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歡來之前，邵明軒已經說了，慕奕寒的媽媽，不希望他們在一起，所以，她會說什麼事情，顧晨歡其實心知肚明。
其實，根本不用和她說啊，三哥態度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叫你歡歡好不好？”楚清琳點了咖啡，笑着問顧晨歡。
顧晨歡沉默點點頭，有些侷促。
她瘦弱憔悴，又可憐無辜的樣子，讓楚清琳有些不忍，只是，想到了兒子，楚清琳硬起了心腸。
“歡歡，我想，我今天找你來是爲什麼，你大概也能猜得到……”她歡歡說着：“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你喜歡奕寒，只是……”
“我知道，我以後會躲得遠遠的，不會再碰面，您放心。”顧晨歡不想從她口中聽到納那些令她傷心的話，也顧不得禮貌了，直接打斷了楚清琳。
心揪緊，想哭，卻還是強顏歡笑，不想讓自己在外面顯露出脆弱的樣子。
可看着她與慕奕寒相似的面容，她總會有些恍然。
楚清琳不忍了，溫言問她一些問題，顧晨歡強笑着回答，終於，再也撐不下去了，倉皇起身：“對不起楚姨，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面對那張臉，她怕自己真的想哭。
楚清琳悵然若失，不知道她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
回到清苑，看到葉雨歡紅着眼，楚清琳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說道：“好了小雨，別哭了，沒事了，以後，奕寒不會再犯糊塗了。”
葉雨歡哽咽兩聲，點點頭，“謝謝楚姨。”
楚清琳心底嘆口氣。
下午，葉雨歡照例開車去凱承集團，載慕奕寒去醫院。
在醫院，慕奕寒又看到正站在自動扶梯上的顧晨歡，她正低垂着頭，寬檐帽遮住了她的眼，讓他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脣瓣蒼白，緊緊抿着。
虛弱，而不開心。
莫名讓人心疼——深吸一口氣，他別開眼。
之後，她聽到一聲驚呼，是她的聲音，他沒回頭，但是接着，就聽到有人在叫罵。
“你瞎了眼啊，怎麼走路的，這些藥都很貴的，摔碎了你賠麼。”
隔得有點遠，素偶，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說話，只聽見，那個男人一直罵罵咧咧的，直到，又忽然有一道男聲插入：“多少錢，我賠。”
是廖衡書的聲音。
他有些不舒服。
廖衡書的聲音有點冷，之後，那個男人的叫罵聲就停了下來，一場小衝突，消弭於無形。
他們估計是離開了，他纔回頭望了一眼，一下子看到，廖衡書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正擁着她往出走。
他回頭，垂下眼眸。
車裡，廖衡書脫下顧晨歡的帽子，細心看了看她額上傷疤：“醫生說已經好多了，我看也是，醫生有沒有說還要多久？”
“還要一個月。”顧晨歡笑着回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現在，傷疤已經小了許多，只要堅持下去，總會好的。
廖衡書看她笑容，眸中溫柔光芒四溢，等帶她回去之後，說道：“歡歡，我要回意大利，最少要呆兩個月，你呢，是要和我一起回去，還是？”
顧晨歡眨眨眼，“那麼久
？”
“是啊，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廖衡書點頭，他是不會去不行了，事情太多，他再不出現，其他人會壓不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出亂子的可能性很大。
“我還要做治療，而且……”顧晨歡抿了抿脣，“我是學雕刻的，玉雕在國外的珠寶業界，其實，並不是很興盛，我想跟着師父學，或者，到揚州蘇州看看，還有陽美和緬甸我也想去……”
廖衡書失笑，和她解釋：“其實意大利的藝術是非常興盛的，雖然意大利並不以玉石雕刻聞名，但是意大利的美術，例如書畫、雕塑，非常有名，像是米蘭美院、布雷拉美術學院、歐洲設計學院之類，一般都設置有視覺藝術系、書畫刻印系、設計系，等等……”
“藝術是相通的，無論是你用紙張還是用石頭或者是用最新的材料，那些，其實都是介質，無論什麼介質，只要能表達出你想要傳達給人的情感或者體悟，就是成功的，何必拘泥於介質是什麼呢？”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是你喜歡的介質只有玉石，可是，你對於其他藝術形式的學習，也是可以加深你對藝術的理解的，到時候，你用你的手，表現你的心的時候，可選擇可利用的手段手法，也會多很多，不是麼？”
顧晨歡垂眸，凝思。
廖大哥說得，其實非常有道理，讓她，忽然間心動了。
其實也是因爲，留在這做城市，總會讓她想起一些過往，忍不住，就會心痛。
“晚上你好好想想，我後天回米蘭，快點下決定。”陪顧晨歡坐了一會兒，廖衡書還有事，便從陽光房的躺椅上起身，給顧晨歡蓋上薄毯。
特意提出米蘭美院、布雷拉美術學院等等，是因爲，這些學校都在米蘭，這是他的私心，希望她能呆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好讓他能保護她。
廖衡書離開，顧晨歡輕吐一口氣，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人會想念她，那麼，就離開吧，去米蘭，爲了夢想，爲了，讓自己成爲爸爸的驕傲。
第二天，顧晨歡約羅秀敏出去喝茶，順便，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羅秀敏，羅秀敏聽了，興奮地要命。
“顧晨歡，你知不知道，姐姐接下來要去米蘭做交流生啊，你也要去米蘭，真實太好了。”
“真的？”顧晨歡相當驚喜。
羅秀敏得意說道：“當然是真的，姐可是學習很刻苦的，甩那些老外好幾條街。”
顧晨歡看她得意的樣子，眉眼彎彎地笑着，她知道，她的閨蜜很厲害的，看起來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其實，她很聰明，對數字敏感，是學金融的一把好手。
她對金錢，則不敏感的多。
“走吧走吧，你這麼乖，處處緊跟姐的步伐，爲了表揚你，請你喝奶茶。”
顧晨歡笑着起身，兩人手拉手出去，一人一杯奶茶，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
顧晨歡本來就已經決定了跟廖衡書去米蘭，再加上正好羅秀敏這次也要去，讓她更是開心，給廖衡書打電話，打算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歡歡？怎麼了？”
“廖大哥，我決定去米蘭了，但是我不知道那邊情況，如果要在那邊大學入學，需要準備些什麼？”
“真的決定了？那我就讓人一起去定機票了？”廖衡書回
答：“你去了之後，也不能直接進學校的，你還得先學意大利語，不然，語言不通，怎麼聽課。”
“真的真的……”顧晨歡笑着回答，然後說：“但是去了我也得先找醫院，做復健什麼的……至於意大利語……我會努力的！”
廖衡書“嗯”了一聲，說道：“我一會讓人去醫院把你的病例等拿到手，然後傳真到意大利，先讓他們聯繫醫院，這樣，你去了之後可以直接就診。”
顧晨歡答應下來，不過她反正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便說自己去醫院取病歷。
正站在廖衡書不遠處的慕奕寒，把廖衡書的話全部收進了耳中，歡歡？是說那個顧小姐麼？
他叫的可真親熱……
心底，莫名的不舒服，她要和他去意大利？不會在寧市了麼？
莫名惆悵。
米蘭依舊是那個繁華而時尚的都市，藝術璀璨無比。
顧晨歡在米蘭安頓下來之後，一邊復健去疤，一邊努力學習意大利語。
不得不說，在語言方面，她的天份實在是有點差，兩個家庭教師輪番上陣，才終於讓她在一年後，能順暢地用意大利語言進行日常就交流，至於聽課，她還有點困難，因此，不得不在上課的時候，把老師講課的內容用錄音筆錄下來，回去之後反覆琢磨。
她在語言上沒天份，但是在藝術上，卻很有靈性，因此，雖然才入學半個學期，卻很得教授喜歡。
她就讀的是米蘭美院的書畫刻印系，同時，空閒的時候，還會去視覺藝術系聽課，忙碌而緊張的學習，讓她沒有時間，再去思念那個銘刻於心底的人，或者說，是她故意讓自己這麼忙碌，這樣，才能不想起他。
可是，也並不是忘記，只是，刻意不想起。
羅秀敏在米蘭呆了一年半，上個月，剛剛回到她位於都靈的學院本部，因爲有羅秀敏的陪伴，她才能在最開始的一段日子裡，迅速適應了意大利的生活。
今天顧晨歡覺得有點不舒服，所以上完專業課之後，也沒再去視覺藝術系聽課，而是早早打算回家。
她沒叫司機來接，而是愜意地慢慢往回走。
走回去大概要四十分鐘，往常她是支撐不下來的，只是這一年半的時光裡，她生活安穩、心情基本安寧，再加上醫生的精心調養，她身體恢復的特別好，臉頰紅潤、身體康泰，額頭的疤痕已經完全看不到了，而被減掉的頭髮，現在長長了很多，雖然沒有原先的那麼長，可以已經長及肩頭，造型師幫她燙了一個梨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新可愛，又柔美動人。
若說有什麼不舒心的，便是她和廖衡書的關係。
她知道他的情義，只是，她的心給了一個人，即便，那個人現在不稀罕了，她還是無法，再次容納別人住進自己心裡。
廖大哥對她很好很好，可是，她知道自己無法再愛，雖然，明知道只要她答應他，她便可以擁有富足的生活和他全心的寵愛，可她不願意這麼自私。
所以，和廖衡書說得很清楚，只是兄妹。
她曾經要搬出去住，但是，他不允許，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既然你是我妹妹，哪有哥哥的房子空着一堆房間，妹妹反而出去租房子住的？”
因爲他的堅持，她便一直住在了他家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