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淒厲的狼嚎憑空炸開,震得蘇于歸耳膜都要破碎掉,用雙手緊捂住耳朵想擋住那不斷往耳朵裡鑽的聲響,卻哪裡擋得住。等那聲音停止,蘇于歸趴在地上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了。
那白色毛團被蘇于歸匕首刺了一下,這點小傷對他這樣的大傢伙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是被氣的不行。連蘇于歸這反應遲鈍的都感到他無邊的煞氣,周圍的植被更不用說,被這股陰風吹得東倒西歪。一時間,樹冠像是有了生命般順着巨大的風暴的軌跡來回揮舞,滿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一人兩狼詭異地安處在暴風中心,除去蘇于歸不說,兩匹狼實在是悠閒。面對着陰氣十足的白狼,絲毫未受其影響,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後更是蹲在地上輕鬆地舔-着爪子。
這動作無疑是對白狼的挑釁,白狼也不作態,一身煞氣絲毫未斂,一隻手將身旁一棵一人環抱的大樹連根拔起,嘶吼一聲便朝着黑狼擲去!
那樹速度極快,兩匹狼間距離本就不遠,幾乎是眨眼間那樹幹作勢就要砸上黑狼身體。黑狼當然不含糊,早就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早收斂了方纔那庸懶的姿態,警覺地盯着那雷霆之資砸過來的大樹。
幾乎眨眼間的功夫,黑狼甚至感到那樹割破空氣帶來的巨大壓迫感!黑狼繃緊身體奮力一躍,直接踩上那粗壯的樹幹。那樹幹足有一成年人環抱那般粗大,卻被黑狼一腳從中折斷!可見其威力。
黑狼纔將將躍上半空,狹長的眸子眯着欲重新鎖定白狼位置,卻哪裡還有白狼的影子!正思忖間,竟感到身後一陣巨大的破風之聲帶來的壓迫,逼得黑狼不得不立即收勢並且在空中奮力一滾,急速下落,躲開白狼的攻勢範圍。
原來方纔那白狼擲出大樹之時,便匿身與大樹之下黑狼的視覺盲區處,趁黑狼躍起之時,從大樹底下繞到黑狼身後攻擊!只見那白色毛團身若蛟龍,氣勢萬鈞,對着黑狼咽喉張口便咬!
饒是黑狼躲得再快,仍是被白狼一口咬在肩頭!白狼咬上黑狼肩頭後竟然就着這姿勢如何也不肯鬆口。黑狼面對這突來的變故也不慌張,瞬間放棄了落地的念頭,在半空中一個強硬的轉身,雙腳蹬上白狼腰間,這可不得了!
兩匹狼之間距離極近,狼人的腳力可非同一般,這麼近的距離被蹬一下?方纔那棵大樹的下場想必大家也看見了。
兩匹狼自然是各自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黑狼便是以此逼迫白狼撤離,重新獲得主動權。只見黑狼一個用力,白狼不得不向後撤去避開黑狼的力道,齒上力道卻是不鬆。隨即只聽“哧喇”一聲伴隨着黑狼震動蒼穹的嘶吼!再看向風暴中心的一黑一白兩毛團,只見那黑狼肩頭生生被扯下一大塊血肉,正往外噴着血柱!
白狼的情況也不好看,即便是及時撤退,腹腔卻仍是被黑狼腿腳的爆發力波及,胸腹疼痛難忍,必是斷了肋骨。
黑狼想必是個沒受過挫的主,吃了這麼大虧豈肯善罷甘休。站直了身體對着白狼一陣足以使山河震動的吼叫,一時間,林中樹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枯萎!足見其煞氣。
白狼正處在這煞氣的攻擊中心,加上受了些內傷,一時間竟有些站立不住。黑狼卻未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個飛躍就來到白狼身邊,一爪子便往白狼腦袋上招呼!
白狼一閃身躲過,也彈出藏在肉墊內的銳利指甲,手臂一個格擋,順勢黏上黑狼手腕處,一個扭轉便將黑狼的手臂扭成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摁在背上,動彈不得,那黑狼竟讓白狼擒了背對着去!
那黑狼自然不是個吃素的,當下身子順着白狼扭轉他手臂的角度轉動,手上一個施力,竟叫他轉身面對着白狼。那扭轉的力道奇大,黑狼順着胳膊扭轉的時針轉動,既不會傷到分毫還能將轉動的力道化爲一股巨大的巧勁!此時黑狼面對白狼後立馬反擒住白狼手腕,用這股巧勁將白狼向後一推,白狼竟被推出去十幾米的距離。
那白狼早料到了黑狼必定會使出這一招,早有準備,黑狼推他之時他也主動向後躍起,直接化了黑狼的力。黑狼連停頓都無,直接躍上半空就奔着向後滑動的白狼追將過去。
從遠處看去,以二人打鬥產生的氣旋爲中心,氣旋越來越巨大,而與氣旋接觸之處,千花萬草早已夷爲平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且在不斷壯大的裸坑。
但凡是氣浪過處,一切植被皆通體焦黑,十足的焚燒過後的模樣。兩狼一拳一腳皆成體系,越鬥越兇,方圓一里生物皆化爲灰燼,寸草不見,不可謂不震撼。
蘇于歸靜靜地蜷在兩狼不遠處,奇怪的是以她爲中心方圓一米卻仍百花齊放,平安無事。仔細一瞅,卻原來有一層透明晶瑩的氣圈,將蘇于歸籠罩其中,將一切煞氣氣浪隔絕在外,才保了蘇于歸性命。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只見處在氣旋中間的兩狼竟在一次對掌後,像被巨大的拉力用力扯開般各自向後彈開。
黑狼控制不住那力道帶來的壓迫,身體一偏便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嘔了好大一口鮮血。繼而竟慢慢褪去毛髮,眨眼間變成了一位身着華服、面若玉冠的俊美少年。卻仍是不斷往外嘔血,連起身的力量都沒了。
白狼也好不到哪去,被彈開之時特意留了絲底氣護體。卻仍被浪潮一般的反噬而來的氣旋拍打在地,傷上加傷!卻是連血都吐不出,瞬間變化成了一位銀髮及腰,身着白色環紋繁複長袍的妖冶男子,竟是鳳朝!
兩敗俱傷!
鳳朝受傷雖重卻不妨礙其行動,只見他盤腿而坐,雙手結印,專心調理起身體裡亂竄的真氣。
蔡桀不知傷到了哪裡,已是動都動不得了,眼睜睜看着鳳朝顫巍巍地抱着蘇于歸消失在視線。心下不甘,卻無能爲力,瞪着鳳朝背影的視線差點燃起火來。其實他心下也疑惑爲何鳳朝竟不殺他?饒是鳳朝此時身受重傷,但若取一個不能動彈的人的性命還不如探囊取物這般簡單?
不想趁人之危?去他媽的!他鳳朝還會在意什麼正人之道麼?笑話!蔡桀心下憤恨,這次他八成是被人算計了。
鳳朝平時將那蘇于歸看的緊得不能再緊,爲何今日竟然這些許時候不在身邊護着?而且還差點讓他將人擄了來,現在想來真是破綻百出,這麼一個粗劣的陷阱自己竟然陷了進去。
打了草驚了蛇!
蘇于歸是被疼醒的,疼!像被人輪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蘇于歸擡手揉了揉額角,卻發現受傷的手腳竟都被拆了石膏,心下疑惑,什麼時候拆的她怎麼不記得。
蘇于歸盯着自己的左手掌,努力回想沒醒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的進展就開始戲劇化畫面化了,蘇于歸的眼前懸疑片似的來回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夾着刺啦刺啦類似信號不穩的聲音。頭很疼,很久才隱隱閃現一些破碎的圖片和斷斷續續的聲音。卻並不影響她回憶起那次驚悚的經歷,她大概明白,爲什麼鳳朝要對她“貼身保護”了。
正回想着,鳳朝推了門進來了,手上還端着一個碗,剛進門,一股腥臭便鋪面而來,薰得蘇于歸差點兩眼一黑再次暈過去。但看到鳳朝那張黑似煤炭的臉,吞了吞口水將心下想吐的感覺壓制下去。
鳳朝走的很慢,蘇于歸能夠看出他走的不太自然,大約是受了傷的關係,不過看樣子傷的也不太重嘛,臉上連烏青都沒有。
鳳朝將碗放在牀頭櫃上,蘇于歸這纔看清,原來是一碗烏黑的湯水,這湊近了味道更重,簡直薰得人腦仁疼!
鳳朝臉色冷的能凍死人,盯着蘇于歸的眼神更是嚴肅。蘇于歸嚥了口口水,正想說點什麼就聽見鳳朝冷冷地道:“知道我的身份麼?”
蘇于歸自然聽出來鳳朝說的身份指的是他狼人的身份,蘇于歸都記得,卻不敢承認,萬一他滅口怎麼辦?像是猜出了蘇于歸所想,鳳朝接着道:“你不必怕,我知道你記得,下次還敢亂跑麼?”
蘇于歸呼了口氣,原來這句話纔是他真正想說的吧,當下也不敢亂說話,忙不迭的點頭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鳳朝聞言擡眼掃了她一下,又是那冷死人的聲音道:“亂跑不要緊,別連累我就行了。”說完側身端過牀頭櫃那完要人命的黑水端到蘇于歸臉前,蘇于歸見狀,嚇得不行,避免被拿東西薰死只一個勁兒地拼命將頭往後仰,緊閉雙眼一副壓抑的不行的模樣。
鳳朝見她這個樣子,絲毫沒有將碗移開的意思,反倒往蘇于歸鼻間又遞了幾分,沒有一絲波瀾地道:“喝了!”
蘇于歸當然沒有這麼乖就喝,低頭瞟一眼,也不知是用什麼熬成的湯水,又黑又濃,中間還有細碎的塊狀物,怎麼看怎麼噁心……蘇于歸重新將腦袋往後仰,她想直接逃走,奈何胳膊被鳳朝抓着。跑不掉,便將眼睛閉得死緊,不知是眼不見爲淨還是掩耳盜鈴。
閉着眼,嗅覺就變得特別明顯,蘇于歸分明聞見了那薰死人的噁心之物離她的鼻腔越來越近,蘇于歸索性掙扎起來,虛張聲勢地吼道:“這什麼東西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