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靈躲開他的靠近,一個閃身去了廚房,“我留你是怕你回去的路上酒駕,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是最後一個見到你的,我們之間的那些破事,警察一定會以爲是我謀殺了你。”
閆斯琦對於她挽留的理由都無言以對了,抿嘴苦澀一笑,什麼話都沒說,就走過去躺在了不算寬敞的沙發上,長腿都是搭在外面的。
沈婉靈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到廚房裡幫他泡了一杯蜂蜜水,放在了茶几上,“喝了蜂蜜水再睡吧,擔心半夜你的胃會難受。”
閆斯琦像是已經睡着一樣,一動未動,似乎是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
沈婉靈站在沙發前看了他幾秒鐘,看他的身高躺在這裡實在也不舒服,但他既然不打算理她,那她多說些什麼,他也是不會搭理的,算了。
她去臥室拿了條毛毯幫他蓋上,看茶几上的蜂蜜水並沒有動過,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已經睡着了吧。
她隨意的坐在了沙發旁,拿開他搭在眼睛上的手臂,兩隻手拉着他的一隻手,他的手指修長白皙,一看就知道是雙沒有勞動過的手。
她低垂着腦袋,玩耍着他的手指,喃喃的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着,“斯琦哥,我還以爲走之前見不到你了呢,你能來,真好。”
閆斯琦並沒有真正的睡着,他佯裝睡着,是不敢面對她,他清楚,她也是知道他能聽到她說的話。
只是走之前是什麼意思?她要去哪裡?宋崇明在這裡,她還要去哪裡?
“我明天就要走了,這次走了,真的不想回來了,斯琦哥……”
明天就要走了,閆斯琦只感覺自己的心口揪疼的厲害,他多想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說別走,別讓他找不到她,看不到她。
可他,沒有那個資格。
沈婉靈擡頭看着還在睡着的閆斯琦,明明就沒睡的,卻在聽到她要走了的時候,依舊的無動於衷。
她苦苦的笑笑,悲傷的目光睨着眼前熟悉且有陌生的俊臉,情不自禁間,她微微的起身,脣落在了他的脣上……
她一下一下,輕如鴻毛般的吻着他,她的脣都在顫抖着,她還是第一次主動的吻他,她從前也想過,可她不敢,她害怕會惹怒他。
她吻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就好像她吻的人根本就是個幻覺一樣,沈婉靈有些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你給個迴應會死嗎?”
他依舊沒有睜開微閉的雙眸,只是有了聲音,“會。”
真的會死,她給他倒了蜂蜜水,是因爲擔心他的胃會難受,可她卻不知道,那杯蜂蜜水他不喝,只是放在那裡,他的心都難受的要死。
她的吻,已經讓他死了千百回,如果他迴應了,他們都將陷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其實有的時候,活着比死了,更痛不欲生。
沈婉靈剛想要和他鬥嘴,卻在和他那雙已經睜開的深眸四目相對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聽到閆斯琦低沉的嗓音,“去睡吧,晚安。”
“……”她還能說什麼,做什麼呢?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那就如他所說的,去睡吧。
沈婉靈離開客廳前幫他關上了燈,躺在自己的臥室裡,腦子裡卻都是躺在外面沙發上的那個男人。
多久了,他們沒有這樣的靠近過,她天真的以爲,五年的時間可以融化好多事情,可她發現她錯了,有些傷害在他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即使過了再久,也揮之不去。
過去的那些事情在她的腦袋裡一涌而上,她想的頭都大了,以爲她已經忘記的那些事情,卻都一一的跑了出來,漲的她頭痛欲裂。
沈婉靈忽的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明天就要離開了,如果今晚還是這樣的藕斷絲連着,她心裡還是會不死心,她不要再繼續重複過去五年的生活。
她衝動的衝出了臥室,“啪”的一下打開了臥室的燈,坐在沙發上手捧着那杯蜂蜜水的閆斯琦被突然的強光射的眼睛瞬間的失明。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沈婉靈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很冷的夜晚,她只穿了一身棉質睡衣就跑了出來。
閆斯琦擡眸看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面上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的說着,“夢遊呢。”
沈婉靈怒目圓瞪着他,“我剛纔說,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沒聽到嗎?”
閆斯琦也不躲開她的質問,靜靜的睨着她,毫無波瀾的說着,“聽到了。”
“你都沒有話要對我說嗎?”沈婉靈真的快要被他逼瘋了,快要被自己逼瘋了,快要被他們之間這段孽緣逼瘋了。
閆斯琦的目光有了0、0001秒的晃神,那一瞬間太難得了,難得的讓人根本捕捉不到。
他收回視線,微微躬身將手裡的水杯放回茶几上,淡漠的說着,“一路順風。”
呵呵,好一句,一路順風。
難不成她大半夜的不睡覺,像個瘋子一樣跑出來質問他,就是爲了這麼一句淡漠薄涼的一路順風。
“閆斯琦,我恨你。”她第二次如此歇斯底里的對她大吼,聲音尖銳的她嗓子都疼。
沈婉靈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骨氣,順手就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對他扔了過去,水杯不偏不倚的打開他的肩上,而後彈在堅硬的地面上,碎成一片……
他依舊一動未動的坐在那裡,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樣,沈婉靈莫名的有些慌了,她沒想扔在他的身上的,她以爲他會躲開的。
“鬧夠了就回去睡吧,很晚了,我很累。”閆斯琦冷清的說着,沒有擡眸看她,說話的聲音更是無波無瀾。
如果真的如此灑脫,他今晚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沈婉靈從打算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打算在憋屈着回去,她不依不饒的走到他的身邊,二話不說就開始擡手打他,“你爲什麼非要這樣?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你都沒長心的嗎?”
“你鬧夠了沒有!”他忽然的抓住她的手腕,血紅的雙眸怒瞪着她。
就在她以爲她終於還是激怒了他時,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騰空躍起,下一秒就坐在了沙發上。
她恍然清醒之後才發現,她剛纔衝過來的太魯莽,完全忘了自己是赤着腳的,而剛纔被扔掉的水杯碎成的渣子還躺在地上,現在她的腳心都被刺進去好幾塊玻璃碎片。
“醫藥箱在哪兒?”閆斯琦冷着聲音問她。
她可以不可以理解成,他現在如此嚴肅,完全是因爲關心她,他這麼一關心,發現還有個人會心疼她受傷,她怎麼感覺腳越來越疼了。
“你那麼緊張幹嗎?”她這算不算是得寸進尺啊,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膽的問他話,還是帶着小自戀的情緒。
“沈婉靈!”他冷凝着一張冰山俊臉,現在這個時候,是在乎他緊張不緊張的時候嗎?
“臥室衣櫥裡的最下面。”醫藥箱在那裡邊。
他起身去拿,根本就沒有剛纔喝醉時的樣子,完全一個正常人,走起路來都是雷厲風行,健步如飛的。
沈婉靈抿嘴笑笑,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口是心非的。
找到緊急醫藥箱的閆斯琦剛纔走出臥室,目光不經意間就落在了牀頭櫃上的那個相框,竟然是他的照片,還是很久以前的……
“斯琦哥,你送我個生日禮物唄。”
“你想要什麼?”
“照張照片給我就可以了。”
“要我照片幹什麼?”
“我要把你放在牀頭,每晚有你在我身邊陪着我,我就不會做噩夢了。”
“我還能辟邪。”
“……”
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他是她的斯琦哥,她是他的靈兒……
後來……如果沒有後來,該多好。
閆斯琦拿着醫藥箱回到了客廳,沈婉靈正在抱着自己的腳想要用手拔掉腳心的玻璃碎片。
閆斯琦一巴掌就打開了她的手,還很霸道的把她的雙腳都放在了他的腿上,“你用手拔出來,玻璃碎片不是還得扎進你的手裡,你什麼時候能不再這麼蠢。”
沈婉靈看着他,他面無表情的樣子,聲音也是涼涼的,卻在幫她拔掉第一片碎片的時候,緊蹙了眉心。
沈婉靈也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你這算不算是,摔碎杯子扎自己的腳。”他一邊用鑷子夾着她腳心的玻璃碎片,還不忘揶揄的說她。
沈婉靈抱怨的反駁他,“這都要怪誰啊,要不是你,我能受傷嗎。”
“啊,你能不能輕點,我懷疑你是在故意報復我。”沈婉靈怎麼發現,腳心越來越疼了。
閆斯琦根本沒因爲她鬼哭狼嚎的哀怨聲而停止手上的動作,他薄涼無情的說着,“對你的報復,那兩年已經夠了。”
那兩年。
沈婉靈驟然間一陣心疼,真真切切的面對面的說起那兩年,她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
他幫她夾出了所有的玻璃碎片,還幫他上好藥,用白色紗布包紮好,一切就緒,沈婉靈自己很自覺的拿開了放在了他腿上的雙腳。
兩隻被白色紗布包紮的嚴嚴實實的而兩腳放在地上,她低垂着腦袋緊盯着,悲苦一笑,“包紮的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