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說我們是嫌疑犯?”胡圖圖甩開壓着自己的女警,眼神沉湛的朝那個正大聲吆喝保持秩序的公安警察走去。
這人明顯是個頭兒,一現身就很有些雷厲風行的樣子,尤其側拉車門,翻腕扣上詉伽的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屍體可是在你們車上後備箱被發現的……”那人聳聳肩,“你可以申辯,也可以找律師,我知道你們不簡單,可再不簡單落在我許建峰手裡,也得依法辦事。”
“許隊,王局電話,說加油站的案子……”一名小警察捧着手機跑過來。
“沒看到我在突審?沒時間。”許隊瞪了他的手下一眼,看向這幾個年輕人眼神更加冷峻。
他剛趕到局長就親自打來了電話,警告他千萬不能衝動,認真辦案不可隨意定罪,他就想不明白了,人贓並獲,抓了個現形,這些人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有錢有勢了不起?他王翰怕事他許建峰可不怕,只要讓他抓住證據,管他什麼著名企業家,什麼惹不起的歷家,誰犯了案子他就抓誰。
“屍體在車上被發現車主就是嫌疑犯?警察同志,你覺得這樣判定公允嗎?如果因爲你一時失察放走了真正的罪犯,要承擔責任的可不是我們。”
胡圖圖眸光清澈安靜,帶着說不出的從容鎮定。
“我可不是被嚇大的……”許建峰哼了一聲,表情不屑心裡卻忍不住有些嘀咕,以他從警二十年的經歷,這個女孩兒絕不是好對付的主兒,一個人眸光如此坦然,還真不像作奸犯科的人。
其實,這羣人除了最初那個被他拷上的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看着有些詭異外,其餘幾個,都不像壞人。
“叮囑小張他們幾個,剛纔加油站中所有的車輛,包括附近的行人一個都不許離開。讓大林立即掉出監控錄像,查一下當時的記錄!”
許建峰琢磨了下,回頭吩咐了一句,轉回頭看着胡圖圖。
“你不是問我爲什麼拿你們當嫌犯嗎?喏,這就是證據。”
許建峰指着洞開的後備箱,“死者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嚥喉部被利刃割斷,所以死之前臉上還保留着意想不到的錯愕,所有他的表情纔會是這幅樣子,雙眼微合,雙頰鬆弛,下巴頸部肌肉緊繃……”
說到這兒,徐建峰的臉上微微一變,他發現一件讓他很詫異的事,第一,他竟莫名其妙和他認定的嫌犯解釋司法認定的理由。第二,他說的這些很專業的鑑定術語,這個女孩兒居然完全領悟了。不僅領悟,還一臉嗤笑。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和死者認識,所以才能致他於死地時讓他意想不到,以至於表情驚愕多於痛苦?”
胡圖圖冷眼看着對方。
“當然。”許建峰莫名有些怯場,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算不上多麼出色的警察,但好歹也當過刑警,雖說因爲辦案太過較真被刷了下來,去分局當了片警,但他自詡還算個合格的警察。
“頸動脈割破,這個位置,車廂內怎麼可能才這麼點血?這個問題你想過嗎?”
胡圖圖瞥了眼車廂內身體還未完全僵硬的男子。
這人頭髮污濁,衣衫不整,從裝束上看很像個街頭流浪者,他們從歷涵事務所出來的時候,那裡剛下了一場暴雨,這人的鞋襪和頭髮卻沒有任何潮溼的痕跡,肯定不可能是那個時候被丟在車上,否則,即便他們沒有發現,詉伽也絕對能聞出味道,倒是加油站內,因爲到處充斥着汽油味兒比較容易掩蓋住血腥。
“因爲這個車廂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啊,死者被殺害後,移屍,轉移,拋屍,車廂內自然不會留下太多污血,早都流乾了。”
許建峰不暇思索的答。
“即便是移屍,爲何只有車門附近有滴血,而死者的脖頸下方和身上反倒乾淨,還有車廂後放的血印,你覺得我們智商很低,藏屍後生怕別人不知道非得弄個記號?”
胡圖圖哼了一聲,“如果這件事我們都知情,怎麼可能臨時加油的功夫還會集體離開車廂,甚至,打開後備箱任由死者曝光?”
“你問我我爲誰去?”徐建峰被問的啞口無言,“哎,你是警察我是警察,怎麼換你審訊我了?”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警察同志,你很有責任心,不過,凡事不能只憑主觀決斷,有錢人不全都是人渣,各個階層都有敗類。”
胡圖圖微微一笑,她早就看出口這個許建峰是個好警察,可他也很明顯帶有基層刑警不受重視故而排斥所有上流的憤青心裡,所以纔會先入爲主,斷定他們有罪。
這種人通常都是有一定能力的,只許一個提醒,便會幡然醒悟。
胡圖圖果然又猜中了。
聽完她的話,徐建峰面色微微有些尷尬,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並很快進入了狀態,摸出手套帶好,細心的將整個車廂,車輛前後,甚至四周仔仔細細打量了一變,眉頭深深簇起。
“不對……這不可能啊,根本做不到?”徐建峰蹲下身子,對着地面吶吶自語。
“哪裡想不通?”胡圖圖跺了過來。
“如果你們是被栽贓……爲何只有車上有血漬,剛纔我詢問過你們中途除了例行的檢查後根本沒停過車,不可能是那個時間段,死者身體還很柔軟,死亡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二個小時,時間上也對不上,可你說的也有道理……”
許建峰茫然抓了下散亂的頭髮,眼神直勾勾的,“到底哪兒想錯了啊!”
“你看那兒。”胡圖圖略加思索,淡淡開口。
“嗯?”徐建峰順着胡圖圖手指方向看去。
“監控區,視覺盲角?”徐健峰拔腿朝一個方向跑去。
那個位置停放着個雙廂大貨車,很明顯也是來加油站加油的,和胡圖圖他們的車中央只隔了一輛白色的桑塔納。
桑塔納司機他知道,剛進加油站就鬧肚子去了洗手間,這輛車還是工作人員替他開過來加油的。
“你一直在車上?”許建峰攀上大貨車駕駛門。
司機是個中年人,看長相很老實,穿着也很樸素,從頭到腳乾淨利落,一點兒沒有大車司機的邋遢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