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進來稟報的人,太后望着晃動的窗簾喃喃自語自語,“該起風了。”收回視線,打量起房間裡整齊的物件,撿起一件精緻的小孩穿過的衣服,低下頭,用臉摩挲着,眼裡充滿了寵溺與懷念,“丹南,不要恨母后,要怨就怨你生在皇家,是大興的長公主,爲了整個大興,哀家必須彌補曾經因爲一念不忍犯下的過錯。”
放下手中的衣服,她朝着候在門外的宮女喊道:“來人,傳哀家懿旨,長公主慕容丹南因思念先夫,寢食難安,不幸感染風寒,需靜養,靜養期間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煙霞宮。違令者,按……抗旨處置!”
走出煙霞宮,景逸軒望着碧藍的無一絲雲的天空,嘆了一口氣,看着現在的母親,他也只能怨其不爭哀其不幸。
“逸軒哥哥?逸軒哥哥……”拉着葉倩墨跑出來的慕容紫雪驚喜地朝着精明選揮着手臂,沒想到今天能見到逸軒哥哥,如果逸軒哥哥看到它,會不會被嚇到?她轉着烏黑黑的眼珠,期待着想。
景逸軒?葉倩墨朝着她喊的方向望去。被花環繞的走廊上,男子擡頭望着天空,隨風飛舞的花瓣沾滿了他全身,仔細地描繪着他秀美優雅的輪廓,濃密的眉,烏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微微抿着如花瓣的嘴脣,一身淡青衣服的他站在那裡,茫茫天地間彷彿只餘他一人,獨成一個世界,你不捨得去碰觸他的美,那是一種融入骨中哀傷寂寞。
葉倩墨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竟能笑得這樣哀傷,美的令人心疼,望着這樣的他,她彷彿被感染了般的心中一痛,“這麼美的眼睛爲什麼總有一抹抹不去的哀傷?不要笑了,沒有人逼着你笑,你的笑容……”令我心疼。
臉上溫熱的觸感令他一愣,看到她茫然的眼神,聽着她喃喃自語,他的心跳自作主張的加快,幾乎要跳出胸膛,血液加速,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臉上染上了紅暈,並且還有擴大的趨勢。
葉倩墨尷尬地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裡把自己嘔得半死,她這是怎麼了?竟然去…摸…一個男人的臉!
臉上一瞬間消失的溫度讓他有一絲失落,不令人察覺地看了一下她放下的手,膚如凝脂,手如柔荑。
慕容紫雪不可思議地望着他,逸軒哥哥什麼時候同倩墨這麼熟了?連她摸他的臉都沒生氣!他不是最討厭肢體接觸嗎?連自己軟磨硬泡下也只能拉拉手,摸摸頭什麼的小動作,當時自己就高興了好幾天,可現在……
她圍繞着他們轉着圈,點頭又搖頭,“難道逸軒哥哥被鬼附身了?哎呦!”她誇張地揉着被敲過的額頭,委屈地抱怨道:“好痛,”
“好了,小丫頭,讓我看看。”景逸軒好笑地看着她誇張的表現,伸出手幫她揉起來。
“你們這是去哪裡?”他看着葉倩墨笑道。
她避開了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出他眼中的異樣。她自己剛做了一件丟人的事,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轉身,向後走,回家。
“看我這腦子,快點,”拉着葉倩墨就跑,跑了兩步,好像想起了什麼,她揚起天真的微笑,轉身,“逸軒哥哥你也來唄,雪兒不騙你,你一定會驚喜的。”驚到是真的,至於喜,當然是她自己了。
景逸軒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臉上還有着未消退的紅暈的少女,笑着點點頭。
“怎麼樣?沒騙你們吧,這可是北齊剛進貢來的汗血寶馬”慕容紫雪瞪着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得意的開口。
二人隨着她的話望去,只見寬闊的馬場上立着一匹棗紅色的馬,高昂着頭顱,搖擺着鬢毛,四蹄交錯着悠閒地踏着,不時甩甩尾巴,旁邊的馬兒隱隱以它爲尊,或臥或躺,又或者與它離得遠遠的,沒有與之相併者,好一匹馬中之王!他兩人不由暗贊。
“你,你,說你呢!把它牽過來。”
被叫到的馬伕不由暗暗叫苦,今天隔壁家的馬三有事,央求他來幫一下忙,他心想這汗血寶馬也是稀罕物,看看摸摸也可以炫耀一番,也就應允了,誰曾想這傢伙比人還高傲,剛湊近就被踢了個翻躺,現在他這全身還疼的要命。看着眼前不斷吆喝的十公主腰上的鞭子,他也只能慢慢地踱過去,這位主兒潑辣得很,宮裡的‘混世魔王’,他寧願再被踢一下。
一邊走一邊唸叨着:“小祖宗,你千萬別動,等候我孝敬您好吃的好喝的……”
“快點,磨蹭什麼呢,耽誤了本公主的功夫,哼哼……”
耳旁傳來揮鞭子的聲音,馬伕跑得快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走到它面前,剛摸到馬鬢,不料馬兒突然發怒,長鳴一聲,擡高馬蹄,眼看就要踏上去,馬伕肝膽俱裂,就知道喊救命二字,別的一概全忘,愣在那裡。
慕容紫雪一看這情況,頓時惱怒這馬伕竟如此膽小如鼠,連躲都不會了,但又不忍心一條生命就這樣去了,連忙揮起鞭子,想趕走發瘋的馬。
見狀,葉倩墨心中越發急了,慕容紫雪這樣做還會惹進一步惹怒馬兒,令它更發狂,到時不僅救不了馬伕,這匹馬也會被毀了。伸手按住她拿着鞭子的手,借力運氣想趕在它前面撈起馬伕。
“喂,你幹什麼,放開我!”一揮不動,慕容紫雪急了,也不看人,條件反射地調轉鞭子就向後甩。
葉倩墨不料她有此反應,只能停下腳步,生生避開,心下可惜那人的性命,再往那望去,不由一愣。
景逸軒正安撫着那匹馬。
“逸軒哥哥,你沒受傷吧。”慕容紫雪跑到他面前,用手摸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
景逸軒好笑的看着她,拍拍她的頭,“小丫頭,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扯亂了。”
看他無事,慕容紫雪這才鬆了一口氣,吐吐舌頭,“我不是擔心你嘛,”又看向跪在那裡戰戰兢兢不斷髮抖的馬伕,眼一瞪,怒斥道:“怎麼回事,這馬來了好幾天了,也不見它發怒,今天就發瘋起來?你打它了?”
“公主饒命,奴才怎麼敢。”
慕容紫雪尋思着這人的聲音怎麼沒聽過,就圍着他轉了兩圈,“擡起頭來,”一看是一張生面孔,“你是誰啊?大膽,竟敢糊弄本公主,本公主欽點的餵馬的人呢?”
這人哪見過這陣勢,剛被嚇去了半條命,這時候又被問責,只會磕頭求饒“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站在旁邊的葉倩墨望着安撫着馬的景逸軒若有所思。沒想到景逸軒竟然會武,這京城確實臥虎藏龍,看來自己得加進速度了。
景逸軒擡頭就與一雙正睜望着他的丹鳳眼相撞,水光瀲灩,流光溢彩,不由朝着她溫和一笑。
葉倩墨也笑着走到他面前,“它怎麼了?”
這馬也有靈性,親熱地朝着他胸前拱拱身子,景逸軒也配合着拍拍它的的頭,“我覺得它受了刺激,但還沒找到在什麼地方。”
葉倩墨聽他這樣說,想了想開口道:“看一下馬腹。”二人蹲下身,摸過馬腹,對視了一眼,站起身,默默無語。
處理完馬伕的十公主看見兩人都不說話,問道:“怎麼了?馬兒有事了?”說着撥開兩人朝着它湊去。
“沒事,”二人異口同聲。
葉倩墨與景逸軒對視了一眼,都不自在的錯開眼睛。
一心撲在馬身上的慕容紫雪並沒有發現他們的異常,像打量景逸軒一樣摸了個徹底,才放下心來。
“我們出宮玩吧。”
“十公主,十公主。”一個小宮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行過禮後到“十公主,皇后娘娘正忙着找你呢,讓您快回去。”
“不可能,我剛從母后那裡出來,再說母后知道今天我要陪倩墨玩呢。”
“十公主,您別爲難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請您呢。”
“那,我走後,誰又去母后那裡了?”
“嗯……”“快說,這裡又沒外人。”
小宮女瞅了站在旁邊的兩人一眼,只得開口:“您走後,李貴妃過來請安,然後五皇子來了。”
不過小丫頭只聽進了後半句“我五哥來了?!”
小宮女使勁點點頭。
景逸軒看出她的意動,笑着開口:“你去見燁吧,我和倩墨一會也要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