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纔不得不跟她解釋一番,結果她倒是信了莫凱的身份,可隨後卻告訴我說她身上沒這麼多現金,錢都在卡里,身上就只留了點零花錢而已。
本來在學校大家都習慣刷卡,不準備出去外面的話誰又會放太多的現金在身上呢?我想借五百塊錢,結果兩人身上的加起來都只有三百,最後只好找葉飛揚救急了。
於是,我先拿了羅安然兩百塊錢,然後把葉飛揚也叫出宿舍,長話短說的跟她解釋了一番,硬着頭皮問她借了兩百塊,總算湊了五百塊錢拿下去給莫凱。
“喂,我來了這麼久,你就拿這麼點錢打發我?當我是叫花子嗎?”莫凱甩着手上的錢,竟然還嫌少。
“我只有這麼多了,這還是問了好幾個人才借到的,大家都怕我還不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這樣的窮人根本認識不了有錢的人,想借錢哪有這麼容易。”不管莫凱信不信,我還是要訴苦。
“哼,真是沒用,還大學生呢。”莫凱嫌棄的冷哼一聲,拿出錢包把錢裝進去。
看着他的錢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除夕之夜我寫下的那張字據就在他的錢包裡,那代表着我欠他們的十萬塊錢,要是他哪天真的不小心弄丟了該多好啊。
“下次給我多準備點,我還得租房子呢。”莫凱扔下這一句,瀟灑的走了,留下我獨自在寒風中凌亂。
他說還有下次,難道他打算長期留在上海麼?這裡的消費高的嚇人,我連養活自己都困難,現在還要養他他這個除了吃喝拉撒睡啥都不會的人嗎?
我這次是真的哭了,看着莫凱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象着以後那種幾乎和被勒索沒有絲毫區別的生活,我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像決堤的大壩一樣,越是擡手去擦就越是往外流。
到了最後,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他已經走遠了,所以我再也看不到,還是因爲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楚遠方,只是感覺這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白霧茫茫。
“阿離……”羅安然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就看到她和葉飛揚站在我身後,難道他們剛剛就跟着我下來了嗎?
“先擦擦眼淚吧,大家都看着呢。”一張帶着淡淡香味的紙巾出現在我跟前,這個味道我很熟悉,正是葉飛揚最喜歡的心相印面巾紙。
“謝謝。”我接過紙巾低頭擦着眼淚,這麼丟人的一刻被別人看到了,我還可以假裝無所謂,因爲我不認識別人,可是被他們兩個看到我卻是很難爲情。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弟弟呢?”羅安然憤憤不平,挽過我的手安慰我,“以後咱不見他了吧?惹不起還不能躲着麼?要是看到他來了,我們掩護你走。”
“但這樣又有什麼用?”葉飛揚不贊同的道,“像他這麼不要臉的人,估計也好意思賴着不走,或者乾脆在這裡大喊大叫,那阿離以後還怎麼做人啊?豈不要被人笑死了?”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現在沒事了,以後的事等以後再說吧,我先去取錢還給你們。”我勉強笑了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我一點也不後悔之前在宿舍外把莫凱的惡行告訴了他們。
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們和李詩鴦不一樣,李詩鴦不曾遇見過莫凱,可他們卻是親眼見到了他,我要是再什麼都不說,他們或許還會以爲我無情,連自己的弟弟都不管。
“那點錢不着急,我卡里還有錢。”葉飛揚道。
“是啊,我現在也有錢用呢,以後再說吧。”羅安然附和。
“沒關係,早點還了我早點安心。”我下樓之前就帶好了銀行卡,最後還是堅持去取了錢還給他們,本來也是被逼無奈轉手一下,真心不想一直欠着他們的。
自從莫凱來過一次之後,我的經濟壓力瞬間就大了起來,本來還沒準備這麼快找兼職的,只想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可現在明顯沒得選擇了。
我急需一份工作,而一說到要找兼職,我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趙子峰,記得去年星巴克的時候,他初次給我的合同寫的時間就是到今年趙琛高考爲止的,但被我拒絕了。
不知道現在他是否還需要我這個家教,若是他還肯請我的話,那就算是工資比去年低,也不包吃飯,那我都寧願去他們家,畢竟對趙琛熟悉了,不用再從頭開始。
只是,說到趙琛,我不禁又擔憂了起來,他去年就想方設法的趕我走,要是我今年主動要求回去教他,那他會不會氣得跳腳把我給滅了啊?
因着對趙琛的擔心,我最終還是打消了要給趙子峰打電話的心思,轉而去一些家教中心的招聘了,但是再也沒有想過要去做服務生,那工作的確不適合我。
我前後找了一個多禮拜,期間也去實地看了幾家,可一家合適的都沒找到,要麼是工資太低,要麼是交通不方便,我擔心晚上下課回來不太安全。
然而說實在的,今年看的這幾家其實還不錯,只是我已經在趙琛家做過,心裡有了對比,便覺得其他家都看不上眼,卻不知世上只有一個趙子峰和趙琛。
看我這麼揪心,葉飛揚和羅安然勸我放低點要求,否則很難找到合適的兼職,我自然不能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不是我要求有多高,而是我心裡早已選擇了趙琛家裡。
晚上我去打電話給李詩鴦,苦惱的問她:“鴦,你說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我是不是很任性?明明根本沒有任性的資本,卻還要高不成低不就。”
李詩鴦沉默了一下才說:“阿離,我覺得你這不叫高不成低不就,只是潛意識裡早已做出了選擇,你想回到趙家去,既然真心喜歡他們家的待遇,那不如放手去做吧,作爲朋友,我希望你能開心。”
我猶豫不決:“可是趙琛他……”
他不會希望我回去的,去年我是簽了合同是沒有辦法,今年我還能找到什麼理由,難道要說他們家就是我的冤大頭麼?我就喜歡他們家給的錢多還有飯吃?
李詩鴦打斷我的吞吞吐吐的話:“你管他那麼多做什麼?之前你不跟我說過,其他人去了也要被他趕走的麼?你又不是沒被他趕過,就當從頭開始好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李詩鴦這話說的很在理,反正不管誰去教趙琛都一樣會被他嫌棄,那我爲什麼不做那個“anyone”?而且好歹我還是有經驗的,他儘管放馬過來好了。
“謝謝你,鴦,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笑了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心裡不再糾結,心情便輕鬆起來。
“跟我還客氣什麼?這多見外啊,人家可是會傷心的。”李詩鴦嘴上說着傷心,電話裡傳來的卻是她肆無忌憚的笑聲。
我們再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然後我鼓起勇氣打給了趙子峰,他的電話號碼我早已熟記於心,就像李詩鴦和羅安然號碼一樣,但很遺憾的是,我至今不知道趙琛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趙子峰那平淡中帶着疏離感的低沉嗓音傳來,我立即自報家門,然後又寒暄幾句,順便還問了一下趙琛期末考試的成績,最後才說明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最終目的。
“你想回來繼續教阿琛?”趙子峰話語淡淡的問了一句,我聽不出其中有任何感情,故而無從猜測他對我到底還有沒意思。
我底氣不足的解釋:“趙先生,我記得去年您最初給我的合同是希望我能教完一個學年,但我當時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暫時拒絕了您的好意,不過若是你們已經請了家教,那也沒關係,我就是問問。”
“哦,我的確是已經請了家教,暫時不需要新的家教了。”趙子峰一句話,直接把我的希望扼殺了,真的沒有機會再回去了麼?
“那好吧,真的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再見。”我很後悔,早知道我就不讓他修改合同了。
“再見。”趙子峰先掛了電話。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失落看着手裡的電話很久纔回宿舍,躺在牀上卻夜不能寐,我想趙琛了,很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