氣,還有不到二十天,他和容綰就要成親了,容綰最近待在聽雨軒裡又不出門,慕容名也不讓她出門,只要防護好,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孤濯正想着,玉珩進來了,他皺了皺眉,“怎麼剛走,又來了?”
玉珩上前施禮道,“少夫人給您寫信了,說是有話要單獨跟您說。”
孤濯揚了揚眉,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但臉色卻是自然而然的聽到容綰給他寫了信,有悄悄話要跟他說,那是好了不少。
玉珩趕緊將信送到他面前。
孤濯接過信,拆開來仔細看了起來,卻瞧着瞧着,神色更加柔和了一些,方纔因爲乙弗軒的事情,臉上的戾氣是少了不少。
信上說的是今天乙弗軒的舉動,還有她抱怨乙弗軒太死皮賴臉了,如果不是因爲沒有辦法將人強行趕走,她就要趕人了,還說,本來以前乙弗軒幫過她幾次,她還很感激的,結果現在乙弗軒這樣,她已經決定不要再理他了,
前面大多都是抱怨的話,後面寫着寫着就問起了他來,問他做了什麼,吃了沒有,有沒有想念她,她很想念他,她每天待在聽雨軒裡無聊死了的云云。
孤濯笑了起來,無奈道,“這丫頭!”
玉珩見孤濯高興,方纔進來時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而緊繃起來的神經是緩和了下來,亦暗暗道,果然是少夫人有辦法啊,一封信就能讓他家少主這樣轉變的快,也不知道信裡寫了什麼,想當初厲害又冷峻的少主如今變了好多,那樣讓那些真正貴族中的大部族,聞風喪膽的孤家大少,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真是不敢想象。
孤濯看完了以後,還意猶未盡,手指捏着信紙擦了擦,就好像摸着媳婦兒的臉蛋一樣,最後他笑道,“拿紙筆來。”
話音落下,立即有僕從拿了紙筆來。
孤濯提筆寫了容綰問的事情以後,就說,不想理會乙弗軒就不要理會她,不要讓自己受委屈,如果他再過分了,就讓她寫信告訴他,他來收拾他,讓她好好休息,不過倒是沒有說想念她,他實際上是有些想要寫下來,可是又覺得一個大男人寫這個不好意思,而且想念,呵護這樣的心思,如果不是特別有意境的時候無法表達出來,他若非是太觸動,一般來說,他都是喜歡將這些心思埋藏在心底裡,亦或者用行動來表明。
孤濯寫完了信,讓玉珩將信帶了回去。
容綰看了以後,鬆了口氣,孤濯的信裡說了,如果乙弗軒敢再過分,就讓她告訴他,他來收拾乙弗軒,那也就是說,此刻孤濯是不打算對付乙弗軒了,看來她之前故意抱怨乙弗軒,而不是向着乙弗軒說話,起了作用了。
接下來,能保證平安的就是不要見乙弗軒了,也希望乙弗軒不要亂來,否則如果孤濯真要對付她,她都不知道能否保得住乙弗軒了。
自從開了這次頭以後,容綰沒有事情做就給孤濯寫信,都是寫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早上吃了什麼,什麼時辰起來的,起來看了什麼醫書,然後醫書裡講了什麼什麼,她又學習了什麼什麼,然後問他做了什麼,什麼時辰起牀,什麼時辰吃早膳,都吃了些什麼。
孤濯對容綰的耐心特別好,他覺得大概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了容綰的身上,對於容綰說的這些廢話,他竟然看的津津有味,面對她問的問題也都仔細的回答,然後讓人送回去,再將容綰給他寫的信都保存好。
容綰看了信以後就去做別的事情了,因爲有了事情可以做——給孤濯寫信說廢話,所以她也覺得沒有那麼無聊了,總會找一些事情來做,然後寫到信紙上讓人送過去給他看。
所以,最近她都很少關注習雲和慕容名。
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就想了起來,問婉清道,“習雲御醫還沒回來啊?”
“還沒,還在映月閣呢。”婉清說道。
“姐姐見他了嗎?”容綰問道。
婉清搖頭,眼中都閃過了同情習雲御醫的目光。
容綰默默嘆了口氣,“那他身子如何了?還有人照顧麼?”
“有人照顧的,也有人送吃的,習雲御醫每天都會在後門那兒站着等慕容大小姐,到最後暈倒了被人擡進屋子裡,然後有大夫來照顧他。”婉清說道,“這樣雖然有人照顧,可他的身子是時好時壞的,這樣長久下去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婉清說的是實話。
容綰聽了以後也不免有些擔心了,“你去找那邊的婆子將習雲御醫吃的藥方子拿過來,我看看。”
“恩。”婉清聞言明白過來容綰想要做什麼,立刻點頭道了恩,然後就轉身去取了藥方子來。
容綰將藥方子看了看,推測了一下習雲的身體狀況和病症,儘管她這幾天都沒有怎麼關注習雲,可是每天還是會有人給他彙報,只不過沒有之前那麼頻繁,
可這已經能夠讓她斷症了,她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就開了幾幅方子下去,一副是調養身子的,一副是安神的,還有一些則是膳食方面的,
“拿去給那邊的婆子,讓她們務必要按照這些方子上的來照顧習雲御醫。”容綰說道。
婉清接過來就問道,“這些方子是做什麼的?”
“習雲御醫這樣亂來,身子遲早會扛不住,到時候哪怕是追到了我姐姐,那也會元氣大傷,可如果按照這些方子來照顧習雲御醫,他的身子縱然不見得好,但也能保住元氣,以後我姐姐原諒了他,再開別的方子來調理,他很快就能恢復的。”容綰覺得習雲如果真的落下了什麼病根,姐姐一定會傷心,也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她不想讓姐姐後悔,也不想讓姐姐和姐夫以後的生活因爲這些病根而不美滿,所以就想了別的法子和途徑來幫助習雲了,既然習雲要求的姐姐的原諒,姐姐在試探習雲的毅力和決心以及悔過之心,那她就來給他們避免以後的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