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璟誠冷冷注視着梅,少頃,脣瓣輕啓,輕輕吐出兩個字。
“讓開。”
梅微微一怔,本能彎下身去,深深看了葉璟誠一眼,悄然無聲的閃避到一邊。
就在這時,胖女人的身體突然橫着飛了出去。
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跌的七葷八素,都快站不起來了。
“厲涵……”胡圖圖微怔在原地,剛纔那一瞬間,沒等她有所舉動,厲涵率先衝了過來,擋在自己面前,自己,毫髮無傷,厲涵的臉頰卻被對方尖利的指甲劃了三道血印。
恍惚中,她看到一條毛絨絨的東西從厲涵身後卷出,一下子將胖女人撞飛了。
胡圖圖顧不上細想,上前一步將正要爬起來的胖女人踹倒,右腳踩在她背心上,伸手從褲兜中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尖一橫,貼住胖女人肥碩的脖頸。
胖女人剛要掙扎,猛地覺察到一股冰冷的利刃貼近自己,駭的打了個哆嗦,不敢動了。
“別傷她!”遠處葉璟玥忽然大喊了一聲,等胡圖圖回過頭掃視她,眸光中早已淚眼婆娑,“求你……別傷我媽。”
胡圖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用刀尖抵住胖女人的背心,挑開一個小口。
胖女人身子猛地一震,剛要奮力掙扎,胡圖圖單腳狠狠一踩,這一下力氣極大,胖女人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不敢動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鬍圖圖的用意。
樑立偉盯着胡圖圖看了一會,只看到她伸出手指在胖女人體內摸索,看樣子似乎在翻弄對方的內衣。
百毒不侵的老臉卻也忍不住一燙。
他輕咳了兩聲,實在看不下去了,剛要開口說點什麼緩和下尷尬氣氛,猛地看到胡圖圖從對方背後抽出一根閃閃發亮的東西,頓時愣住。
“厲涵,看着她,千萬別讓她再傷人了。”胡圖圖叮囑了厲涵一聲,起身站起,捧着手心的東西走近樑立偉。
“這是……軟鋼絲?”樑立偉盯着胡圖圖的掌心。
鋼絲邊緣似乎還有沒擦拭掉的血漬,雖然很少,但他已經明白這是什麼了。
“這不是普通的軟鋼絲,是特製的,邊緣被機器反覆打磨過,極細,比刀刃鋒利百倍,鋼絲兩端還用特製的膠管固定,方便手持,樑隊長,恐怕這東西就是殺害東叔的兇器了,上邊還殘餘了血漬。”
“她真是兇手……”樑立偉駭然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胖女人,此刻她的雙手已經被厲涵反綁在背後,臉貼着地不能起身,可她的眸光,卻像被綁牢的野獸般,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樑隊你就別考驗了我了,這些不都是你剛纔告訴我的嘛,我也只記得這麼多了,剩下的,還是由您來說吧。”
胡圖圖脣角浮起一絲笑意。
樑立偉一怔,連吸了兩口長氣,總算找到了點感覺。
他輕咳了兩聲,吩咐小巡警找來乾淨的證物袋將軟鋼絲收好,腦子中飛快掠過剛纔胡圖圖教他背熟的那段話。
輕咳了兩聲,一五一十的背誦起來。
不得不提,這個樑立偉口齒真心不錯,記憶力也可以。
整個案件被他講述出來,竟多了幾分條理性和震撼人心的效果,加上他特有的幾個誇張的手勢和口頭語。
一段案情分析說的倒像評書演播般,驚心動魄。
經過他的解釋,在場所有人都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所有的罪行都是這個整天裝瘋賣傻的胖女人做的。
她也真夠毒辣的,爲了報復,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捨得犧牲。
衆人明白了一切後,內心深處皆騰起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最讓人恐怖的罪犯,原來,就潛藏在他們身邊。
衆人連連咂舌嘆息,只有葉璟玥一臉心如死灰的樣子。
她茫然盯着趴在地面上的胖女人,眸光一片迷濛。
其實對於這件事,她多少也是有點感覺的,那天,她本來在自己房間中看錄像吃零食,不知爲什麼,腦子忽然變的昏沉沉的,依稀中,她似乎聽到了母親和賀醫生的談話聲,後來她昏死過去,再睜開眼,就已經出現在一個漆黑密封的房間中,被一羣凶神惡煞般的大漢包圍,那些人,雖不敢真的對她做些什麼,但被揩油的事幾乎就沒有停止過。那幾個小時彷彿地獄般漫長,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撐不住了,羞愧的想要咬舌自盡,但那些人看她看的很嚴,她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當時,她的確害怕極了,直到被梅救回來的十幾個小時中一直處在精神頻臨崩潰的時候,等她徹底清醒過來,也不由得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些人究竟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將她從這個家綁走,她記得,前一天二哥剛加強了這個家的防範,增加了十幾個保鏢,最讓她覺得詭異的事,她似乎根本不記得有人綁走她這件事,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人就換了個地方。
她雖然任性,但並不笨,稍加思索也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家中,能自由進出她的房間,在她的食物中下藥,在悄然無聲將她帶出的,沒有幾個人。
二哥不可能,管家,似乎也沒這個可能,她詢問過梅,當天出入過這個家的只有賀醫生和幾個天天出去採買的傭人。
採買都是幾個人同時進出,裝卸貨物,彼此互相監視,再說,那些人根本不能順利進出她的房間,他們也不太可能。
相較之下,只有賀醫生……
當想清楚這一點後,她真的不敢,也不願在探究下去。
如果賀醫生有嫌疑,另一個人,恐怕更加難逃干係。
而那個人,更是她最不願意懷疑,也不想懷疑的對象。
她的親生媽媽。
曾經如此疼愛,嬌慣她的媽媽。
原本他們一家人曾經很幸福的生活的在一起。
除了二哥是她心底的一個遺憾外,十九年了,她幾乎沒嘗過任何挫折和痛苦。
可自從大哥和爸爸走了後,母親就變了。
她變的暴躁易怒,不可理喻,甚至,歇斯底里。
她不知該如何緩解母親的仇恨,就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讓二哥放棄對這個家的成見一樣,她被夾在中間。
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做,只好故作任性,故意刁蠻,故意惹人討厭,只有這樣,她才能將這個家矛盾的焦點聚集在她一個人身上。
這樣,也許大家都能好受一點。
……
如果有可能,小玥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長大,如果她還是十八歲該多好,至少,她有父母的疼愛,大哥的陪伴,二哥的牽掛。
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天真幸福的小女孩兒。
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一切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