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清澈的陽光,透過琉璃的玻璃窗投射到粉紅色的牀鋪上,眼睛澀澀地難以睜開,紅腫着的眼睛硬是被閃爍的光亮。從被窩裡醒過來,發現手還在被窩外,手裡死死地拽着那張泛舊的照片,好像做了一個許久許久的夢裡,夢裡,媽媽還在自己的身邊,爸爸也是那麼溫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媽媽不見了,爸爸也不見了,她一直在跑,一直奔跑,迷失在一片茂密的叢林裡,赤着腳,吃痛地奔跑在黑色的泥土裡,好像一個不穩,就會被陷下去,回頭尋找,回去的路途,但是周圍好像每一顆樹都長得一樣,被一個個路口,一個個場景在夢裡糾纏着。
柳聞櫻就是從這樣的夢境裡穿梭而過,然後從夢境中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在原地,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媽媽走了,爸爸離自己越來越遠。
臥室的門被敲響了,“進來!”柳聞櫻抹抹眼睛周圍澀澀的痛楚。將手裡的照片放進了錦盒裡面,將抽屜合起來。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柳雲才,昨夜和王美鳳話攤開講好,就要和柳聞櫻好好談談了,柳聞櫻沒有要搭理她,昨晚在繼母面前,這個父親沒有要爲他說一句話的意思。柳雲纔看着柳聞櫻的眼眶裡紅紅的,也知道了她並不接受這個安排,但是他還是來了,還是要坐下來和她談一談,也想知道她的想法。
柳雲才徑自坐在了牀沿,柳聞櫻的房間很小,她原本的臥室很大,但是因爲柳思傑來了,所以原本的臥室被打通,分成了兩間房間,但是柳思傑的房間有一個陽臺也被合併了,所以她卻是佔了一個小小的地方,一個小小的安身之所,這個小小的房間裡只能擺放下一個小小的單人牀,還有一張破舊的書桌。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是不會答應她那個荒唐的提議的,如果你想說那件事情,那麼免談!”柳聞櫻僞裝起來自己的軟弱,在這個家裡,她忍受了十五年的軟弱,換來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只有一輩子的痛楚。
“我……櫻兒,你聽爸爸說,你聽爸爸解釋,你阿姨她,她也是爲了你好,我不想我們一家人弄成這樣,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嗎?”柳雲纔看着柳聞櫻的背影對着自己,背影瘦弱不堪,她的臉頰越來越像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也有這樣好看的一雙眼睛。
“一家人,她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我的媽媽不會看到我一回家就催促我燒飯,晚回來一會兒就會被罵或者被打,我的媽媽不會讓我冒着大雨出去收衣服,自己卻在一邊嗑瓜子,我的媽媽不會阻撓我的愛情,她不是我的媽媽,她不是,如果你還覺得你愛過媽媽,你還是我的爸爸的話,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爲她做任何的解釋?”柳聞櫻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小小的手握緊拳頭,好像要把心裡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來。
柳雲才從牀上起身,拉過柳聞櫻,狠狠地一巴掌甩過去,白皙的臉頰上,通紅的五指印烙印在了她的臉蛋上,更是她的心裡:“爸爸有話和你好好說,你呢,你什麼樣子,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你以爲你現在很厲害是不是?你阿姨是比不上你媽媽好,但是好歹她也照顧你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像什麼話,還是個大學生!”
柳聞櫻捂住自己的臉頰,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父親,她一直視爲最好的男人的父親,他居然爲了繼母,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打了她,痛,不是在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楚,而是心裡,一陣陣地抽痛,這是這個耳刮子留下的痛楚嗎?抽痛着她的心,這比王美鳳在她的身上抽再多的雞毛撣子都要厲害。
“你爲了那個女人打我,你從小就沒有打過我,你打我!”柳聞櫻捂住自己的臉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着,旋轉之後,沿着臉頰滑落下來。
“我……櫻兒,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是太過激動了!”柳雲纔想要擡手看看柳聞櫻剛剛情急之下打了她那一巴掌,柳聞櫻掙脫了柳雲纔在那一巴掌之後的溫柔,如果刺了一刀之後,再送去醫院,還能挽回嗎?刀疤就不會有嗎?
“不要說了,你給我出去,我告訴你,我不會嫁,我不會嫁,要我嫁,除非要我死,你想要我死嗎?”柳聞櫻佈滿血絲的眼神望着柳雲才,那種眼神好像會將一切都變得冷漠起來,是因爲什麼,這個乖巧的女兒,變得這般冷漠。
柳雲才落寞地離開了柳聞櫻的臥室裡,柳聞櫻跌坐在了牀鋪上,雙手撐着牀,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楚在全身蔓延開來,她都不敢相信她是這樣對待她的父親,第一次她對着自己的父親發火。
拿過書桌上的小鏡子,發現紅色的手指印明顯地出現在自己的右臉臉頰上,她的手指撫摸過紅色的指印,這是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痛過,王美鳳一直打她的臉頰,她的身上,她卻從來沒有那麼痛過,這一次父親真的徹底讓她的心狠狠地被這個耳刮子打得生疼生疼。
柳雲才走出臥室,纔看到王美鳳正在門口等着他,見他出來就急忙問着結果,柳雲才只能搖搖頭。“我給了她機會,現在不行的話,那也不要怪我無情!”說着王美鳳拿出鑰匙將門反鎖一下。
柳聞櫻聽到門鎖的聲音,忙放下鏡子,跑過去,撫上門把鎖,讓她一驚,天哪,門被鎖了,腦海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