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放過我們?”冥蛇眼眸呆滯的凝望着胡圖圖,剛纔她和窮奇毫不手軟的轄制住了幾個人,還害的獬豸重傷現出了原形,是生是死的都不知道,她居然放過了他們?
難道,她要用別的手段折磨他們,把她和他各自封印在一方天地中,永生永世不能相見。
如果真這樣,那不是比將她千刀萬剮還要痛苦!
“你們雖然罪無可赦,但總算還知道牽掛對方,甚至可以爲了對方犧牲自己,我只是不明白,你們也是一對有情人,深知生死相隔的痛苦,爲何卻又要活活拆散別人的家的夫妻,那些所有被你們殺害的人,他們都是父母妻兒,你們懼怕的生死分離,別人同樣痛徹心扉,冥蛇,你在無間小世界中好好反省吧,我會給你製造一片黃泉烈焰,但願那裡,能洗清你的罪惡。”
胡圖圖手中的封印符輕飄飄落在冥蛇頭頂,銀白色的封字緩緩擴散,字雖然散了,字型卻依舊保持完整。
空氣一陣波動,封字展開,化成一道無形的透明之門。
大門背後,是一片烈焰翻滾的黃泉之水,看起來是水,碧浪卻是地獄陰火所化,深陷其中,必會不停腐蝕肌肉骨髓,讓人痛苦不堪。
“哼,我們天生就是兇獸,殺戮使我們的本性和唯一的樂趣,你以爲你是誰,凌飛雪當年和我們生活了幾十年都沒感化我們,單憑你一個黃毛丫頭的幾句話,就想讓我們迷途知返?你太天真了,黃泉之水又如何,當年我在陰山玄冰中被地府的鬼兵抽筋剝皮上萬次,老孃都沒皺一皺眉頭,區區黃泉之水,耐我如何?”
冥蛇眼神中浮起一層暴虐之氣,掙扎着扶着虛空的大門站起,封字散開,化成無數道繩鎖,將她從頭到腳困住,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才門內牽扯着她一步步朝大門走去。
“不要,不要關她,要關就把我們關在一處,求你了,把我們關在一處!”窮奇猛地連滾帶爬的匍匐過來,扭過頭,朝着胡圖圖的方向連連叩頭。
“你給我起來,不許求這些陰陽師,他們一個個自命不凡,高高在上,唾棄我們詆譭我們,我們就是兇獸怎麼了,我們就是沒有人性喪心病狂了又如何?總比這些口是心非,假惺惺的人類強上百倍,至少,我們肯爲了對方去死!”冥蛇聲嘶力竭的大喊。
“阿冥,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害怕她對我不利,想故意激怒她給我留下一條活路,如果你被困在這裡,咱們永生永世都不能相見,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窮奇淚流滿面。
“那也比死了強!窮奇,你給我聽好,只有活着,咱們才能再相見!”冥蛇的身體被一點點拉入大門。
封字再次彌散,大門一點點閉合。
“阿冥,不要!我求求你了,把我也關進去,只要能讓我們倆關在一起,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當你們剝奪別人生命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也有被迫和自己愛人分開的這一天?”胡圖圖冷笑。
“我願意補償,用我的功力去復活那個女人,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你別把我們分開,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窮奇半趴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磕的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
“窮奇,你瘋了,沒有了功力你會生不如死的,不要犯傻!”大門內,冥蛇眸光徒然變成了血紅色,兩行血線順着眼角徐徐滑落,滴落在黃泉之水,泛起點點斑斑的猩紅。
“她也流淚了?”胡圖圖一怔。
妖怪和人類最大的區別就是眼淚,人有七情六慾,會哭會笑會流淚,而妖怪雖然能化身成人,但並沒有淚腺,根本不會流淚。
可現在冥蛇和窮奇都流下了眼淚。
這是不是說明,經過這幾百年在人世的潛伏生活,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人類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窮奇大吼完,身形一晃,竟化成一道光霧朝苗疆女子的屍骸上撲去。
“不要!”冥神嘶吼一聲,不顧一切往大門衝,身上的繩鎖死死勒緊她的身體,牽引着她無法前進,冥蛇瘋狂的吼叫着,眼中的血淚匯聚成串,不停跌落。
“不要,不要那麼傻,沒了功力你會生不如死的!”冥蛇嗓音因爲過度嘶吼變的沙啞無力,再也無力和繩鎖對抗,一點點被拉了回去。
視線中,苗疆女子身上虛浮起一支龐大的怪獸虛影,虛影萌出淡金色的光霧,一點點匯聚,女人的虛影慢慢變的凝實,魂魄果真在凝聚!
冥蛇呆呆怔住,半晌,猛地擡高了頭顱,仰頭髮出一聲大吼。
一瞬間,她的下半身蛇尾和蛇尾衍生出來的無數肉須,瞬間爆裂粉碎。
血肉爆裂,殘肢四濺。
血肉殘肢齊齊飛上半空,化成一團濃郁的血霧,霧氣中,胡圖圖好像看到一個胎兒的屍骸慢慢浮了起來。
“你其實一直留着孩子的屍骨?這嬰孩兒先天不足,根本無法存活,所以,你其實並沒有殺他,對嗎?”
對着冥蛇的綠眸,胡圖圖知道了很多。
“哼,我沒你想的那樣好心,我留着他的軀殼不過是爲了肚餓的時候有打牙祭的東西,現在,我把這孩子的命還給你,希望你言而有信,讓我和窮奇關在一起,即便你不讓我們相見,只要將我們關在一起,我就會給這個孩子一個新的靈魂,如何?”
冥蛇下半身攔腰截斷,傷口處拖着殘破的血筋爛肉,氣息懨懨,眸光卻晶亮異常。
“成交。”胡圖圖翹起脣角。
冥蛇口氣雖然強硬,但她的內心似乎比窮奇還要柔軟。
凌飛雪沒有撒謊,這些兇獸也不是一無是處。
“好!”冥蛇深深看了胡圖圖一眼,一張嘴,吐出一粒墨綠色妖丹。
以丹化魂?這可是要耗費近乎一半的功力的!火鸞眼睛都看直了。
“這兩人真他媽比我還瘋,不就是關在一起嗎,在哪兒不都是坐牢,何必葬送自己一身的功力,太可惜了。”
火鸞嘟囔着,苗疆女子那邊,女人的魂魄已逐步成型,而窮奇也耗盡了自己一多半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