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覺得飛機上氣氛怪怪的?”江伊伊摘下眼罩,不知爲何,從上飛機開始,她便是心緒不寧。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強,她閉了閉眼,右眼總是忍不住的跳動着。
邵梓易放下書本,將遮光板打開,看着窗外的白雲滾滾,不以爲意道:“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江伊伊攬了攬身上的毛毯,心事重重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邵梓易沒有阻攔她的去向,又一次翻開書本,察覺到不遠處有眼神注視自己,他擡了擡頭。
同是頭等艙內,一名男士正朝着他舉了舉杯,好像是在慶祝什麼。
邵梓易不明他的用意,左右環顧了一圈之後確定對方是對着自己。
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身,徑直朝着他走來,似笑非笑着:“你身邊的這位女士很漂亮,不知道這位先生有沒有考慮過把她送給我?”
邵梓易沒有聽明白這個陌生男人的意思,詫異道:“你是在問我?”
男人點了點頭,“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真主會喜歡的。”
邵梓易急忙站起身,他覺得這個男人不是什麼善類,他急忙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跑去,叩了叩門,裡面卻是毫無動靜。
他加大着力度,焦急的喊了一聲:“伊伊,伊伊,你在裡面嗎?”
同是頭等艙內的數名乘客紛紛聞聲看過來,一個個不明所以的瞪着行爲舉止怪異的他。
姜一城聽見聲音跑了過來,忙道:“怎麼了?”
邵梓易推開他,直至朝着那個滿嘴胡言亂語的男人,吼道:“你把她弄去哪裡了?”
男人邪魅的勾脣一笑,“這麼秀色可餐的女人就應該送給真主,他會非常喜歡這樣的東方女孩。”
邵梓易警惕的看着這個一米九左右的男人,他雖然穿着普通便裝,但從自己剛剛對他的接觸看來,這絕對是一個長年累月喜歡健身的男士,健碩的肌肉,魁拔的身形,以及面對質疑說不急不躁的氣場。
他絕對不是普通乘客。
姜一城小聲道:“怎麼回事?”
邵梓易瞥了他一眼,謹慎道:“我懷疑他們把伊伊弄走了,我看我們需要幫助,你去找一下空乘,我拖住他。”
“我覺得這個人不是善茬,你要小心一點。”姜一城朝着商務艙跑去。
“想找幫手?”男人嘖嘖嘴,“真主可不喜歡你們這不聽話的孩子。”
“別跟我陰陽怪氣的說話,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想做什麼?”
“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基地的勇士們會永遠記住我們這些光榮的英雄,真主會賜予我再生的機會,哈哈哈。”
席宸一手扣住筆電,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踹翻正準備掏出什麼東西的男人。
男人膝蓋骨一疼,身體本能的彎曲,手裡的槍支剛剛露出一角就被人踹開。
席宸見着他蠢蠢欲動的還想爬起來,一腳直接踩住他伸過來的手,下一瞬,雙手扯住對方的脖子,毫不猶豫的一擰,男人直接暈厥過去。
邵梓易回過神,瞠目結舌般瞪着突如其來的一幕,他踉蹌一步,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雙手裡滿是汗水。
這個場景,電影裡經常會上演,作爲主角英雄,他也是不止一次得心應手的處理了這些亡徒。
可是如今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時,他才發現,自己竟會被嚇得快要尿了出來。
剛剛從那個男人手裡蹦出來的黑色玩意兒是手槍嗎?是真的手槍嗎?
怎麼辦?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席宸瞥了一眼動彈不得的邵梓易,將被踢到了桌位下的手槍撿了起來,看了看裡面的子彈,漠然道:“我們肯定被劫機了。”
邵梓易雙腿一軟,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怎麼可能會是被劫機了?”
“或者說這飛機上有他們想要除掉的人。”席宸不假思索道,他巡視一圈被嚇得噤若寒蟬的所有乘客,沉下語氣道:“全都待在這裡,他的同夥肯定遍佈了整個機艙。”
“那我們怎麼辦?”邵梓易嚇得失去了鎮定,緊緊的拽着席宸的手臂。
席宸瞪了他一眼。
邵梓易慌張中鬆開他的手,雙手卻是無處安放的慌亂,他問:“我們會不會死?飛機會不會墜毀?”
“閉嘴。”席宸低吼一聲。
邵梓易牙齒咬到舌頭,被疼的打了一個激靈。
席宸正準備說什麼,飛機突然驟降,整個機艙都呈現一個直直下墜的趨勢,隨後又被高高的升起,所有人重心不穩的東倒西歪着,甚至有的人還重重的砸在了玻璃上。
席宸緊緊的拽着椅背,他可以確定一點,機長很有可能遇難了。
“各位乘客請不要緊張,我是本次航班的代理機長,我會控制好飛機,不會再出現剛剛那樣的意外。”男人的聲音蒼勁有力的響起,迴盪在整個機艙中。
席宸蹙眉,他能夠聽出來,對方絕對不是本次航班的機組人員。
“請不要慌張,你們的機長已經失去了控制飛機的能力,很抱歉,只得由我操控接下來的旅程,這會是一個很奇妙的過程,你們可以好好的享受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飛機會光榮的墜毀在太平洋海里,你們會享受到烈士的榮譽,祝福你們。”
語音結束,整個機艙陷入一片混亂中。
“阿嚏。”
高速行駛的商務車內,金嘉意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
陳藝遞上紙巾,問道:“着涼了?是空調太低了嗎?”
金嘉意搖了搖頭,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自己心緒有些亂,心跳有些過緩。
陳藝打開一瓶水,送到她面前,揶揄道:“難道是因爲咱們總裁大人不在身邊?”
金嘉意嗔了她一眼,大口喝了半瓶水,道:“陳姐心裡可是吃味了?”
“我只是替你分析分析一下你心不在焉的理由。”
金嘉意擰上瓶蓋,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眉頭微蹙,“我有點後悔爲什麼沒有跟他一起走了,工作算什麼?少了我家席總,我連生活的激情都感受不到了。”
“……”陳藝挑了挑眉,老孃一個月都沒有跟我家那口子膩在一起,也沒有你這樣食不下咽的模樣。
金嘉意搖了搖頭,“要不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陳藝抓住她的手,苦笑道:“小祖宗,都已經快到會場了,咱們別開玩笑了行嗎?雖說席總秀色可餐,但咱們還是工作要緊啊。”
話音一落,商務車由急速緩慢的降下,從車前能夠看到不遠處的彩旗飄飄。
金嘉意穿着品牌最新一季的新品,端莊的淑女風氣質,微露美背,沒有刻意的性感,一切都是淡然隨性。
陳藝走在她身後,衣兜裡電話響個不停,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是姜總打來的。
她急忙按下接聽,嘴裡的話還沒有蹦出去便聽得對方尤帶焦灼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
姜悅道:“剛剛得到消息從F國飛回華國的一架東航被劫機,現在控制檯已經監測不到飛機的行跡,很有可能墜毀了。”
陳藝不明姜悅的話裡意思,問道:“我們並沒有回國。”
“現在公司一團亂,因爲得到初步消息總裁正在那架飛機上!”
如雷轟頂,陳藝驚慌失措的看了一眼正在媒體前表現的落落大方的女人,心口一抽一抽慌得厲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言語。
姜悅繼續道:“安全起見,公司已經派了專機過去,你收拾一下,馬上帶嘉意回國。”
陳藝放下手機,舉步維艱。
金嘉意站在鏡頭前,沒有半分矯揉做作,她嘴角微微上揚,似笑的很從容。
“嘉意能採訪您一下嗎?”一名國外記者擠過人羣,沒有顧忌場合直接開口說。
金嘉意瞧着這名記者的工作證,莞爾道:“現在還不是採訪時間,很抱歉。”
“我聽說剛剛從F國飛往華國的一架飛機被劫機,現在已經失聯,而碰巧那架飛機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來自華國的明星。”
金嘉意的身體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是慢慢崩塌,她看着說話的記者,雙目一眨不眨,“你剛剛說什麼?”
記者被她這樣的表情弄的有些驚愕不已,忙道:“已經是確切消息,飛機加上機組人員一共兩百五十二人左右,現在整個飛機失聯,外界猜測很有可能飛機已經墜毀在某一處了。”
金嘉意一把抓住記者的肩膀,失去原有的鎮定,吼道,“你剛剛說什麼?什麼飛機失聯,什麼飛機墜毀,什麼飛機?哪架飛機?飛機上都有誰?”
記者被她連續搖晃,身體失去平衡直接跌倒在地上。
周圍的媒體們被眼前一幕弄的措手不及,一個個只得快速的按下快門,將這精彩的一幕拍攝入內。
陳藝聽見聲音,驀地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她小聲的說着:“嘉意,我們先離開。”
跌倒的記者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緊追在後,問道:“嘉意這麼緊張,難道是飛機上有你認識的人?”
“不好意思,現在不接受採訪。”陳藝護着金嘉意坐在了商務車。
車上,金嘉意止不住緊張的雙手緊扣,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種瀕臨絕望的恐懼完完全全的壓倒了她的所有鎮定。
陳藝握着她的手,試圖舒緩一下她緊繃的神經,安撫道:“嘉意別擔心,很有可能那架飛機不是總裁離開乘坐的那一架,現在什麼都沒有公佈出來,也有可能是那些記者們道聽途說。”
“陳姐,你說我現在打電話,他能接聽嗎?”金嘉意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自嘲般苦笑一聲,“原來我也會害怕,原來我真的是在害怕。”
陳藝抱着她,“別怕,不會出事的,我們馬上回去。”
“叮……”手機的鈴聲在封閉的空間裡被放大了數倍。
陳藝不敢接聽,她怕聽到什麼確切的消息。
金嘉意卻是毫不遲疑的按下接聽,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對方已經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夫人,我是蘇葉,我現在正在機場裡,預計十個小時之後專機就會抵達雅博機場,您先休息一會兒,酒店已經被保護起來,這期間不會有任何記者來打擾您。”
“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金嘉意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
對方靜默了長達一分鐘,隨後吞吞吐吐的說着:“還在聯繫中,飛機只是失聯,並沒有確切的墜毀消息,您請不要擔心,我們已經派出了搜尋部隊,會即刻找到失蹤的飛機的。”
手機從手邊脫落,金嘉意覺得眼前有些重影,她單手壓着心口,這裡好像被撕開了一角,鮮血直流。
陳藝急忙替她拍了拍背,順着氣,“嘉意放輕鬆,放輕鬆。”
金嘉意深深的呼吸一口氣才喘過來,就這麼一小會兒,她的臉色已經被憋得通紅,她咬緊牙關,剛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好像被封住了,嘴裡的話被活生生的卡住,隨後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車外的景和物。
陳藝詫異,一把抱住她軟下來的身子,不知所措道:“嘉意,嘉意?”
沒有迴應,整個車內瞬時安靜了下來。
飛機的失聯引起了各方的關注,不僅在娛樂圈掀起了驚濤駭浪,在整個社會上同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從得到的確切消息中,飛機上包括機組人員一共兩百五十二人,其中華國國籍身份的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從F國機場確認登機的乘客中有著名電影明星邵梓易、姜一城、江伊伊、叢衫、姜昕等等。
剛剛得到一個更讓人驚愕的消息,好像席氏席宸也在飛機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席氏大樓已經被聞訊趕來的記者們團團圍住,席氏股份在收盤之時受到重創,已經跌停。
當然,在華國,沒有人敢這個時候對席氏落井下石,萬一這新聞只是誤傳了什麼,萬一這只是席氏的煙霧彈,那他們必然會受到席氏的回擊。
安全起見,所有人都選擇隔岸觀火,整件事等待後續報道。
正處於緊張搜尋的控制檯內,急促的腳步聲迴盪在整個走廊上,須臾,緊閉的監控室門被推開。
這裡是軍部的航天監控中心,能夠更爲確切的監控到飛行軌跡,只要飛機沒有墜毀,經過衛星發射,應該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搜索到失聯飛機的蹤跡。
陳燃親自坐鎮,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大屏幕,面色凝重道:“還沒有找到嗎?最後一次通話是在什麼地方?”
“是在靠近蘇眉島的區域。”監控廳廳長回覆。
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態的嚴重,現在已經臨近凌晨,再耽擱一分一秒,整個機組上的人員就會多一分危險。
“派出的搜尋部隊什麼時候能夠抵達?”
“預計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F國那邊可有給出回覆?”
“目前沒有,他們很擔心如果現在放出了阿丘音會引起更大的風波,所以一直都沒有按照劫匪的要求放人。”
陳燃眉頭微蹙,F國不放人,這邊肯定會做出更極端的事,現在飛機失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是選擇墜毀,還是繼續飛行,很有可能會返航。
如果返航,他們的目標必然是F國的某個建築,與M國的911事件如出一轍,選擇一個最極端的方式同歸於盡。
從一個軍人的角度,他們不能放出像阿丘音這樣的恐怖份子頭腦,可是從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看待整件事,他的侄子在飛機上,現在正生死未卜,哪怕知道放人之後劫匪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整個飛機上的人,可是隻要有一線生機,他都想試一試。
陳燃現在處於一個矛盾的境遇,他的私心指使着他即刻施壓迫使F國放人,可是他肩上的榮耀卻沉甸甸的壓着自己,無論如何,都得以大局爲重。
華國的夜,消去了往日的暑熱,此時此刻,竟是冷風乍起,讓人覺得徹骨徹寒。
飛機上的明星大都是華國數一數二的巨星,失事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娛樂圈猶如被丟下了一顆深水炸彈,在午夜的時候,依舊是無人敢眠。
機場內,各方影迷圍簇在一起,一個個神色緊張,怕得到飛機墜毀的消息,一個個全神貫注的望着大屏幕,只要沒有傳出墜毀的事,就還有一線生機,他們迫切的希望下一刻就會彈出已經平安被救援的消息。
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飛機失事,十之八九機毀人亡。
能夠毫髮未損的回來,猶如登天。
……
“叮……”輕嚀的手機震動聲從套房外間傳來。
金嘉意驀然的睜開雙眼,突然的清醒讓她的頭腦陷入了一陣混沌,她喘了喘氣,反應了過來。
“還沒有得到消息?也好,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從外間傳進來,金嘉意雙手撐着牀沿緩慢的坐起來,她撫了撫心臟的位置,心悸的厲害。
“咚。”她本是想借力站起來,卻一不小心撞倒了牀邊的矮凳。
陳藝聽見套房內的聲音,忙不迭的跑進去,“醒了?”
金嘉意晃了晃暈暈的腦袋,恢復了片刻的清明,她望着不遠處對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女人,恍若如鯁在喉,卻依舊執着的問出了口,“他回來了嗎?”
陳藝不知如何回覆,低下頭,有意的避開她的眼神攻勢。
見她沒有吭聲,金嘉意跌坐在牀上。
陳藝跑上前,小聲道:“至少現在還是有希望的。”
金嘉意看着對方,故作鎮定的從牀上站起來,“我不能放棄,這不是我,我金嘉意不能因爲害怕就失去分寸,我要安靜下來,安靜下來。”
陳藝聽着她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通,心裡躊躇着是不是打擊過重她出現了精神方面的崩潰?
金嘉意穿上外套,心急火燎的跑出酒店套房。
陳藝見狀,急忙跟在她身後,不明道:“嘉意你這是打算去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我只知道他現在肯定需要我,我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就待在這裡。”金嘉意推開套房大門。
陳藝拉住她的手臂,慌亂道:“現在外面一團亂,我們就守在這裡等消息好不好?”
“我等不下去了。”金嘉意按下電梯。
陳藝知曉自己攔不住她,只得跟在她身後。
金嘉意看着頭頂上空下降的數字,強忍着失去鎮靜的神經,這種感覺,任憑她斐瀅如何的無堅不摧,也沒了那份從容,她最愛的人,生死未卜!
“叮!”電梯敞開。
金嘉意擡起頭,眼瞳裡似有道強光猛烈的射進來,她本能的閉上雙眼。
記憶裡,那漫天的冥幣灑滿了整個街道,衆人擡着棺木從街頭走到街尾,有慼慼然的哭喊聲迴盪着。
她站在家門口,望着不遠處被掛上了白布的那棟宅子,他金戈鐵馬而去,屍骨無存而歸,那一天,京城裡炎陽高照,而她卻感覺徹頭徹尾的冷,冷到骨頭都在顫抖。
陳藝見她愣神,輕輕的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依舊沒有反應,心裡一驚,慌忙道:“嘉意,嘉意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你快說說話,別嚇我。”
金嘉意的瞳孔一縮,眼中的光芒消失,她環顧着清冷的四周,僵硬的扭了扭脖子。
這樣的氛圍,像極了子禕陣亡時的感覺,有捷報傳來,餘家公子戰前陣亡,特封萬夫長,賜良田百畝,黃金百兩,宅院一座……
“嘉意,你別嚇我,你說說話吧,你跟我說說話,你隨便說,我都聽着。”陳藝握了握她冰涼的手。
金嘉意走出電梯,明明走的很平靜,可是任誰都能看出她每一步走的有多麼沉重。
我不能倒下,我是斐瀅,斐瀅是哪怕身前千軍萬馬也能面不改色的強大女人,我不能軟弱,我還要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帶我回家。
陳藝咬了咬脣,沒有再說話,只得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她的身後。
微風拂過酒店前,記者的鎂光燈就像是閃電那般一陣一陣的閃爍起來,他們見着出現在視野裡的身影,就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
保鏢保護着金嘉意上了車,隨後揚長而去。
記者們緊隨在後,不放棄不拋棄的也要追上前採訪一二。
“嘉意,我們去什麼地方?”陳藝謹慎的問出了口。
金嘉意看了她一眼,聲音好似如同往常沒有波瀾,她道:“機場,接他。”
陳藝心口一滯,她越發肯定嘉意是受了刺激出現了精神紊亂。
金嘉意麪上無悲無喜,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車窗外,整個人周身上下都恍若往常。
車子疾馳而過。
……
蒼穹之巔,一架飛機甚是怪異的飛行着,好像負責駕駛飛機的機長喝醉了酒那般,操控着飛機一顛一顛。
整個機艙內人心惶惶,幾乎有無數人抱頭在一起,生死一線之間的時候,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有的體態。
江伊伊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來的龐大身軀,身體惶恐的往後退縮着,直至後背重重的抵靠在艙門上,沒有了退路。
男人狡黠的一笑,“大美人,別怕,我不會弄疼你的。”
江伊伊不知道自己的手摸到了什麼,拿起東西就砸過去,“滾開,別過來,我告訴你,你別過來。”
男人摸了摸嘴角,笑的越發得意,“你別怕,我比起門外的那羣人,我是最溫柔的。”
江伊伊大喊一聲,“救命,救命,邵梓易,你快來救救我。” Wшw¸ttKan¸c○
男人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將她壓制在自己身上,“你最好聽話一點,否則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動作粗魯的讓你選擇聽話。”
江伊伊被嚇住了,她的手腳想要掙扎,卻在對方強大的精神壓力之下失去了動作。
男人撕開她的衣服,直接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啊。”江伊伊疼痛的大叫一聲。
男人嚐到血液的香甜,得意的舔了舔自己的脣,滿意道:“果然很美味,我很喜歡你們這種火辣辣的女人。”
“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放過我好不好?”江伊伊淚流滿面的求饒着。
男人擡起她的下巴,瞧着這張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臉,嘖嘖嘴,“還真是可憐,你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想把你一口一口的吞進肚子裡。”
江伊伊倉皇中搖着頭,“我可以現在就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馬上給。”
“我要吃了你。”男人撕碎了她的裙子,動作蠻橫的將她的手腳擰斷。
“啊。”痛苦的叫聲從行李艙內傳出。
門外,兩人相視一笑。
“怎麼想着讓他第一個進去?”一人問道。
“我也覺得不應該放他第一個進去,這傢伙最喜歡折磨人了。”另一人搖搖頭。
“怎麼辦?聽見這叫聲,我忍不住的想要衝進去了,這傢伙肯定會把我們的小獵物給弄死了。”
“還是算了,我看中了另外一個女人。”
兩人離開行李艙,進入經濟艙內,正搜尋着下一個含苞待放的美妙女子。
“求求你,放過我。”江伊伊淒涼的哭喊聲迴音在空無一人的行李艙外。
“還有力氣哭,看來我給的教訓還不夠啊。”男人抓起她的雙腳,再一次的用力一擰。
“啊,啊。”江伊伊身體痙攣了一下,隨後徹底失去了動靜,痛到休克了過去。
“是伊伊的聲音!”邵梓易聽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悲愴哭聲,但很確定這個聲音是江伊伊發出來的。
席宸再一次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快要接近對方所說的時間,按照飛機飛行軌跡,他們現在應該就是在太平洋的上空。
隨時飛機都會下降,最後沉沒在這無邊無際的汪洋裡。
“我要去救她。”邵梓易想着離開這頭等艙,可是他又怕在這頭等艙之後的商務艙早已淪陷。
席宸卻是沒有理會他的逞能行爲,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昏迷過去的匪徒身上,確信就只有一把手槍之後,站起身,目前情況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席總,您能不能幫我救一下江伊伊?”邵梓易請求着。
“第一,她是你的妻子,你身爲丈夫理所應當救她,第二現在的局面只有舍小取大,爲了一個不足相關的人,我沒有那個無畏的放棄唯一的活命的機會去救一個已經沒有了活路的外人。”
邵梓易心裡一咯噔,他的話明顯的是拒絕之意。
席宸見他不甘心,繼續道:“你可以去救,我不會阻攔你,畢竟這世上愚蠢的人佔多數。”
邵梓易緊了緊手裡的拳頭,沉下臉色,道:“她也是一條人命,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你自己害怕不敢去救,卻要強逼着別人替你去死,邵先生,你這邏輯思維,真的不得不讓我懷疑你這裡是不是有問題。”席宸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沒有槍,而你有槍,只有你能救她。”
“我的確有槍,可是我要用這把槍救得不只她一個人,整架飛機上有上百人,我敢保證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敢開槍,你讓我用有限的資源去救一個不知生死的人,這不是仁義,這是愚昧。”
“你真的見死不救?”邵梓易漠然問道。
“你可以主配你自己的行爲,你卻不能要求我行動的權利。”
“把槍給我,我去救。”邵梓易瞪着他。
席宸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就像是看待一個自以爲是的小丑。
邵梓易吼道:“快給我,我要去救她。”
席宸一腳將他踢開,對着旁邊的不敢吭聲的兩名男子道:“想要活命的話看好他。”
邵梓易被踢到在地上,掙扎着爬起來,怒斥道:“席宸,你不可以這麼自私,如果被帶走的是金嘉意,你難道也會這麼無私的選擇放棄她嗎?”
席宸愣了愣,轉過頭,目光灼熱,“你錯了,從一開始她就不會被人帶走,她會一直在我視線裡,而不是跟你一樣,你的妻子不見了之後你才發覺出異樣,你現在的行爲就像是演戲,故意演的深情罷了。”
“你——”
“收起你的虛僞,整個飛機上不只有江伊伊一個人,這裡有幾百人的命同時牽連在一起,你的愚蠢行爲會害得所有人失去生機,給我安靜一點。”
邵梓易不敢動作,他能感受到周圍所有人投擲而來的犀利眼神,一個個都像是在質疑他,質疑他這般行爲下的虛僞感情。
席宸靠在艙門前,他知曉這扇門後就是駕駛艙,他不確定裡面有多少劫匪,他再一次看了一眼槍蹚中的子彈!
輕嚀的酒杯觸碰聲,男子狂妄的笑聲從艙門後想起。
“好了,我們的饕餮盛宴開始了,盡情的享受美酒佳餚吧。”男人直接按下下降控制器。
飛機瞬時穿透雲層,直直的朝着太平洋降落。
突然的急速下降使得整個機艙呈現失重的狀態。
席宸知曉不能再拖了,一顆子彈穿過控制室的鎖眼,隨後一腳踹開緊閉的艙門。
裡面正在舉杯同慶的兩人驀地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從槍口裡射出。
席宸料到他們是訓練有素的野戰部隊,憑着他一個半吊子,肯定不能跟他們正面交涉。
兩人警覺起來,未曾想到還有人有機會進入這裡,果然這個遊戲越來越精彩了。
“希望你們的真主真的能夠保佑你們。”席宸的食指重重的扣下扳機。
對方是警惕性很強大的實戰亡徒,自然是料想到了藏匿在暗處的席宸。
席宸拼着中槍的危險毫不避諱的扣下手槍,子彈穿透其中一人的眉心,也同是不幸的被打中了胳膊。
“出來,小野貓。”另一名男子已經失去了耐心,拿起機關槍就開始掃射一通。
子彈就像是雨滴那般密不透風的襲來,席宸感受到血液溼了整個手心,他咬緊牙關,再一次以自己爲誘餌從椅子後跳出來。
“哈哈哈,真是一隻不聽話的小野貓。”男子夾起槍支,嘴角高傲的上揚。
“嘭!”
男子仰頭倒下,手裡的槍因爲慣性打出了一顆子彈,直接穿透機艙璧。
席宸還沒有放鬆戒備,飛機突然晃動一下。
所有人從座位後面爬起來,一個個如獲新生般還沒有笑出來就發覺飛機已經要墜毀了。
邵梓易意識混沌的跌坐在椅子上,他抹了抹自己的額頭,汗水涔涔掉落。
席宸將手槍遞給其中兩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的同夥一定會趕過來,等一下這扇門一打開,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全部射擊,明白我的話嗎?”
邵梓易好像出現耳鳴了,竟愣愣發呆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席宸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吼道:“現在不是給你發呆的時候,給我看好了。”
邵梓易回過神,下意識的點頭。
席宸坐在駕駛艙內,他沒有開過這種大型客機,這裡面的控制鍵有一部分他並不認識,但飛機的操作原理應該都是大同小異,他謹慎的拉起升降杆。
飛機在貼近海面的時候突然升高,急速上升的空氣壓力讓所有人都出現了耳鳴,甚至有身體虛弱的人已經心跳過急暈了過去。
正在經濟艙內捕捉獵物的兩名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知曉出現了意外,急忙朝着頭等艙方向跑去。
姜一城藏匿在食物間,聽見腳步聲,儘可能的保持着安靜。
腳步聲漸漸的遠離,他謹小慎微的從儲物櫃裡爬下來。
飛機的一降一升,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甚至有膽小者已經止不住恐懼的哭了起來。
“咚。”頭等艙艙門被人推開。
邵梓易閉上雙眼,雙手緊緊的壓制着手槍扳機,一顆一顆的射出子彈。
進入頭等艙的兩人似乎是早有準備,毫不費吹灰之力便躲開了邵梓易的胡亂掃射。
“果真這裡有不聽話的小野貓。”男子直接將手槍牴觸在邵梓易的額頭上,“真主是不會原諒你們這種人的,下地獄去吧。”
“不要殺我,不是我做的,都不是我做的。”邵梓易身體一抖,直接跪在地上。
男子戲謔的上揚着嘴角,“不要怕,這裡所有人都會去陪你的。”
“砰”的一聲,整個空間陷入死寂。
邵梓易摸了摸自己的頭,確信不是自己中了槍,他擡起頭,看着剛剛還趾高氣昂的男人瞪大了眼珠子,隨後仰頭倒下,當場死亡。
姜一城氣喘吁吁的緊緊握着手槍,他很慶幸自己的上一部戲是動作戲,他雖說沒有開過真正的手槍,但也算是知曉一二。
邵梓易閉上雙眼,雙手緊緊的撐在地面上,一滴一滴汗水滴在地毯上,他大喘一口氣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應該還有一人。”姜一城道。
邵梓易知曉他的意思,他們都聽到了江伊伊悽慘的叫聲,應該還有一個人正藏在某處行兇。
行李艙內,男子穿上褲子,拿起手槍,瞪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對着她單薄的身體,毫不猶豫的開了一槍。
江伊伊身體顫抖了一下,血液順着破損的嘴角蜿蜒流下。
男人拿出對講機,說着暗語,試圖聯繫一下自己的夥伴們,卻發覺什麼聲音都沒有,他明白,恐怕這裡除了他,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他得意的挑眉冷冷一笑,不急着出去,他就這麼窩在行李艙內抽了一根菸,吐出一口菸圈之後,將衣兜裡的定時炸彈貼在艙門上,限定時間。
這真是一個最完美的旅程。
電視臺重複播放着關於這架飛行失聯的消息,正在借酒消愁的夏今愛看見這則消息的時候,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她對着電視屏幕,止不住的仰頭大笑起來,笑到眼角泛着淚光。
“席宸?席宸在上面?哈哈哈,報應,報應啊,我得不到了,你們誰也別想着再得到他,哈哈哈。”她有些喝醉了,雙腿一不小心交叉在一起,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毯上。
“叮……”午夜的別墅,鈴聲突兀的徘徊在屋內。
夏今愛迷迷糊糊的按下接聽,冷冷道:“我說過誰也別來打擾我,滾。”
“夏副總這是情場失意準備一醉方休了?”女人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
夏今愛眉頭微蹙,這個一個陌生號碼,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她摸了摸身前的酒瓶,再倒上半杯酒,漠然道:“我在做什麼,我在想什麼,輪不到你評頭論足,給我滾。”
“夏副總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大半夜的給你打電話嗎?”
“我沒有興趣。”
“不,我想夏副總肯定會感興趣。”女人很肯定的說着。
夏今愛愣了愣,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電話,她一般接都不會接,今晚上或許是太高興了,她竟然有點想聽聽對方的目的了。
女人繼續道:“想必夏副總已經看到了新聞,現在席氏陷入了一片混亂,不如我們再給他們添一把火怎麼樣?”
夏今愛不明對方的用意,下意識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夏副總肯定不知道爲什麼趙祁教授會好端端的中風了,幸月小姐會無緣無故的瘋了,說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聯繫,但整件事要從沈欣被殺開始說起。”
夏今愛喝醉的頭腦有一些清醒了,她盤腿坐在地毯上,加重語氣,“這件事跟席宸有什麼關係?”
“跟席宸沒有什麼關係,不過跟金嘉意關係可能就大了。”
夏今愛得意一笑,“我突然很感興趣了,你說吧。”
“沈欣是被殺人滅口了,因爲她知道了一件秘密,而這件秘密讓人匪夷所思,但卻是有證有據,接下來趙祁說是要開始挖掘斐瀅的丞相墓,卻突然中風身體癱瘓,而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幸月,她把這個秘密先告訴了沈欣,後告知了趙祁,給他們一個一個引來殺身之禍,再來自己被硬生生逼瘋了,這一切都是金嘉意爲了欲蓋彌彰,讓這個秘密永遠被封口。”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你口中的秘密是什麼?”
女人笑道:“我是怎麼知道了你不需要知曉,你只需要知道一點,這個秘密對席氏,對金嘉意,絕對是致命的一擊。”
“我很想知道那是一個什麼秘密讓你這麼有把握!”
女人的笑聲更狂妄,“憑着夏副總的聰明,難道還沒有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夏今愛回憶了一番女人剛剛所說的那些話。
等等,挖丞相墓?
女人道:“遠在T市的斐瀅丞相墓,聽說埋藏着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跟金嘉意絕對脫不了關係,很有可能這就是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封口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