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歡一怔,幾分鐘之前才通過話,難道他們通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路上了?
心底感動,急忙接過他手中的保鮮盒放在鞋櫃上,拿了拖鞋讓他換好進來。
“你吃飯了麼?”顧晨歡問韓瑞。
“早上給你打完電話便沒再睡,所以早飯肯定是吃過了。”不過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不是麼?
顧晨歡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笑了,進了廚房。
因爲出去了幾天,所以屋裡沒什麼菜了,只有雞蛋、土豆和凍在冰箱的牛腩,顧晨歡打開食盒的時候,海鮮粥還是熱的,所以她炒了一個雞蛋,又做了一個土豆燉牛腩,找了兩個碗盛了海鮮粥,端到了廚房。
韓瑞是個好男人,吃完,主動收拾桌子,去廚房洗碗,顧晨歡脣角彎了彎,她以前是不會做飯的,只是單身在外時間長了,便也學會了做一些簡單的飯菜,說實話,味道並不是很好,僅止於能吃、能填飽肚子罷了,而洗碗之類的,她依然不愛,韓瑞這樣主動去洗碗,讓她有點開心。
等韓瑞洗完碗收拾好廚房出來,顧晨歡已經切好了水果,牙籤擺在了韓瑞的面前。
韓瑞笑着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白色U盤,顯擺道:“好東西,要不要看?”
“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顧晨歡這會兒其實心有點亂,只是韓瑞這樣放低了姿態,她便也裝出感興趣的樣子,順着他的意思問。
開始播放U盤裡的東西的時候,顧晨歡眸光猛地一亮,是歷年來世界一些著名珠寶展的影響圖片,以及一些不一定是著名的、但是設計非常獨特的珠寶照片,不光有項鍊耳環戒指手鍊之類的,而且,袖口、碧骨等也有很多。
顧晨歡看得目不轉睛。
“喜歡麼?”韓瑞明知故問,他辛苦收集來的東西能得到她的喜歡,他真的很高興。
“很喜歡,謝謝你。”顧晨歡那裡是喜歡,是驚喜還差不多,韓瑞給她的這些東西,在外面分佈的非常散亂,而且有些影像在外界根本沒有流傳,她想收集也收集不到,韓瑞能收集到,是下了大心血的。
興奮地小臉通紅,顧晨歡小心翼翼問道:“韓瑞,我可以複製一份麼?”
“不能!”韓瑞說道斬釘截鐵,顧晨歡臉上的開心笑容微微消失了一下,又重新掛上,算了,能看到已經是很好了,想複製,是有些太奢望了。
“本來就是送你的,不需要複製。”
顧晨歡正失落的時候,忽然聽到韓瑞的話,瞬間,便怔忪了,送她的?這麼珍貴的東西,送她?
“真的送我?”顧晨歡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看她開心的樣子,韓瑞心底也是開心的,笑着說道:“當然,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顧晨歡不好意思笑笑,“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太開心了,難以置信罷了,謝謝你,太感謝了,收集這些,肯定非常費力吧。”
“還好,不費什麼力氣。”韓瑞笑笑,解釋道:“我家是做服裝的,對時尚界經常做關注,而且,你也知道,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好的服裝都需要好的珠寶來配,服飾的搭配也是一門大學問,因此,對珠寶,我們家也稍有涉獵,有時候,我們家人
還會兼修珠寶鑑別或者珠寶設計專業,也因此,我家對珠寶展非常關注,這些都是我姑姑這麼些年攢下的資料,我只是複製了一下,並沒有再費力去收集,要謝可不需要謝我,要謝謝我姑姑纔是。”
韓瑞說得輕描淡寫,顧晨歡卻知道,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開心過後,她便有些惶恐了——
韓瑞是廖大哥和Catherine介紹的人中,韓瑞是第一次見面感覺最好的一個,而且之後的相處中,韓瑞懂禮剋制,優雅得體,很尊重她的意願,她其實也想過,如果再沒有喜歡的,其實韓瑞也不錯,只是每次這麼想的時候,總會覺得對不起韓瑞,畢竟,她喜歡慕奕寒,到現在也還沒有忘記,這對韓瑞,不公平。
“其實,我不值得你這樣。”咬了咬脣,顧晨歡覺得有些愧疚,垂了眼眸,說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韓瑞說了這麼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顧晨歡:“我成語用的不太好,應該沒用錯吧?”
顧晨歡一下子笑了,韓瑞雖然是中國人,也說得一口還算是標準的普通話,不過,每次成語都用的亂七八糟的,有時候,明明是你很不開心,被他亂七八糟的成語一用,就忍不住笑開了。
這次,顧晨歡這是淺淺笑了一下,就止住了,她懂了韓瑞的意思,說得直白點,便是: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情,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
慕奕寒的喜歡,是強迫着你,必須要接受,不接受,他便能鬧個天崩地裂,而韓瑞的喜歡,是溫和剋制的,你能接受,那是最好,不能接受,我也是默默對你好,沒有一定要把什麼東西強加在你身上。
便是這份剋制和尊重,讓顧晨歡覺得和韓瑞交往,如沐春風。
外面天氣很冷,顧晨歡不想出門,韓瑞也沒有說要離開,只是一邊放着珠寶展的影像,一邊搜索合適的衣服做搭配,告知顧晨歡一些搭配時候的小細節,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還是顧晨歡肚子的咕咕叫,驚醒了兩人,看見的外面天色昏暗霓虹初上,而自己屋裡,實在是沒什麼可以吃的了,顧晨歡便換了厚衣服,和韓瑞出了門。
下去的時候,卻發現,慕奕寒竟然又在公寓樓門口站着,他靠着車,手中夾着煙,很有些頹廢的樣子。
顧晨歡站在樓門口,沉默看着慕奕寒。
一下午的時間,她刻意讓自己把精神集中在服裝和珠寶裡,刻意讓自己不要想起他,不要想起,他忽然出現之後說得那些甜言蜜語。
他不知道,他這麼跑來,告訴她,當年他那麼做,不是因爲不愛她,而是爲了她好,儘管她生氣,儘管她憤怒,可是,心中的漣漪,卻盪漾起來。
她不喜歡這樣,和慕奕寒在一起,真的好累,他總是,只站在他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以爲,這樣是對她好,可他不明白,一個人擔驚受怕,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煎熬。
“歡歡,走吧。”雖然明知道自己對上慕奕寒,氣勢上一定會落得下風,但是,韓瑞還是在慕奕寒近乎寒冰一樣的目光中,牽起了顧晨歡的手,笑着說道。
顧晨歡反射性地想要抽手,在慕奕寒面前和別人親暱,她便覺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他一般,只是,轉而一想這又是
何必,說到底,她並不欠他的,再加上,心底終歸是氣憤難平,便強忍了要抽手的慾望,任由韓瑞牽着,上了韓瑞的車。
顧晨歡以爲慕奕寒會上來攔截,以爲以前有那麼一兩次她與別的男人接觸,慕奕寒便是那麼強硬地帶走她,可這次,自始自終,慕奕寒只是目光冰刀一樣射向韓瑞,卻沒有粗魯上前拉開她。
坐上韓瑞的車子之後,顧晨歡怔然,他沒有像是她以爲的那樣行動,她忽然便忐忑不安,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顧晨歡自嘲一笑,她其實也挺矯情的,慕奕寒攔着她,她覺得他太過霸道;慕奕寒不攔着她,她又覺得失望。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想着念着他,可若輕易原諒,又不甘心;再說,也是真的覺得,在一起累得慌,可若讓她說狠話徹底斷了,又狠不下那個心。
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坐在韓瑞的車裡,神思不屬,而他們車子後面,慕奕寒開着車,默默跟着,當韓瑞載着她到了兩人商量好的餐廳用餐的時候,慕奕寒便坐在他們斜對面的一桌,他點了許多的東西,卻一點兒都沒有吃,只是目光灼灼看着她。
顧晨歡心亂如麻,往日可口的食物,如今,味同嚼蠟。
她勉強吃了些,神色不太好,韓瑞也沒怎麼吃,只是逗着她說話,聊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題。
“歡歡……”回去的路上,韓瑞車裡開了輕柔的音樂,問她:“要不要去超市買點菜,你不是說家裡沒菜了麼?”
顧晨歡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用買菜了,明天我去廖大哥那邊住兩天,Catherine太好動了,廖大哥要出差兩天,讓我儘量幫忙看着Catherine不要亂跑,所以不用買菜了;不過要買點零食,我怕晚上餓了沒得吃。”
聽到顧晨歡的話,韓瑞笑了,“看住Catherine?這個任務,有點艱鉅。”
“是的。”顧晨歡點點頭,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只能盡力,結果……就不保證了。
在附近的超市裡買了些零嘴,坐上車的時候,顧晨歡回頭望了一眼,慕奕寒的車子,還緊緊跟在他們的車後,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不禁有些苦澀,若是他以前能心軟半分,如今,又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
韓瑞送了她回去,兩個人又看了一會兒珠寶展的資料之後,韓瑞告辭,離開的時候,俯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晚安,我的愛。”
我的愛……顧晨歡撫着額頭,苦澀一笑。
送走了韓瑞,她在電腦前又坐了許久,只是眼睛盯着屏幕,腦海中卻想着,他是不是還在樓下,是不是又像昨天一樣,站在車外?
撓心撓肺一般地,不得安生,她強壓着衝過去看看的慾望,讓自己不要受他的影響,只是,這個實在是太難了。
坐立不安,終於,她還是忍不住了,自欺欺人一般關了客廳的燈,安慰自己說這樣她偷看的時候,他就不會發現了。
客廳的窗簾掀開了一角,她看下去,他還在昨天的位置,保持着昨天的姿勢,沒有變化。
她咬着脣,看着他,心底,不知道開心還是難過,酸酸漲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