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清羽被袁漢帶走,這個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梅府所有人都震驚了!
老夫人還未休息,乍一聽見,嘴裡含着的香雪潤津丹一不小心便卡在了嗓子眼裡,芸兒鎮靜的指揮着秋雁、秋霞、秋香,好一陣忙乎過後,老夫人這纔算是緩過這口氣來。
清軒也沒有顧得上上藥,真切地跪在老夫人面前請罪道:“老祖宗,請您責罰,都怪孫兒沒有管好這個家,既不能勸阻清羽出去,也不能勸阻袁漢霸道。”
血順着他長長的傷口一滴滴的流下來,大理石光滑的地面上,立刻綻開了一朵朵嬌豔的花朵,斑斑駁駁。
老夫人雖然素日溺愛清羽,但是對於同樣是孫子的清軒,何嘗不是真心的心疼的呢?她親自拿出珍藏的最好的金瘡藥與止痛藥,又命令自己最信任的芸兒親手給清軒擦上。紫靈、伊諾、紫潔、新月在接到消息後都匆匆的趕到了老夫人的上房,一個個焦急萬分。
“他袁漢是什麼東西?又不是官府,他憑什麼有權利抓人?”紫靈拍着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都險些掉在地上。
“伊諾,紫靈,你們快派人去打點宮裡,看看還能不能往太妃那裡送個信,一定要想法!”
“靈丫頭!快點派人快馬去塞北告急!”伊諾雖然也是着急煩躁,但是仍能保持着不亂的心緒,一條一條的分析着:“如今京城中,袁王爺兵權獨握,唯有同樣手握兵權,盤踞一方的塞北侯纔有能力與袁王爺抗衡!”
“沒錯,伊諾說的有道理。”老夫人讚歎的看着伊諾,轉頭又對紫靈與紫潔吩咐道:“你們姐妹兩個立刻修書一封,給你們的外祖父和舅舅,讓他們早些想辦法!”
“是!”紫潔和紫靈立即燈下修書,伊諾燈下埋頭神思,等着消息,新月也是心緒不寧的木然坐在旁邊,誰也沒有了睡覺的心思。
一直跟在伊諾身邊的瑟兒聽說很多人受傷後,則哭着跑去了外面,她看見鋤菱耷拉着的胳膊上面滲人的鮮血,害怕的哭泣道:“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啊?嗚嗚,嗚嗚……”
鋤菱都顧不上安慰瑟兒了,只會自責的抹着眼淚,義憤填膺嘟囔道:“我沒有保護好二少爺,二少爺平日對我那麼好,我怎麼那麼笨啊!我怎麼那麼沒用啊!袁家怎麼能這麼欺負
人啊?”
清軒簡單的上好了藥之後,謝過了老夫人和芸兒,就親自去下人房裡巡視被打傷的家人是否得到了妥善的醫治。尹興則在袁漢走後就派人悄悄的跟了上去,雖然他傷的最厲害,但是他的心,卻沒有一刻是清閒的。
然而,當梅家發往塞北的快馬纔出發僅僅一會的功夫,梅家卻又發生了一件另大家都瞠目結舌的事情。這件事情便是,剛剛被袁漢帶走的梅清羽悠閒自在的一個人騎馬回來了!
清羽下了馬後,幾乎是風一樣的奔跑速度,穿過九開間的正門,又穿過五開間的二門,又穿過硬山頂蓋綠琉璃瓦的高大慶安殿,直奔中路建築最末一進院落,老夫人的上房。
“老祖宗,我回來了!”清羽比通報的人跑的還要快,在老夫人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突兀的便出現在了老夫人與衆人的的面前。
“羽哥!”老夫人一聲驚呼,扶着芸兒的手便立即從榻上起身。
衆人都是又驚又喜,唯有伊諾,竟然撐不住,跑過去趴到了清羽的人懷裡,流着眼淚悲喜交加道:“清羽!真的是你嗎?”
“恩,是我回來了!”清羽溫柔的撫摸着伊諾的頭髮,見她嚶嚶哭泣的樣子甚是心疼,清淺含笑安慰道:“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老夫人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清羽與伊諾的面前,此時,伊諾已經從初見的悲喜之中緩了過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聲喚了一聲:“姑祖。”眼內仍是滾動的熱淚。
紫靈、紫潔、新月也都呼啦啦的圍上來,清羽只得手舞足蹈的展示着:“我的身體真的好得很,你們真的不要擔心了,你們看,我真的哪裡都沒有問題的!不信你們自己看嘛!”
窗外的月亮又圓又亮,已經是五月十一了呢!梅家所有的人仍舊都聚集在老夫人的上房裡,瞪大了眼睛細細的聽清羽介紹了他所脫險的過程。原來,袁漢在經歷了平瑞王橫眉冷對的質問後,很快便在氣勢上首先敗下陣來,最後只得無奈的放了清羽。
然而,在剛剛黑夜無人處,平瑞王與清羽假借品笛論樂爲名所進行的一番機密談話,他誰也沒有告訴,當然,除了尹伊諾。
不過,伊諾知道事情真正始末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一早了。許是經歷了極悲與
極喜,伊諾也毫無睡意,面對很早便到來的清羽,她也沒有意外。
“昨天看了詩鬼李賀的一首詩,很是感慨。”清羽淡淡說道。
“是什麼詩呢?”伊諾顯得饒有興味,親暱的伸手理了理他身後隨身攜帶的翠笛上的穗子,一如既往的鮮紅色,如同她此刻明眸裡鮮紅的血絲,“是在懷念玲瓏姑娘嗎?李賀的懷人詩句倒也不多。”
清羽的臉色明顯的一黯,但是轉瞬即是一種堅毅剛強的神色:“怎麼能不懷念呢?但是昨晚平瑞王點醒了我,與其只知道沉浸在悲憤裡懷念,倒不如拿出血性,與這些惡勢力搏鬥一把。”
“什麼?”伊諾知道事情重大,趕忙揮揮手,琴兒立刻帶着裡外打掃的柳絮懂事的退到了外面。
“伊諾,我什麼都不想瞞着你。”清羽有些心疼的看着伊諾佈滿鮮紅血絲的雙眼,突然間攥緊她一雙的小手道,鄭重的小聲道:“昨晚的確是平瑞王救了我,他不光救了我,也偷偷告訴我,咱們的皇帝,其實一直都在暗自準備着,就等着有朝一日撥雲見日。”
伊諾緊張與興奮的注視着清羽同樣肅穆的臉,高興的問道:“只要皇帝痛下決心,根治朝廷痼疾,玲瓏姑娘就不會一直陷在袁家,是不是?你的恩師董伯父也就不會死了,是嗎?”
此時伊諾的少女之心,也許根本無法徹底理解,一場君主與臣子之間的較量,究竟意味的是什麼。連同清羽,也許也是一樣。
“是!”清羽想到如今一手遮天的的袁王爺,他的爪牙李公公,他的侄孫袁漢,他的恩師董雲峰,他的丫鬟玲瓏……便暗自期盼着,袁家真正倒臺的那一天。
“平瑞王爲什麼要救你呢?他又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事情呢?”
“因爲,我會與他一起建立不世之功!”清羽將揣在懷內的一張彩箋,小心翼翼的拿出。伊諾接過去,只見淡雅的白玉蘭彩箋上面是娟秀的硃砂小楷,正是清羽的手筆。
伊諾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紅霞。自從認識了伊諾,清羽便將自己所有彩箋都換成了白玉蘭彩箋,芙蓉館的每一個角落,每一件器物,也都與白玉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少年心事當拿雲!”伊諾清越的聲音迴盪在臥室,與清羽,默契的相視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