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他的話是真是假,這件事是瞞不住了。
“媽,對不起,”傅染神色愧疚,嗓音硬是逼出顫抖,明成佑斜睨向她,可真能裝。“我生日那天和王小姐發生爭執,後來她出手推了我一下,鐲子當時就壞了,我一直瞞着不敢跟您說。”
“不是……不是這樣……”王絮婷大急。
李韻苓驀地丟開王絮婷的手,起身時眼睛直睇住對方蒼白的臉,俯視的角度竟是凌厲至極,“你可知道那手鐲可是我明家傳家寶,王小姐,你當真好魄力!”
說完,李韻苓不顧尷尬的王謝自管離去。
傅染心有餘悸,十分愧疚,“媽肯定生氣了。”
“她不說鐲子是一對嗎?你改天再把她另一隻騙過來。”
明成佑拉起傅染的手起身。
“三少,我想見明老將軍確實有急事請他幫忙,昨兒都約好了,這時間也是他定下的。”
“哼,”明成佑言語少不了冷嘲熱諷,“甩了我老婆巴掌還敢說有事求上門?幫忙?給我有多遠閃多遠去,這不擺明讓我把另一邊臉送給你們抽嗎?”
這性子……
傅染愕然,當真不給旁人一點點臉啊。
明錚送羅聞櫻回到家後徑自去了公司。
待下班後去羅家,才知她因過敏進了醫院。好在羅聞櫻只說自己不小心吃壞東西,並沒說起在明家的事。
明錚這才知道,她對雞蛋過敏。
這天是聖誕,明成佑臨出辦公室前給傅染打個電話讓她在家等着,他定好餐廳準備回家去接她。
應時應景,他驅車經過萬達廣場時天空飄起細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他找好停車位到下車不過五分鐘時間,落在肩頭的雪卻已變成鵝毛一般大小。
明成佑對這周圍甚是熟悉,他和沈寧好的時候他經常過來,他擡起腕錶看下時間,這會還早,尚有時間去給傅染準備份禮物。
尤應蕊做完美甲從店裡出來,明天是一小姐妹生日,她特意做了款誇張的指甲貼鑽,出門時猶在自顧欣賞,卻不想差點撞上經過的一名男子。
“呦,這不是傅家大小姐嗎?”
尤應蕊擡頭一看,是在同弄堂住着的幾名青年,平時對她就有過糾纏,她都是能躲即躲。
尤應蕊捏緊手裡的包大步穿過幾人,卻不想他們不依不饒,盯得很緊。
明成佑沒帶傘,卻也不像旁邊路人那般行色匆匆,舉目,滿眼白皚的世界中偏有那麼一抹高貴而純粹的黑色攫住人的視線。他步子穩健有力,來到成排店鋪門前的走廊時,肩頭已見一層白絮。
“你們想做什麼?”尤應蕊被另兩人阻截,只得戒備地摟緊懷裡挎包。
“呵,真當自己還是大小姐呢,就你這破包裡頭能有多少錢?不過我長這麼大還沒摸過千金小姐的手呢,你好歹也在傅家生活了20年,據說上流社會的夫人小姐們洗澡都用牛奶泡着,是不是啊?”男子流裡流氣的話語惹得旁邊幾人鬨笑不已,明成佑站在不遠處,那傅家二字顯得極爲刺耳。
尤應蕊哪裡遇見過這樣的場面,但好歹還算鎮定,“給我讓開,要不然我報警。”她說完從包內掏出iphone4手機。
“還有蘋果呢,不會是山寨的吧,來給我看看。”
尤應蕊避開伸過來的手,“你們這些流氓,給我滾!”
“跟那尤染倒是一樣的性子,那妞以前也是手都不讓我碰下,但人家現在好歹是真千金,你算啥?”
明成佑打小家境優渥,自然不會知道傅染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想起那個瘦削而堅強的身影,每天除去勤奮讀書外還要面對這些無賴地騷擾。
尤應蕊趁跟前人不備,撞開個缺口後大步向前飛奔,她聽到身後腳步聲越漸逼近,眼簾內陡然撞入明成佑身影,她想也不想伸手揪住他的衣襬,由於跑得急,這會只能彎腰劇烈喘息。
幾人緊隨而至,爲首的男子見明成佑有些眼熟,就沒有立即上前。
尤應蕊緩過氣,臉色卻依舊蒼白,她直起身用手指指明成佑,“你們方纔所說的尤染,便是三少的未婚妻。”
明成佑犀利眼芒掃去,也不說話,對方本來也就想玩玩無心將事情弄大,男子朝旁邊幾人使個眼色,快步離去。
尤應蕊緊張地握住明成佑袋口,他手掌不着痕跡把她的手撥開,“我未婚妻叫傅染,這世上沒有尤染這個人。”
她眼見他的身影越過她肩頭向前,尤應蕊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她追上前一步,冷聲開口道,“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將那件事怪在我身上?有意抱錯的不是我,是,我在傅家養尊處優20年,但那不是我刻意偷來的,倘若我早知有一天會被打回原形,我情願從來沒有在傅家生活過。你們只當傅染是受害者,也只當我偷了她的幸福,可自始至終也沒人問過我一句。”
明成佑頓足在首飾店門口,特有的白色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更長,他神色諱莫如深,只慵懶開口道,“今天不是聖誕節麼,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
“在我們那,有誰會去過這樣的節日?”
不像以前的傅家,她可以張羅朋友們大肆慶祝,她早已沒了揮霍的資本。
“走,進店幫我挑個禮物。”
尤應蕊跟着明成佑來到珠寶店,經理親自接待,他把尤應蕊帶到櫃檯前,“你自己選一條,再幫傅染選一條。”
“爲什麼送我東西?”
明成佑讓經理不用顧着他們,他散漫入座,“見者有份沒聽過嗎?再說我相信你對這些東西的眼光。”
尤應蕊嘴角勾起抹淺顯嘲諷,“三少可真大方。”
她在服務員的推薦下幫傅染挑好一款手鍊,又給自己挑了款,兩樣價格相差不到2000,傅染的儘管貴些,但款式稍顯大衆,尤應蕊不是不懂,她自己挑的式樣雖然簡單,但卻是經典款,不易過時。
“好了。”她把珠寶盒推到明成佑跟前。
他分別拿在手裡端詳,“不錯。”
刷完卡後,明成佑卻從尤應蕊手裡拿過她的首飾盒,“我看這款比較適合傅染,你拿另一款吧。”
尤應蕊從他手裡接過首飾盒,朝明成佑揚了揚,“總之,謝謝你的禮物。”
直到明成佑的身影消失在店門口,尤應蕊這才噙起抹冷笑,這算什麼?替傅染出氣麼?
是不是她看上的東西,以後都會變成傅染的?
尤應蕊將首飾盒放到櫃檯上,“幫我換剛纔那款,要一模一樣的。”她擡起手,這才發現左手的美甲掉了一塊,店堂內和走廊上找了圈都沒有找到,應該是方纔扯住明成佑時掉的。
明成佑回到依雲首府,傅染換好了衣服坐在客廳正等他,電視內播放着最近流行的肥皂劇,她百無聊賴地伸個懶腰,看到明成佑提步走來。
“怎麼現在纔回來?”
他挨近傅染身側坐定,從口袋內掏出個絨布盒子,打開後取出手鍊給她戴上,冰涼觸感瞬間刺激的全身毛孔都在收縮,傅染擡腕在燈光底下細看。
“喜歡嗎?”
“你買的?”
“不是我買的還能是我搶來的?”
她擡首望向身邊男人,“可我沒給你準備什麼禮物,”傅染把明成佑遞給她的首飾盒放到旁邊,揚了揚腕部的手鍊,“你不會給別的女人買了一模一樣的東西吧?”
她隨口一問,其實並未當真。
明成佑冷嗤,“把我當成採花賊了,真當我名花和狗尾巴草都要呢吧?”
意大利餐廳位於迎安市有名的后街,格調優雅且異域風情濃重,生意說不上爆滿,但來過這的人絕對會來第二次。
環境就好比人,總有它的獨到之處。
明成佑一早訂了位子,餐廳內全部被打通,一根根羅馬柱是僅有的裝飾,傅染喜歡靠窗的位子,透過巨大落地窗能看到外頭無垠的白雪皚皚。
她手掌支起下頷,百無聊賴之際聽到一陣鋼琴聲似百步穿楊之勢傳來,她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二樓挑空隔斷上擺了架黑色鋼琴,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相偎而坐。至純的白色和至陰的黑色竟能如此相得益彰,傅染漸漸挺直脊樑,看到女子的左手和男子的右手配合得當,曲調正優美的從二人指尖流淌出來。
當前奏緩慢滑出時,傅染聽出這是一首蕭亞軒的《類似愛情》。
曲調有種說不明的哀怨,逆風瀰漫整個餐廳,很多人放下手裡動作,靜心欣賞。
曲畢,意猶未盡。
男子攜着女子起身,二人順了圓形樓梯而下,傅染這才得已看清楚兩人的臉。
男人臉部輪廓性感有型,黑色短髮乾淨利落,眉角鋒利地掩入髮梢內,女子一頭長髮披於身後,皮膚白淨,長得甚是好看,這樣一看,可真是完美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