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
六全大會最後一日。
早上起來,鬆室良孝便感受到了窒息的壓力,出門擡頭看了眼天空,濃厚的烏雲彷彿要觸摸到大地上一樣。
“黑雲壓城城欲摧!”
因爲擔心溝通不方便就暫住在鬆室機關的影佐禎昭這時候接腔:
“甲光向日金鱗開——機關長放心吧,再厚的烏雲,在帝國勇士的刺刀下,也會消散。”
鬆室良孝微微點頭。
簡單的早飯後,兩人便坐鎮指揮部,等待着消息。
早上像昨天一樣的平靜,聽不見一聲槍響不說,就連電話鈴都沒怎麼響過,靜靜的等待了三個小時的鬆室良孝瞥了眼76號發過來的六全大會時間表,說道:
“早會馬上要結束了,看樣子軍統不……”
話音才落,電話鈴就尖銳的響了起來。
鬆室良孝閉嘴,伸手拿起了電話:
“機關長,剛剛從警備司令部獲得的消息,京滬鐵路桃浦西路段,有抵抗份子展開了襲擊。”
“我知道了——”放下電話,鬆室良孝凝聲道:
“我們的對手,動手了!”
他轉身走向牆壁上懸掛的地圖,在桃浦西路段的京滬鐵路上貼了一個進攻的標識後,帶着幾許無奈道:
“又是這一手!”
快步走近地圖的影佐將目光定格在代表着進攻的標識上,沉聲道:
“這恐怕纔是個開始吧!”
果然,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內,電話鈴就響個沒完沒了,參謀們忙忙碌碌,將足足十三個代表進攻的標識貼在了地圖上。
這意味着京滬線、滬杭線兩條鐵路在上海的路段,有足足14處區域遭到了襲擊。
靠近城市的鐵路,日本人是按照華北的方略來佈置的——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個駐防點、兩公里範圍內就有一個據點、十公里範圍內有一個機動性極強的中隊。
除此之外,在鐵路線兩側都有大範圍的堡壘區——一旦有人進攻,這些堡壘區就是一個個代表着死神鐮刀的收割區。
這麼駐防,便是爲了保護鐵路的暢通。
但從襲擊伊始,這些堡壘區便被輕易的摧毀了。
重金打造的的堡壘,沒有一個能撐過兩分鐘。
“爲什麼這些堡壘輕而易舉的就被敵人突破了?不是說堡壘的厚度可以擋住火箭彈嗎?”
鬆室良孝暴跳如雷。
自去年重金打造堡壘區後,抵抗份子數次的襲擊都無功而返了,那些堅實的堡壘牆壁,明明扛住了多發火箭彈的攻擊啊!
但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鬆室君,京滬線和滬杭線的安全會有警備司令部那邊處理——”影佐禎昭將鬆室良孝從暴怒中喚醒:
“抵抗分子多點開花,您覺得他們會用什麼方式來進攻76號?”
此時的影佐禎昭心裡是很驚訝的,十四支武裝力量幾乎同時動手,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兩條鐵路線的堡壘區和防禦點、線輕易撕裂,且從司令部那邊獲取的信息中心得知,十四支襲擊的力量,總人數超過三千——
上海明明是帝國的控制範圍的核心,爲什麼敵人可以輕易的動用這麼多的力量?
他們能組織超過三千人進攻鐵路線,那又會組織多少人進攻76號?
76號目前的兵力,防得住嗎?
從暴怒中驚醒的鬆室良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防得住嗎?
【76號有四百餘武裝的特務,還有兩個中隊的皇軍勇士、暗中還有兩個中隊藏在特高課內。】
“應該防得住。”鬆室良孝自語。
纔給了自己信心,一個糟心的消息傳來了:
上海火車西站,遭遇了抵抗分子的進攻!
火車西站,曾有過一次被攻破的經歷,自那次以後,日本人便加強了在火車西站的駐軍力量,由原先的一個常駐中隊改爲兩個中隊,且還有一個團的僞軍協防。
按理說這麼強大的守備力量,抵抗分子不可能將其攻陷。
但此時鬆室良孝卻有一個強烈的感覺:
火車西站,可能守不住!
……
沒有人想到,張安平會將這一次行動的指揮部搬到上海西站的戰場邊緣。
但他並沒有干涉具體的指揮——部隊指揮,向來是他的弱項。
具體指揮的是徐百川,此時老徐興沖沖的跑到張安平面前,興奮道:“安平,你的【養敵之計】很成功啊!”
所謂的【養敵之計】,是一個跨度近一年的計劃。
張安平用多次的襲擊、二十多枚“吃回扣”的火箭彈,向日本人證明了一件事:
碉堡的厚度超過三十釐米,火箭彈就只能望堡興嘆了。
這也是日本人在鐵路線左右大肆佈置了大量碉堡的原因。
那些火箭彈之所以打不破碉堡的堡身,自然是因爲在火箭彈上做了手腳的緣故。
但日本人卻不知道,他們準備了無數厚度超過半米的碉堡,用這些碉堡環繞鐵路線,準備給任何來犯之敵造成毀滅打擊。
可當大戰掀起以後他們才知道,厚度半米的碉堡堡身,根本經不起火箭彈的摧殘。
這也是十四支突擊力量爲何能這麼快突進的原因。
而且在這個環節,日本人也弄錯了一件事,十四支突擊力量不是兩百人一隊的編制,而是百人編制(中隊、連級)。
張安平早就知道十四支突擊力量不會被耽擱,此時也沒有驚訝,而是繼續凝望遠處的上海火車西站,出聲問道:
“僞15團那邊怎麼樣了?”
僞15團便是協防火車西站的僞軍,駐紮在距離西站3公里的地方,進攻西站的戰鬥一開始,來援的浙北支隊,只派出了一個總隊就對其發動了攻勢——另外的一個總隊留着作爲機動使用。
畢竟按計劃,僞15團是以策反爲主,派一個總隊,足以讓僞軍感受到了壓力逼迫其投降。
所以戰鬥一開始,潛伏在15團的臥底便要進行策反了。
但徐百川給出了一個讓張安平皺眉的回答:“還沒有動靜。”
見張安平皺眉,徐百川便道:“我會讓馬德林加強攻勢!”
張安平看了眼時間:
“1點前必須擊潰僞15團!注意留出足夠的時間!”
……
僞15團。
警衛連連長宓文傑面無懼色的看着團長何作斌,對周圍黑洞洞的槍口視若無物。
警衛連的負責人是何作斌最信任的人,但誰能想到偏偏對方居然是軍統!
大戰之際宓文傑突然表明身份,讓何作斌反正——說明了情況以後,宓文傑便這幅一切由你決定的姿勢。
此時的何作斌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是在反正與不反正之間來回考慮。
宓文傑見狀,平靜的出聲催促:“團座,日本顧問隨時都會回來,他來了以後,想反正也沒有機會了!”
“宓文傑,我反正以後國軍能不能給我一個旅長?”
宓文傑失笑的看着何作斌,一副你他媽是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何作斌的僞15團,額定滿員是一千五百多人,但實際上也就不到千人,反正以後想做旅長?
怎麼可能!
何作斌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但一想到自己在日本人這邊是人上人,去了國軍那邊呢?
營長?連長?
再者,汪先生要組建新政府了,自己也算“從龍之人”,極有可能官升一級或者半級,成爲師長或者旅長,相比投靠國軍的結果,他認爲自然是前者更好。
但外面的槍聲讓他心焦,若是被國軍給擊潰的話……
他始終難以定下決心。
一名心腹這時候急匆匆進來:“團座,石谷大尉快來了!”
石谷大尉便是僞15團的顧問,名爲顧問,實則是太上皇。
何作斌登時大怒,怒視着這名心腹。
他知道一定是心腹通知了石谷。
面對何作斌的怒視,心腹趕緊道:
“團座,連汪某人頭投降了,你覺得國民政府那邊還有前途?他們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不等何作斌開口,宓文傑便大笑:“哈哈哈,以前日本人進攻的時候,最少二十萬人!現在呢?他們要打長沙,結果撐死了集結了十萬人——誰纔是秋後的螞蚱?”
本就心動的何作斌這下子又猶豫了起來。
此時的宓文傑心裡焦急,若是等石谷過來,怕是沒機會了!
他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直接控制何作斌讓他不得不反正多好?
自己怎麼就豬油蒙心,覺得他對自己有恩,非要選擇說服他啊!
看持槍對準自己的警衛這時候都在關注何作斌的反應,宓文傑一咬牙,決定拿下何作斌,他悄無聲息的移動了下腳步,突然發難。
對準他的守衛本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面對宓文傑突然的暴起,守衛們猶豫了,這讓宓文傑成功的突破到了何作斌的神兵,正要掏槍控制何作斌,剛剛進來稟告的心腹卻率先發難,拎起桌上的茶壺砸在了宓文傑的頭上。
宓文傑被砸跌倒後,被衆多的槍口對準。
眼見心腹從一名警衛身上掏出了刺刀,何作斌大喊:“住手!”
“團座,石谷大尉馬上就來了!”
他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轟隆隆的腳步聲,很明顯,這是石谷帶着駐紮在僞15團的日軍分隊過來了。
何作斌一咬牙,從心腹手中奪過刺刀,對着宓文傑說了句“你是你逼我的”以後,毫不猶豫的將刺刀捅進了宓文傑的頸部。
隨着刺刀的抽出,被刺破的動脈開始了飆血,宓文傑捂着頸部的傷口,嘴巴蠕動中被何作斌一腳踹翻在地。
石谷帶人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宓文傑倒地的一幕。
何作斌點頭哈腰的道:“石谷太君,這小子想策反我!”
一手握着佩刀的石谷掃視了一眼現場後,露出一抹笑意:
“何團長做得好!”
“抵抗分子的攻勢正在加強,還請何團長趕緊派援軍支援!”
何作斌拍着胸口保證:
“請石谷太君放心,我一定帶兵誓死堅守陣地!”
……
12點半。
徐百川依然沒有等到從僞15團傳來信號,意識到策反失敗的徐百川,立刻下令:
“告訴馬德林,二總隊加入戰鬥!必須在1點之前解決僞15團!”
“命令浙南第二總隊、蘇南第一總隊,加強攻勢,1點15分之前,一定要拿下火車西站!”
隨着徐百川的命令,激戰的戰場上,參戰的四個總隊攻勢再度加強。
僞15團最先頂不住,日軍大尉石谷試圖帶着日軍分隊擋住忠救軍的兵鋒,但這一舉動卻激怒了指揮作戰的馬德林,盛怒下馬德林親率一個大隊展開進攻,以頑強的攻勢直接淹沒了日軍的阻擊。
隨着日軍分隊的團滅,馬德林果斷的選擇了帶着幾十人直撲僞15團的團部,親手將勸降者宓文傑擊殺的何作斌擔心自己被剮,不得不跑路。
團長一跑,僞15團再無戰意,紛紛作鳥獸散。
12點47分,僞15團被擊潰。
擊潰了僞軍後,馬德林只留下一箇中隊打掃戰場,隨即帶着麾下兩個總隊合一千一百多人投入到了進攻西站的序列。
隨着這一千多生力軍的支援,本就硬撐的西站戰場,頓時變得搖搖欲墜。
……
鬆室機關。
“機關長,司令部急令,命我部抽出人手支援火車西站!”
火車西站的東邊便是兆豐公園,也就是俗稱的極司菲爾公園——而在極司菲爾路的76號,自然是距離其最近的。
此時的76號內,明面上有兩個中隊日軍,但暗地裡還藏着兩個中隊,加起來就是近乎六百人的兵力,在火車西站即將被破之際,警備司令部從76號調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鬆室良孝聞言望向影佐。
影佐在猶豫了幾秒後,沉聲道:“調吧!”
鬆室良孝深呼吸一口氣:“命令76號協防的兩個中隊,立刻支援火車西站!”
注意,鬆室良孝調動的是76號內的兩個中隊,也就是說如此一來,明面上76號內將再無日軍。
“環環相扣,當真是環環相扣!逼得我們不得不調兵——”影佐待鬆室良孝下令後,咬牙說道:“那接下來就輪到他們對76號動手了吧!”
在特高課內藏兵的時候,影佐起初是不願意的,因爲如此一來等於在76號佈防了四個中隊。
要知道這時候整個上海的日軍駐軍總數,內外加起來才八千多些——之所以只剩八千多人,是因爲要進攻長沙,上海駐軍中的三個聯隊被抽走了。
在明知道抵抗分子有大動作的前提下,沒必要削弱其他方向的駐軍。
但此時此刻,影佐只想說:
鬆室君真的是有備無患啊!
他是真的想不到,抵抗分子居然能抽調如此之多的力量,若是76號這邊只有兩個中隊,一旦被迫派出援兵,76號就只能靠一旁打不了硬仗的特務來防守了。
現在正好,明面上76號已經沒有了日軍駐紮,若是抵抗分子動手,關鍵時候兩個隱藏起來的中隊,完全可以將抵抗分子包餃子!
但鬆室良孝沒這麼樂觀。
他吃的虧太多太多了,多到沒有足夠兵力的優勢,他都不敢言勝。
思來想去,鬆室良孝道:
“影佐君,讓你的人立刻接收76號的軍械庫!軍械庫的負責人就地格殺!”
軍火庫是他和影佐暗中查到的一條線,兩人很確定抵抗分子會在第一時間對軍火庫動手,繼而奪取裡面的武器。
二人之前的想法是利用這個釣魚。
但此時此刻,鬆室良孝卻沒有把握,決意先把問題排除。
影佐先是皺眉,他擔心這麼做抵抗份子會放棄進攻76號,但想了想卻又打消了這個擔心。
14支突襲鐵路線的武裝力量人數破三千,進攻西站投入了超過兩千兵力,加起來都超過五千人了,抵抗分子投入這麼多,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罷手?
於是他應道:
“好!先斷其爪牙!”
……
總指揮部。
“報告,76號內派出了援軍,兩個中隊的日軍正在向火車西站撲來!”
徐百川聞言大笑起來:
“哈哈,動了,76號的日本鬼子動了!”
相比興奮的徐百川,張安平卻依然淡定,他目光盯着地圖,在腦海中模擬出3D地圖,冰冷的目光俯視着整個戰場。
大笑之後的徐百川問道:
“動手?”
張安平搖頭,目光一凝:“能不能抽出兵力吃掉他們?”
“能!”徐百川的拳頭落在極司菲爾公園,沉聲道:
“去年在這裡打了南田洋子一個埋伏,今年,再摁着特高課揍一頓!”
說罷,他下令道:“命令淞滬二總隊,繞開西站去極司菲爾公園,問一問李杏雨,5:3,半個小時能不能吞下三百鬼子!”
此時的張安平腦海中又模擬出兩個中隊和淞滬第二總隊遭遇戰的畫面。
一支不滿編但全自動火力約五百人的嫡系,VS兩個普通的步兵中隊約三百人的鬼子,這勝算滿滿的!
想到這,他出聲道:
“能不能拿下西站後,馬上做出兵鋒直指76號的動作?”
“兵鋒直指76號?”徐百川思索着說道:“能做到,但……不好深入了啊,現在畢竟是白天,如果日本人感覺到我們這邊的威脅大,可能會從左右調兵。”
“且我方是深入城市,如果被抄斷了後路,恐怕撤不出去啊!”
張安平緩慢道:“日本人會不會等着我們打進去?”
等着我們打進去?
徐百川點頭:“有這個可能,但我不敢賭——這邊加起來四個總隊超過兩千人,一旦被堵在城市內,那就是死路一條。”
張安平理解徐百川的顧慮,但他不想放棄這個念頭。
因爲到現在爲止,他真正的目標107兵營那邊,日軍只派出來了一箇中隊。
也就是說到現在爲止,那裡的駐紮的日軍大隊,還處於基本滿編的狀態。
整場戰鬥到現在爲止,看似是壓着日軍暴揍,但都是以強擊弱——從沒有去碰日軍擁有完善輔助體系的作戰單位。
而107兵營的日軍,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態。
即便他有後手,可畢竟是一個滿編的大隊,擁有強火力支援的步兵大隊啊!
“那就不要吃掉這兩個中隊——”張安平有了想法:“派人在極司菲爾公園阻擊他們,待西站快要打下以後,分兵從兩側將這股敵人吞下!”
“這樣能不能營造出一副我們要以重兵襲擊76號的態勢?”
徐百川眼前一亮,如果僅僅是重兵壓入極司菲爾公園,這不影響撤離,日軍也沒法堵住他們。
“行!就這樣做!我現在就給李杏雨下令。”
……
鬆室機關。
接完電話的鬆室良孝沉聲對影佐道:“影佐君,支援西站的兩個中隊被阻擊在極司菲爾公園了。”
影佐禎昭忍不住感慨:“敵人這是要鐵了心拿下西站啊!”
鬆室良孝嘆息,早就知道城外的遊擊力量是大患,可沒想到能到如此地步——過去只是騷擾性作戰,沒想到現在都開始能攻城略地了。
這時候影佐道:
“這要是再給他們時間,他們會不會發展成擁有攻城略地能力的武裝?鬆室君,這次之後,我們的注意力要放在城外的遊擊力量身上,其他地方咱們管不着,但上海周圍百公里內,絕對不能存在有奪城能力的遊擊武裝!”
“嗯,我們確實忽略了城外的遊擊武裝啊,他們都有了攻城的能力——攻城?”
說到這鬆室良孝突然語塞,他快步衝向牆壁上懸掛的地圖,神色驚駭的道:
“影佐君,他們會不會想着用部隊直衝76號?”
“你看這裡是極司菲爾公園,這裡就是76號!距離只有兩公里多些啊!”
“嘶——”
影佐倒吸冷氣,隨後道:“我馬上命令將汪某人他們送走!”
“不要!”
鬆室良孝立刻阻止:
“若是他們在半道伏擊呢?”
此言一出,影佐不由瞪大眼睛,天啊,這就是軍統上海區嗎?
當真是……步步致命啊!
鬆室良孝深呼吸一番,道:“影佐,你帶過兵,告訴我兩個帝國軍隊的中隊,若是依靠城市的建築,能不能擋住兩千國軍?能擋多久?”
影佐立刻盤算起來。
若是換做常規國軍,他敢拍着胸口保證,有三百人,堵兩千中國軍隊簡直易如反掌!
但這一次的敵人是忠救軍,忠救軍整體素質未必強的過精銳國軍,但領導他們的卻是上海區啊!
思慮再三,影佐給出了一個答案:“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絕對沒有問題!”
“一個小時嗎?”鬆室良孝一拳砸在了牆上,緊接着大聲道:
“那就擋!”
“擋他們一個小時——只要擋住他們,各處的帝國軍隊圍堵過來,他們將逃無可逃!”
鬆室良孝的額頭上青筋直冒,說這段話像是非常的用力一樣。
影佐聞言心動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望着地圖他道:
“如此一來,鐵路線就會遭受無比巨大的損失啊!”
“且敵人的真正目的是不是這個還不一定呢!”
日軍之所以騰不出手支援西站,是因爲在上海西側的駐軍,大多數都用來保護鐵路線了——要知道在京滬鐵路線、滬杭鐵路線上,有足足14支突襲力量在瘋狂的破壞鐵路線。
西側的駐軍,大多數都用來保護鐵路線了。
若是全部撤離堵路的話,鐵路線怎麼辦?
“報上去讓司令部做決斷……”鬆室良孝的話還沒說完,一名少佐就急匆匆的過來彙報:
“報告,下瀨中隊和谷壽中隊彙報,稱他們的左右兩翼出現了敵人,即將被全部包圍,請求戰術指導!”
鬆室良孝和影佐禎昭不由對視,他們剛纔的推測完全正確!
否則敵人也不可能在西站的戰鬥最關鍵時候派兵包圍——明明可以簡單阻擊,關鍵時候抽兵包圍,更像是故意在吸引援軍。
影佐向鬆室良孝道:“讓司令部決斷吧!”
鬆室良孝立刻走向電話,邊走邊說:“告訴下瀨和谷壽,往回撤!”
“是!”
鬆室良孝接通了警備司令部,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警備司令部方面。
警備司令部方面聞言如夢初醒,難怪敵人的行動整體來看沒有明確的目的,原來目的是在這裡啊!
他們同樣看到了如果抵抗分子孤軍深入城市的好處,在簡單討論以後,警備司令部做出決定:
開門迎客、關門打狗!
隨着決定通過,日軍的動態也開始改變,但警備司令部這邊又不捨得讓重要的京滬線遭受破壞,所以決定從107兵營調兵,保護京滬線上海區域內重要的真如車站。
……
“動了!安……老張,動了,107的敵人動了!”徐百川激動的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告訴張安平:
“出動了兩個步兵中隊、一個炮兵中隊和一個機槍中隊!”
滿編的日軍大隊,編制內有:四個步兵中隊、機槍中隊、運輸中隊和炮兵中隊,有時候還會有其他輔助編制。
之前對方便支援了一箇中隊,現在又支援了兩個步兵中隊外加炮兵中隊和機槍中隊,這意味着107兵營的敵人,頂多還有幹雜活的輔助力量外加110人編制的運輸中隊,再怎麼多也不會超過三百人。
而1644部隊上海支部自身的警備力量,也就一個小隊而已。
張安平聞言,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其實這時候的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最壞的結果就是別動隊孤軍深入,以斬首的方式摧毀1644部隊的支部,但自身的結果必然是全隊覆沒。
但不得不如此,因爲一直沒有將107兵營的敵人調出來。
不過徐百川的信心很足,始終認爲別動隊要是混進去了,裡應外合下,絕對可以拿下107——而張安平一直不願意賭,因爲忠救軍就沒有強攻過敵人工事羣的經驗。
但現在,不用賭了,因爲敵人被釣出來了!
“給別動隊發信號!可以進去了!”
……
四輛94式卡車揚起了長長的煙塵,帶着這一串煙塵,卡車停在了107兵營的大門口。
門口的歪把子對準了卡車後,一名日軍哨兵跑了過來。
一名日軍中尉下車,將一張命令交予哨兵:
“我們是監獄那邊的,奉命送俘虜——這是井村中佐開的調令。”
哨兵接過掃了一眼後帶着命令跑回了哨卡,經過覈驗後確認命令無誤——最關鍵的是井村中佐早上就向大隊報備過,稱今天會有監獄方面送人過來。
確認無誤後哨兵跑到了車前,將命令交給了中尉後,笑着說:
“這會兵營內防備空虛,還請原諒。”
日軍中尉用嫺熟的日語道:“是去打抵抗分子了吧?說真的,這一路差點我就擔心碰到抵抗分子,還好我們運氣不錯。”
哨兵笑了笑,然後按照慣例挨個檢查蒙皮的車斗內情況。
每個車斗裡都有五六個押送的士兵,且還有七八個精神萎靡的俘虜,俘虜們身上散發着像之前一樣的惡臭,熟悉的味道讓哨兵熟練的草草了事。
四個車斗檢查完畢,哨兵向哨卡發出放行的信號,隨後四輛卡車便進入了兵營。
進入兵營後,車都內的“日軍士兵”,麻溜的解開了“俘虜們”身上的繩索,又將隱藏起來的武器交予了瞬間變得龍生虎猛的俘虜。
“動手!”
隨着一聲令下,四輛卡車分別衝向了不同的地方,卡車疾馳中,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從車斗內跳了出來,手中的機關槍開始了噠噠噠的掃射。
一瞬間,107兵營就亂套了。
日軍發瘋似的向突然變臉的“友軍”動手,但下一秒,迫擊炮炮彈尖銳的破空聲便響了起來,隨着爆炸,兵營外面出現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戰士。
足足兩個總隊!
裡應外合,107兵營所有的防禦工事都沒有發揮作用就被攻破了。
一個大隊負責肅清殘敵,剩下的人則負責火力壓制,由穿上了醫用防護服的別動隊負責進攻。
1644上海支部本就只有一個小隊的警備力量,之前大多數還都被井村角榮安排到了107兵營的防線上,在這種變態級強度的進攻下,僅有的十來個警衛“照面死”。
這座地獄向別動隊打開了它神秘的大門。
然後,別動隊的成員就被裡面慘絕人寰的景象嚇到了。
這……還是人間嗎!
裡面大多數的“研究人員”都被俘虜,順便還解救了十三名尚未被進行慘絕人寰試驗的俘虜。
隨後別動隊開始了取證,將可以攜帶的各種證據在井村的指導下裝車,簡單的取證和拍照後,無數的汽油被倒進了這裡,隨着火星的點燃,這座地獄在烈焰中開始發出古怪的哀嚎。
當所有的火焰散盡以後,地獄,將不復存在。
但惡魔在地獄中的所作所爲,將很快展現在人類的面前,讓世人清晰的看清楚:
什麼叫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