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給了養父母好處,所以這一年的除夕,我得以跟他們一起吃個年夜飯,只可惜,吃的也不是現成的,而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我是剛放下行李就被他們使喚做這做那。
我心裡其實很清楚,爲什麼他們老是打電話要我回來,不就是太久沒有使喚人了,要我回來給他們幹活麼?藉此告訴別人,我還是他們家的女兒,就算他們對我再不好,我也是要回來的。
做飯的時候我還在想着趙琛,他也讓我給他做過飯,可是他會在一旁打下手,儘可能的幫我做點事,而不是沒事人似得坐等吃現成的就好,所以他現在不但分得清醬醋茶,菜也切得像模像樣了。
再看看我這一家子,抽菸的抽菸,嗑瓜子的嗑瓜子,玩手機的玩手機,就是沒有來幫忙的,竈臺旁就我一個人累死累活的在忙活着,想到這頓飯是給他們做的,我心裡都覺得憋屈的慌。
以前給趙琛做飯,我是心甘情願,他吃的越歡喜的就覺得的越滿足,可眼前這三位不管吃的有多歡喜,我都不會覺得高興,因爲我是被逼的,我不想再被他們這樣使喚着,就像只可憐的畜生一樣。
況且,他們吃的還不怎麼歡喜,不是說這盤菜放少了鹽,就是說那盤菜放少了辣椒,而我也承認的確是味道淡了一點,因爲我比他們的口味都要淡,做的時候也不是老想着他們做的。
這天晚上我躲在被子裡給趙琛發短信,還特意把鈴聲調成了靜音,趙琛給我發了彩信,趙子峰帶他出去吃飯了,他說我吃不着,發張圖片給我解解饞,想吃的話就早點回去,他打包回去給我留着。
我知道他是在跟我開玩笑的,但即便只是玩笑話卻也要比養父母的白眼和莫凱的冷嘲熱諷來的要溫暖貼心的多了,我只希望時間能快點過,讓我好早點回上海去,要是能不回來就更好了。
每次回家我都想着再也不要回來了,以爲自己已經是自由的,正如他們所說的,我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飛,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難道真的要我嫁出去了才能真正解脫麼?
我現在才大二,要嫁人也得等到大學畢業吧?可即便大學畢業就能結婚了,但我卻至今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又要怎麼結婚呢?想想都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若是能出國就好了。
中國再大,也擋不住趙琛那兩條腿,只有出了國才能真正把他拒之門外,我就不信他有那麼大的本事,我出國他也跟着出國,然而我自己也沒有那麼大本事出國,據說出國留學還有經濟要求的。
這晚我跟趙琛來來回回的聊了很多短信,因爲有包月短信,所以我也不覺得心疼,他的每一條短信我都想回復,然後期待着他的回覆,那種等待的心情,也只有那種特殊的時刻才能體會。
最後一條短息是我發出去的,然後趙琛就再也沒有回覆,我等了好一會兒,以爲趙琛睡着了就沒有再等,午夜被爆竹聲吵醒的時候,我拿過手機一看,竟然有未讀短信,正是他的。
這是我新年收到的第一條短信,顯示的時間也恰恰是零點,我這才知道爲什麼他一直沒有回覆給我了,因爲他在等零點,等着和我一起跨年,可惜我不懂,所以先睡了,留下他一人在午夜等待。
我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他回了一條,然後順便給李詩鴦和羅安然他們發了一天祝福短息,最後抱着手機繼續睡,那點輻射對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最重要的是,這是趙琛送給我的手機。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除了吃飯的時間,莫凱幾乎一整天都不着家,這個時候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過年了,他的狐朋狗友那麼多,他沒有時間在家也是正常的,我還巴不得他不在家。
等到大年初二,大家都開始走親訪友拜年了,我們家親戚少的可憐,養父這邊就兩兄弟,而且還只有養父結婚有了孩子,爺爺奶奶早年前就已經過世了,我們無需去給誰拜年。
養母的孃家沒有兄弟,外婆外公也早已不在人世,本來還有兩個姨媽家可以去的,可惜幾年前養母跟其中一位大吵一架,揚言斷絕關係,另外一位也於去年鬧了矛盾,可見養母人品有多差了。
於是在別人都在忙着走親訪友大拜年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就關門躲在家裡烤火,連莫凱都沒有地方可去,因爲他的狐朋狗友都要走親戚,所以閒的無事的他就開始跟我算賬。
“野丫頭,你膽子肥了是吧?連我的話都敢不聽,讓你花點錢把我弄出來,你非得要我打電話回家,害別人都知道我在外面惹事了才肯交錢,在上海的我奈何不了你,現在看誰還能就得了你!”
莫凱一把揪住我的辮子,揚手就給了我幾個巴掌,只把我打的眼冒金星,該死的,沒人陪他吃喝玩樂就在家裡打我,難怪催魂似得要我回來,就是爲了找我報仇啊。
“小凱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上次叫你幫點忙把小凱弄出來,你死活都不同意,非要我們罵你才肯答應,要不是離得太遠,我當時就打死你這個死丫頭!”
養母的脾氣立刻跟着上來了,伸手在我伸手又是擰又是掐的,好在冬天的衣服比較厚,沒有夏天裡掐的那麼疼了,這也是老天在可憐我麼?
“對,打死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居然不理我,吃了雄心豹子的是吧?”莫凱對着我左右開弓使勁的往我臉上招呼,我還不敢痛呼出聲來,周圍都有鄰居,大過年的鬼哭狼嚎像什麼樣?
養父很難得的居然只在一旁看着他們的男女混合雙打,並沒有出手,但嘴上卻也沒有放過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把你撿回來養,養條狗還能幫我看家!”
他這個家有什麼好看的?家裡一窮二白,別說是狗,就連大門大不需要,村裡的人誰不知道這屋裡沒有值錢的東西啊?怕是小偷都不屑於來這種的地方光顧。
莫凱打的還不解氣,最後竟然直接把我拖到角落裡,擡起腳就狠狠的往我身上踹,一邊踹還一邊罵道:“打的我手都疼了,還是這省事點,我讓你個野丫頭不長記性,我讓你在外人面前欺負我。”
養母在一旁幫腔:“打死她,打死這個沒良心的野種,有人生沒人養的野丫頭,我讓你欺負我兒子,我讓你幫着外人對付他。小凱,別手軟,把他往死裡打,打死了也活該,就當我沒養過她。”
我一開始還會掙扎着反抗,但慢慢就沒力氣了,全身都疼的很,連冬天的衣服都看不住他們這樣的拳打腳踢,而從小養成的習慣,是讓我逆來順受不逃跑,現在脾氣有了,卻還是不能跑。
現在這樣捱打也只是在家裡丟臉而已,等我跑出去就讓全村人都看了笑話,我是個要臉的人,以前不想在別人面前丟臉,如今更不想,所以這頓打我認了,反正逃不掉的,被他們抓回來照打不誤。
於是在這個喜氣洋洋的大年初二上午,我被他們母子打的鼻青臉腫渾身劇痛,倒是過了一個永生難忘的新年,真想快點離開這裡,回到有趙琛,有趙子峰的上海去。
奈何這裡還是我的家,並非我想走就能走的,只要我的名字還在他們家的戶口本上,我就不可能真正的逃離,而我也不可能告他們虐待,我打不起官司,沒有這個金錢和精力。
也不知道被他們打了多久,最後還是養父喝止了他們,讓他們別真的把我打死了,說這年頭懂法律的人很多,喜歡管閒事的人也不少,他不是同情我,只是怕他的老婆孩子惹上人命官司而已。
所以在法律的保護下,我才得以逃過一劫,否則就養母和莫凱對我的厭惡,怕是真的要把我打死才肯善罷甘休,而且這個時候想逃都沒有力氣了,謝天謝地,我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