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婆婆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難道你不知道以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居住在人類的地方,你爲了照顧我把自己逼成這樣,叫我於心何忍?”厲涵眼角滴下淚來,一直以來,雖然邱婆婆表現的很勢力,什麼都斤斤計較,不停和他討要房租飯費以及何種費用,但她對自己,卻也是真心實意的好。
這些年,如果不是她一直陪伴着他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他恐怕會生活的更加潦倒。
以前他總以爲她貪財小氣,現在卻明白的她的苦心。
她之所以凡事都和他用錢交易,就是不想讓厲涵因此欠下她太多,可她一個鮫族,俗世的金錢對她來說多少都只是個數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她卻因此付出了青春和美貌的代價,甚至,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
她爲了他實在付出的太多了。
“這些都是我自願的,當初我離開青川湖,巨鯨和白鯊一族都派出了殺手,我一路傷痕累累來到這個城市,被他們堵截在臥龍灣,若非你父母出手救了我一命,我也許早就死了,我欠你父母一條性命,理應回報,小涵你就不用自責了,這都是我的選擇。”
“邱婆婆,剛纔你說也許他們又追來了,他們?是不是白鯊和巨鯨族的殺手?厲涵的父母難道是被他們殺害的?”
胡圖圖聽出了問題的關鍵,忍不住問。
“我的確這樣懷疑過,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旁的解釋,可按道理說如果他們真的來了肯定不會放過我和小涵的,爲什麼偏偏放過了我們?並且再也沒出現過?這道理說不通啊。”
“也許是因爲我爺爺下了必殺令,整個華夏所有的陰陽師都在尋找他們的線索,畢竟,我父親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我爺爺有心讓他繼承族長的位置,沒想到人卻慘死在他們的手裡。”厲涵死死攥着拳頭。
“即便你說的是事實,以白鯊和巨鯨族人的個性,暫時收斂鋒芒也說的過去,可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爲什麼他們再沒出手過?還有,青川湖區早就被徹底封印,若非老長老拼盡一千壽元打開一條通道送我出來,我根本無法離開,他們又是如何追出來的?”
“他們既然能尾隨着你一路追殺,自然有他們的辦法,至於他們爲何沒有在繼續下手,也許是因爲他們沒這個能力了…….”胡圖圖皺着眉思忖了一會,聲音低沉又淡定。
“你是說他們被其他陰陽師滅殺了?這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這麼多年了,爲何沒有陰陽師找厲家領賞,要知道當年的那個懸賞通緝相當豐厚,厲涵的爺爺爲此下了血本的。”
“也許那人不想讓別人知道,或者,他本就是有心隱瞞,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開厲涵的記憶封印,看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胡圖圖說的對,邱婆婆,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恢復靈能成爲了一名陰陽師,你就解開我的記憶封印吧。”厲涵精神一震。
“可你剛受了這麼重的傷能行嗎?我擔心當年的記憶太過慘烈,萬一你又受了刺激影響了靈能精神受挫,很可能又會像小時候那樣自動封閉靈能。”琴有些猶豫,這些年,其實她反反覆覆想過這個問題,她也想將所有的事告訴厲涵,找出當年的真相,可她又害怕真相會再一次打擊到厲涵,所以才一直隱忍到現在。
“這次不會了,我會陪他一起,一起面對一那段回憶,放心吧邱婆婆,我們會平安回來的。”
胡圖圖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琴一怔,“你如何和他一起回去?”
“我懂得觀心術,也曾在厲涵被封印的記憶中看到過一條七彩的大魚,想必就是邱婆婆你了。”胡圖圖微微一笑。
“你竟然在厲涵的記憶中看到我的真身,這也太不可思議,這樣也好,有你陪着可以隨時提醒安慰他,我也就放心多了,我這就幫他解開封印。”
琴緊抿着脣,將乾枯蒼老的手掌貼在厲涵額頭。
“解開記憶封印可能會有點疼,堅持住。”
“放心吧,我堅持的住。”厲涵挺直後背,深吸一口氣,雙手一暖,卻是被胡圖圖握在了掌心。
“厲涵,我會陪你一起回去面對的,別害怕。”
“小涵,我就要開始了,你一定不要被恐懼打倒,一旦你的神智混亂,圖圖的神識也會和你一起被留在那團混亂的空間中,你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琴不放心的叮囑着。
“放心吧,邱婆婆,我們一定能安全回來的。”胡圖圖緊緊握着厲涵的雙手,兩人對視一眼,輕輕合上雙眼。
“…….”琴在心底輕嘆了口氣,這兩個年輕人眼眸中對彼此的信任一如當年厲涵的父母。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
大雨滂沱中,整個院落的積水全部被渲染成了紅色。
厲涵和胡圖圖睜開眼,立刻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院內,彩光一閃而滅,緊閉的大門,徐徐敞開。
厲涵立在門外,只覺的全身的血液一瞬間齊聚在頭頂,心口上,彷彿被插着一把鈍刀子不停在攪,那感覺既疼痛又惶恐,雙腿變得好沉好沉,往前跨出一步都成了奢望。
“別怕。”胡圖圖的聲音淡淡揚起。
“只有戰勝內心的恐懼,才能查出事實的真相,厲涵,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嗯。”厲涵重重點了點頭。
大門內,蒙着一層濃郁的白霧。
裡面的一切,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只有遮天蔽日的血氣在瀰漫。
厲涵用盡全身的力氣擡起一條腿,艱難往前跨出第一步,一步一步,終於走到門外。
眼前的那道霧障彷彿一堵不可逾越的山川橫埂在面前,讓他驚懼,讓他猶豫,讓他害怕。
“我們進去吧。”胡圖圖伸出右手握住厲涵的左手。
厲涵側過臉來,深深看了胡圖圖一眼,把心一橫,一頭撞向迷霧。
穿透迷霧,兩人出現在屋內。
眼前白光還未散盡,一股凌厲霸道的劍氣殺氣迎面劈下。
劍氣彌散中,能清晰的聽到劍鋒破開血肉的聲音。
血霧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