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星殿內,嫺貴嬪坐在地上大聲的瘋笑,一邊哭一邊道,“如此骯髒,如此骯髒!我的皇兒,三皇子!仁妃,四皇子,珍婕妤……哈哈,我本以爲只有那一個人是髒的,卻不想人人都是髒的。:哈哈,這樣骯髒的後宮……”
嫺貴嬪跪爬到永安帝的腳下,對還在憤怒之中的永安帝哭訴道,“皇上,自三皇子受人所害後,臣妾已經了無生意。還請皇上憐憫臣妾母子,讓臣妾出家爲尼,與三皇子出宮度日,了卻殘生。”
朱皇后看着永安帝腳下的嫺貴嬪,皺着眉頭道,“嫺貴嬪,你無故發的什麼瘋?你閒這憐星殿中還不夠亂嗎?!”
靈犀也覺得今日的嫺貴嬪不對勁兒,忙跪在嫺貴嬪的身邊,握緊了對嫺貴嬪輕語道,“嫺姐姐,你別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嫺貴嬪此時這樣鬧,無非是亂上加亂。靈犀如今每一步都走的艱辛,當然不願再節外生枝。
可誰知嫺貴嬪卻一把甩開靈犀握到自己手上的手,瞪着紅腫的雙眸對靈犀怒視道,“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本宮!也不要叫本宮姐姐,你不配,你不配!”
嫺貴嬪聲嘶力竭的對已經完全愣住了的靈犀喊道,“只怪我識人不清,纔會與你這惡毒之人做了姐妹!只怪我心地太好,纔會屢屢受你的算計!”嫺貴嬪對靈犀瘋笑着哭道,“又除掉一個與你爭寵的妃嬪,你心中可得意了?婉嬪何其無辜!六皇子何其無辜!仁妃何其無辜!四皇子何其無辜!三皇子又何其無辜!”嫺貴嬪捂着胸口,悽聲道,“你想做什麼,你就衝着我來,你爲何要對幼兒下如此毒手。你口口聲聲叫我姐姐,我何德何能當你的姐姐?不如我叫你姐姐,”嫺貴嬪突然對着靈犀磕頭,瘋言道,“鶯妃娘娘您大仁大量,您收了我當妹妹……您放過三皇子吧,我不會和您爭寵,我抱着三皇子出家,我們不再出現在您的面前……”
靈犀臉色慘白的坐在地上,看着嫺貴嬪滿臉淚痕的對自己又跪又磕,大腦已經不知如何反應。
靈犀對瘋癲狀態的嫺貴嬪,顫抖着聲音道,“姐……”
話未說完,淚已落下。
對面那個對自己聲淚指控的人,是自己的親姐姐啊。那個拉着自己的手,說只要姐妹同心,定可在後宮站穩腳步的親姐姐啊。
可如今,自己的親姐姐在幹嗎?
靈犀呆呆的看着轉身又對永安帝哭訴的嫺貴嬪,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這是那個在漪蘭殿中爲她怒摑文嬪的嫺貴嬪嗎?這是那個在菊園之中挺身護她,不惜與仁妃做下仇恨的嫺貴嬪嗎?
靈犀突然爬到嫺貴嬪的身前,伸出手用力的捧住還在不停哭訴的嫺貴嬪的臉……
靈犀看嫺貴嬪畫得精緻的柳葉彎眉,靈犀看嫺貴嬪含着熱淚的紅腫雙眼,靈犀看嫺貴嬪如吊膽一般的小巧鼻子,靈犀看嫺貴嬪在不停咒罵自己的櫻紅朱脣……
靈犀看着那張和她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突然冷笑道,“你不是嫺貴嬪,你是假的!對不對?你是假的!”
回答靈犀的,是嫺貴嬪用力全身力量的一個耳光。
靈犀被這一巴掌打翻在地,只覺得耳朵裡嗡嗡鳴響,左臉上火辣辣的痛。腦子還未清明的靈犀起身又撲到了嫺貴嬪的身上,掐着嫺貴嬪的脖子大聲問道,“說,你到底是誰!你爲何這樣誣賴於我!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靈犀看着嫺貴嬪的臉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搖晃,那難受的樣子讓她心中一驚,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手。
“還不怕把鶯嬪拉開!”朱皇后大聲的叫道。
紫晚帶着兩名宮女上前去拉靈犀,荷葉忙把靈犀抱在了懷裡,臉色煞白的道,“不要碰鶯嬪娘娘,鶯嬪娘娘還有懷着龍嗣……”
紫晚聽了荷葉的話,果真不敢再碰靈犀了。
荷葉抱着已經呆住了靈犀,在靈犀的耳邊小聲道,“娘娘,娘娘,大這種時候您可不能倒下啊。娘娘……”
靈犀聽着荷葉那似遠似近的聲音,混沌的腦子裡有了一絲清明。是啊,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了,五皇子要怎麼辦?
靈犀用袖子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對一直站在那裡冷眼旁觀的永安帝跪直了,磕了個頭道,“臣妾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還未擡頭,靈犀便覺得自己腦子沉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歪身,倒在了地上。
靈犀沒有昏過去,爲了不昏過去輸得不明不白,她把腮上的肉硬生生的咬下來了一塊。她此時能看到永安帝的龍靴,能看到朱皇后的裙角,能看到嫺貴嬪眼中的恨意,亦能看到滿殿妃嬪看向自己即迷惑又好奇的眼神。
荷葉連忙上前把靈犀扶了自己,靠在了自己的懷中。
靈犀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她閉上眼睛,把想吐的**和着鮮血嚥下。再睜開眼時,眼裡已經恢復了幾分神智。
嫺貴嬪還在不停哭訴着,朱皇后看向靈犀,怒喝道,“鶯嬪,你可認罪!”
靈犀不知自己走神的那會嫺貴嬪到底說了多少,她只咬了牙對朱皇后回道,“臣妾無罪,臣妾不認罪!”
“種種罪證面前,你還狡辯!”朱皇后厲聲喝道。
“罪證?”靈犀挑眉笑道,“臣妾不知有哪個人會在做完種種壞事後還不把屁股擦乾淨了,皇后所說的證據,不過是想至臣妾於死地而編造出來的,是真是假,恐怕皇后心中比誰都清楚吧。”
“鶯嬪,不得放肆!”一直冷眼旁觀的永安帝怒喝道。
“皇上也不信臣妾嗎?”靈犀擡眸看向怒急的永安帝,眼淚大滴的滑下。
在永安帝毫無感情臉上,靈犀得到了答案。
靈犀掙扎着,扶着荷葉的手站起來。她心中痛極,淚流滿面,卻依舊對嫺貴嬪挑眉笑道,“來吧,我的好姐姐。你指出了我條條罪狀,現在就把那些證據都拿出來吧。讓妹妹我,看看你的手段……”
嫺貴嬪亦是站起來,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流下來。眼睛直直的盯着靈犀,對一直在旁邊站着的項兒大聲喝道,“大膽項兒,跪下!”
項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靈犀磕頭道,“鶯嬪娘娘,奴婢在給您與秀才人傳話的時候,被嫺貴嬪娘娘發現了。奴婢,奴婢不應該貪了您給的錢財,不應該違背了良心……”
“大膽賤婢!”靈犀斥責道,“誣陷宮嬪,你該當何罪!”
“鶯嬪你才大膽!”朱皇后對靈犀喝斥道,“當着皇上與本宮的面,你居然還敢出聲恐嚇!”
靈犀看了眼嫺貴嬪,再看向朱皇后,心中瞭然了。這兩個人已經連手了,爲了對付自己。
可靈犀卻依舊想不清楚,嫺貴嬪爲何會如此的恨自己,恨到要至自己於死地!
在朱皇后的高壓下,靈犀不敢再出聲說話。於是,聽着項兒講了一個好故事。
原來,鶯嬪娘娘早在秀才人入宮爲妃時就認識秀才人了。那是司徒夫人第一次帶秀才人進宮來看嫺貴嬪時,御花園中鶯嬪娘娘與秀才人一見如故,還賞了秀才人一隻翠玉手鐲。後來秀才人入宮,兩人走得更是親密。
通過秀才人,鶯嬪娘娘從宮外買進了一對已經訓好了的黃鸝,又通過秀才人,鶯嬪娘娘用項兒家外的親人威脅項兒,讓項兒爲自己所用。
而鶯嬪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對付深受永安帝寵愛的婉嬪。
聽到這裡靈犀出聲冷笑,再次打斷項兒講得如真事兒一般的故事,“婉嬪就住在本宮的永樂宮中,本宮若想對婉嬪動手,何必捨近求遠?”
“鶯嬪娘娘所想,哪是奴婢能知的?”項兒低着頭,繼續道,“奴婢只知這西六宮中不僅僅奴婢是您的人,還有別人爲您做事。”
紫晚走上前來對永安帝一福,道,“皇上,皇后娘娘那會子派奴婢出去尋問憐星殿內的宮女們,奴婢見一燒水的小宮女十分可疑,已經控制起來了。”
朱皇后一擺手後,從殿外押進來了一名叫憐兒的宮女。憐兒先是大哭自己冤枉,後是撲到靈犀的腳下,大聲指控着鶯嬪娘娘是如何拿銀錢買通了她,又如何讓她在見到黃鸝的時候,在所燒的熱水中放入大量的麝香。還說所有人都會把目光放到那隻黃鸝的身上,定不會有人想到有人投放麝香。
項兒此時又接道,那黃鸝,是她在廣陽宮中放出的。廣陽宮與安定宮同在西六宮,中間只隔了一座宜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