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爲是臨時買的車票,硬座已經沒票了,當時還有幾張硬臥,但價格太貴我沒有要,最後只能買張了無座,準備再一次站十幾個小時去上海了,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到。
車裡的人很多,窗戶是緊閉的,車廂裡空氣混濁,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甚至還有人脫了鞋,再加上說話聲,孩子的哭聲,有些人用手機聽歌,那筆記本看電影放了外音,使得周遭一片嘈雜。
雖然車廂裡開了空調,但我依然感覺自己大汗淋漓,口渴的厲害,站了沒一會兒就渾身乏力,頭暈眼花,耳鳴噁心,四肢發麻就像是要死了一樣,比之前等班車的時候還要難受。
我從購物袋裡翻出了李詩鴦買的水,狂灌了幾口水也沒用,心慌的厲害,頭也疼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中暑的原因,要真是這樣就慘了,我還要站一下午和一晚上,如此漫長的時間怎麼熬?
見過倒黴的,但沒見過我這麼倒黴的,老天爺真是不開眼,我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我這輩子受苦受累來恕罪?好想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一下,哪怕只是坐一會兒也好。
胃裡難受的不行,好想吐,我扶着別人的座椅艱難的去了洗手間,可裡面的人一直不出來,我只好蹲在地上,這樣稍微好受一點點,真的快要站不住了,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倒下去。
等洗手間裡的人終於出來了,我這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有人搶先一步進去了,不知道接下來我又要等多久,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是件很辛苦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想到購物袋裡好像還有幾個裝食品的小袋子,我趕緊倒掉裡面的東西拿了一個出來,準備拿來做嘔吐袋,最後事實證明我這是個明智之舉,因爲還沒等到洗手間的人出來,我就已經忍不住吐了。
後來我沒有再進車廂裡面去,就在洗手檯那邊找了個空位置蹲着,等蹲到腳麻了就趕緊站起來活動一下,然後再繼續蹲着,一直就這麼反反覆覆,最初的時候我也吃了點東西,因爲實在是太餓了。
但當我每次吃完不久便吐了之後,就再也不敢吃了,李詩鴦買的那些東西反倒成了我的累贅,我自己這個人都沒地方放,卻還得拿着這些東西,早知道會這樣,我就算塞也要把東西塞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煎熬着,慢慢的總算熬到了天黑,然後是夜晚,車廂裡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開始以各種姿勢睡覺,靠窗的人舒服的趴着,旁邊的人背靠着座椅,沒座位的則蹲着或者站着。
我也很困,也很想睡覺,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睡,無論的站着還是蹲着,我都睡不着覺,於是我從揹包裡拿出一本書,狠心的撕了幾頁鋪在地上,然後坐在上面再抱住自己的腿,把頭埋在雙膝間。
後來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也是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和姿勢睡着,以前站着去上海的時候我都是不睡覺的,這次是真的太難受了,感覺身上的力氣突然間都被抽乾了一樣。
雖然好不容易終於能睡覺了,可我也是半睡半醒,睡得一點都不安穩,時不時的睜開眼看看,在這種地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現在我越來越懷念紅樓的宿舍了,而最懷念的還是趙琛舒適的家。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開始出冷汗,溼透了身上的衣服,後來就發燒了,有多少度我也不知道,只盼着時間能快點過,讓我能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覺,只要睡一覺就會沒事。
渾渾噩噩中我還做了幾個噩夢,不是夢見自己被養父母他們打死了,就是趙琛出事了,連趙子峰也帶着滿身的鮮血闖入我的夢裡,活生生把我嚇醒過來,睜眼看到旁邊或蹲或站的人才鬆了口氣。
原來只是一個夢,還好只是一個夢,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如果趙子峰或者趙琛出事了,我一定會難過到哭的,因爲他們是比我家人還要重要的人,我也許已經把他當特殊的人了。
一個是我的暗戀情人,一個則是我的親人,隨便怎麼比都要比養父母和莫凱重要不是麼?如果是後者死了,我只會無動於衷,甚至是高興,因爲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奴役我,把我當牲口使喚了。
我多希望趙琛也能喜歡上我,只要我們兩情相悅,相信趙子峰也不會反對我們結婚吧?婚後他就成了我的公公,我還能跟着趙琛喊他一聲爸爸,給他生孫子或孫女,等他老了跟趙琛一起養他。
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很骨感,趙琛根本看不上我這樣的人,他只想娶漂亮的女孩子,何況我還比他大呢?而且還大了整整三歲,每次想到我竟然喜歡上了一個比我小的人,我就覺得自己不要臉。
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得了姐弟戀的,他們會說女人在老牛吃嫩草,好像男女結婚,只有男人比女人打才正常似得,也不知是誰定下了這種規定,在中國的歷史上,有好些皇后都比皇帝大的呢。
滿腦子胡思亂想,睡睡醒醒的,最後總算是熬到了天亮,而天一亮,就代表着離上海不遠了,我終於可以回宿舍去休息了,真的好想躺下來,也真的很餓,肚子咕咕叫了一個晚上,可我卻沒胃口。
到了上海之後,我輕車熟路的坐公交車回了學校,進宿舍之後把東西一扔就爬上牀去睡了,這一覺從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我餓的實在難受,只能爬起來找東西吃,吃完接着睡。
睡了沒多久,又被胃折騰的不行,匆匆爬起來去了公共洗手間吐了,頭痛的不行,伸手摸了摸額頭感覺溫度比昨天還要高,難怪會這麼難受了,真是倒黴事不斷。
對於生病,我一向的原則是大病拖小,小病拖沒,以爲在宿舍惡狠狠的睡上一天就會沒事,不料第二天反而比先天更難受,連牀都快爬不起來,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大上午了。
明天就是我開工給趙琛上課的日子,我現在已經沒有昨天那麼樂觀,覺得只要睡一覺就會好,趁着自己現在還能爬起來,我趕緊下樓去打電話請假,免得趙琛等我。
我至今還沒有趙琛的電話號碼,這也是我覺得他看不上我的一個原因,否則怎麼會這麼久了都不把電話號碼給我呢?除非他怕我騷擾他,所以我只能打座機。
接電話的是劉芳,我也沒讓她叫趙琛來聽電話,只是要她轉告趙琛,我明天可能去不了,劉芳問我原因,我自然是實話相告,請假總的有個理由,要不她轉告的人也不好說了。
劉芳關心的問了幾句才掛了電話,然後我回去接着睡,現在除了睡覺我什麼都不願做,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一樣,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難受的很。
打電話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竟然會把趙琛引來,當我昏昏沉沉中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我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全宿舍只有我一個人留在學校,誰還會來敲門呢?
“阿離?你在不在裡面?”趙琛的詢問聲緊接着在敲門聲後響起,讓我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他怎麼來了?
“阿琛?”我睜開眼睛仔細聽了聽,還是不太確定,怕自己這是在做夢呢,或者出現了幻聽。
“是我,快來給我開門。”趙琛叫道。
真的是趙琛,他不但來了,還到了我宿舍門口,整層樓只有我和另外兩個女生在,趙琛只要上來了,要找到我的宿舍還是很容易的,看一下門上有沒上鎖就行。
我愣了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趙琛又開始敲門叫我:“阿離?你醒了沒有?”
“你等一下。”住在這裡一年了,還從來沒有男生進來過,就連查宿舍都是清一色的女生,突然有男生進來,我趕緊掃了一眼周圍,東西都很整潔,應該不會讓他笑話的吧?
對於趙琛,在某些方面我總是很小心翼翼,生怕本就不喜歡我的他會因爲某些事而討厭我,而我雖然不敢奢望他喜歡我,但也不希望他像最初那樣討厭我。
很快,宿舍的門被打開,趙琛站在外面,手裡提着個小袋子,一臉焦急,他這是在擔心我麼?受寵若驚的感覺,瞬間讓我墜入了感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