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她想要上廁所,只是被他握得死緊,她無奈,掙脫的時候,終於是弄醒了她。
“歡歡,別走……”他嗓子啞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爲生病還是什麼的,有一種罕見的脆弱,在他身上浮現。
竟然令她心疼不已。
“你快放開我,我要上廁所,沒要走。”她知道,若是她不給理由,想讓他放開她顯然是挺困難的,因此,雖然有些窘,卻還是說了。
他微微一怔,再次和她確認:“你不要走,嗯?”
明明他身體很虛弱,明明他嗓子啞的厲害,有些狼狽的樣子,可是那個低低的“嗯”字,卻讓她恍惚,似是看見了以往時候,他意氣風發沉穩霸道的樣子。
“你快放手。”不想給他承諾,只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慕奕寒終是放開了她,等她從廁所出來,他正靠着牀頭半躺着,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顯然身體還是虛弱的。
她踟躇了一下,本想要離開的,只是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終是坐在了他的牀邊,拿起別人送的橘子切成了一瓣一瓣的,慢慢掏了橘肉出來喂他。
慕奕寒眼睛眯起,顯見得心情愉悅。
等他又睡了,她終於能離開,路上,接到了廖大哥的電話。
約了在咖啡廳見面,深色的咖啡,在潔白的杯子裡,被幻化出了一顆心的形狀,她盯着那圖案出神,直到廖大哥坐在她面前,叫她。
“歡歡,想什麼呢,我都坐下了還沒發現。”
顧晨歡擡眼看着他。
大約是結婚又有了孩子的緣故,廖衡書看起來比原先多了一分溫和,也多了一分笑容。
“沒想什麼,發呆呢。”顧晨歡笑笑,輕啜一口咖啡,破壞了原先的圖案之後,有些悵然。
廖衡書要了一杯黑咖啡,配着兩塊黑森林蛋糕吃完,才輕籲一口氣,開了口說話。
“是在想寒少吧,最近他一直在米蘭,而且前幾天天天站在我家門口,免費給我當門神呢。”
顧晨歡一怔,她自然是知道這事情不可能瞞過廖大哥的,只是沒想到廖大哥會和她談關於他的事情罷了,且,還是一副想要撮合他們的口氣。
這態度讓顧晨歡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看着他。
“別這麼看我。”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廖衡書說:“Catherine說我需要和你談談,我想也是的,所以下了飛機就來找你。”
她垂了眼眸,用小銀匙攪動着杯中的咖啡,不知道怎麼接口
。
“歡歡,你聽過一首詩沒,唐伯虎的。”廖衡書問她,這讓顧晨歡有些驚奇,擡眸看着她。
“這麼看我做什麼,是不是覺得你廖大哥就是一文盲,什麼都不懂?”廖衡書瞥她一眼,說道。
“嘿嘿……”顧晨歡打個哈哈,問:“什麼詩?”
“人生七十古稀,我年七十爲奇。前十年幼小,後十年衰老。中間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裡過了。算來只有二十五年在世,受盡多少奔波煩惱。”
廖衡書慢慢念出,顧晨歡怔怔聽着。
“歡歡,人生在世也不過就這麼幾十年,你們倆個的生命基本不都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既然彼此心裡都有對方,剩下三分之二的時間,爲什麼不能一起過?”
顧晨歡動了動脣,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廖衡書盯着她,“是,寒少性格是不太好,這我承認,但是你爲什麼不試試去改變他呢,如果他真的有他所說的那麼愛你,他會願意爲了你改變的,這樣,你不會錯過這份感情;如果他不願意爲你改變,那說明他不夠愛你,這樣,你也就應該死心了,到時候再捨棄的話,也不會那麼心疼,你說呢?”
顧晨歡沉默良久,才低低應了,“嗯。”
廖衡書鬆了一口氣,“歡歡,什麼事情都是要做過之後才知道的,即便是你現在就找一個性格好的,可是性格好的不一定就是適合你的,你說是不是?”
適合不適合……還是那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其實是很喜歡韓瑞的,也覺得韓瑞和你挺相配的,如果不是你這副樣子,我真不會勸你去試試,畢竟,就像你想要的那樣,韓瑞性格不錯。”
趕了廖大哥回去看Catherine,顧晨歡慢慢往回走。
半路,電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歡歡,你在哪兒?”他聲音急迫,仿似什麼重要且被他珍愛的東西就要丟失一般,那樣子,引得她心頭微軟。
“剛剛吃了點東西,有點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這番話,因爲,廖大哥說得實在,她要好好想想。
那邊,慕奕寒聽說她要回去休息,想讓她到醫院、在醫院一樣能休息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是呢,這話沒人愛聽,只是他好不容易讓她心軟,若今兒他不守着,她又改變態度了怎麼辦。
“歡歡,我想你,你過來好不好?”他本是想要從醫院出去到她家的,只是想想這麼做,定然
會惹惱她,慕奕寒強壓下了這個衝動,軟語問道。
“寒少,我有些事情,要好好想一想,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去看你?”她要靜一靜才行,不過,他放低了姿態,她便不忍他失望,終是說了具體的時間。
雖然不太滿意,慕奕寒也不敢太緊逼,苦哈哈地點頭答應下來,他是恨不能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黏在一起的,只是,她好像不在意了,這便讓他更有了緊迫感。
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雨雪過後,空氣是特別的清寒,顧晨歡走着,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好久,纔打車回了住處。
爲什麼不試試去改變他呢,如果他真的有他所說的那麼愛你,他會願意爲了你改變的,這樣,你不會錯過這份感情;如果他不願意爲你改變,那說明他不夠愛你,這樣,你也就應該死心了,到時候再捨棄的話,也不會那麼心疼,你說呢?
她抱着一個kitty的抱枕,斜倚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琢磨着廖大哥的話。
似乎,很有道理呢……
可是,如果這麼說得話,其實,她都不需要遲疑了,因爲,他確實是變了不少。
例如,夜裡守着她——若是以前的那個他,定然是直接綁了她到他的住處的,不管她願不願意;
例如,今天,他說想她,希望她去醫院陪她——若是以前的那個他,定然是直接讓人開車攔截在她面前,面無表情讓她上車,強制把她禁錮的……
脣邊淺淺綻開笑容,是的,其實細細想來,他已經變了很多了,知道要尊重她的意願,不再動不動就把他的意願強壓在她頭上……
越是這麼想着,心底便越是開心,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再試試,不是麼……
思緒豁然開朗,心底的壓力陡然全消,她渾身一陣輕鬆,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很困,衝了個澡,爬上牀,美美睡了一覺。
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霓虹燈變幻迷離,她噙着笑,懶懶抱着枕頭,賴牀不起,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
“寒少,我餓了,想吃冰糖肘子。”她其實不是很愛吃,以前也不常吃,只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就忽然想到了這道菜,拿起手機便給他發短信,未必沒有故意刁難的意思存在。
短信發出去,她纔有時間看自己收到的兩條短信。
一條是羅秀敏的,說本週末來找她玩,一條是韓瑞的,說他父親身體不適,所以他代替父親去出差,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她給羅秀敏回短信很容易,給韓瑞,她卻猶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