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喜堂被一隻修長手推開。
純潔的白衣……
站在堂前的女子猶如最嬌豔的花朵,幸福的微笑,在看見如玉男子的一瞬間幸福驟然凝結。
納蘭白薇的眸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愕。
金樽酒盞……賓客開始低頭竊竊私語,連坐在上座的長輩、女皇剛剛歡喜的神情也開始漸漸黯淡下來。
“明月,你的喜服呢?我不是叫他們給你送過去了嗎?”女子眸中閃爍着細碎的光芒,笑靨如花的迅速從上座下走到他的面前,語氣、神色中滿是笑意。
氣氛緩解一下,聽着赫連家的家母,溫柔的語氣,賓客們自然誤爲是因爲喜服未送到,新郎焦急而怕錯過吉時而前來尋找。
女子拉住赫連明月的手,向外走去,看着他的眸中帶着冰冷警告。
冰冷的手掌,尖銳的丹蔻都散發着嗜血的氣息、
納蘭白薇蒼白的臉上終於恢復幾絲血氣。
“他們是送來了。”如玉清冷的臉龐,眸中帶着眸中執拗。
甩開手腕上冰冷的手掌,直直的走向喜堂正中間的嬌豔女子。
喜堂紅燭燭光的照射下,納蘭白薇的目光有些渙散,面容異常的蒼白,似乎知道赫連明月接下來將要做些什麼,她用力的抓着身旁小侍的手,身體卻猶如篩糠般顫抖起來。
站在她身旁的俊秀小侍猛然間害怕起來。
赫連明月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在女子的面前停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成親。”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彷彿沉入深夜,層層暗色之下,卻是華光流轉,奪奪生輝。
納蘭白薇怔怔的望着他,卻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眼前是熱鬧的成親喜堂,那燭光恍然間變得刺眼起來,歡喜的賓客臉上換上了不可思議的詫異,所有的聲音忽然聽不見了。
寂靜……似乎耳畔轟轟的響聲越來越大,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中奔涌而出。
他……到底在說……什麼?
她勉強穩住心神,努力的擠出笑容:“明月,你會成爲我的夫,對不對?”
赫連明月的身體微微一怔。
坐在上座的高貴女皇,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兒,彷彿一吹就會倒下的單薄身影,心也驟然縮緊起來,清貴疏離的聲音淡淡的飄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赫連主母你應該好好的解釋解釋!”
“我……”女子臉上有着惶恐,低下的頭,只說出一個字。
低下的頭,眸中卻有着眸中失望,繼而閃過幾絲掙扎,帶着幾分解脫,手依舊冰冷徹骨。
豔紅的喜服,金貴的首飾似乎都在嘲笑她的無知,看着面前如玉般的男子,步子有些踉蹌的向後退去。
忽而亂七八糟的喊道:“我知道是因爲她,是因爲她對不對,她已經有三位夫了,幸福的讓每個看見她的女人都會覺得嫉妒,但是爲什麼?她已經擁有那麼多,還是跟我奪你呢?從小到大,我愛的只有你一個呀~”
淚水漸漸涌上她的眼眶,她想也不想跌跌撞撞的衝出去緊緊的摟住男子的腰間,驚慌失措的哭泣着:“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會爲你變得很好,你說……你說不喜歡我什麼?我都……可以改,真的!只求求你……”
手指痙攣的拽着他白色的衣裳,脆弱的就像被人丟棄的孩童。
女皇看着自己的女兒,有些動搖,僵直的坐在上座上。
靜謐的空氣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對不起!”光將他的身影拉的斜長,帶着冷漠。
納蘭白薇的嘴脣蒼白,漸漸的鬆開的白色的錦衣,錦衣被她抓的有些褶皺,她的手在可笑的紅衣下,手指緊的發白。
一種絕望,一種恐懼,慢慢的從納蘭白薇的骨髓中蔓延開來,深深的痛楚。
其實她對這個如玉的男子還抱有一絲的幻想的,只是已經到了這步……
尊貴的女皇,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如此這親不結也罷,只不過……還請神醫赫連在不要出現我麟森國的國土,如若出現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緩緩的站起來,曳地水袖的百褶鳳尾裙有着高貴的光輝。
看着自己的孩子,輕輕的嘆息:“帶公主回國!”
突然,納蘭白薇的手指輕輕的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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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赫連明月的目光中帶着地獄般血腥的恨意,只覺得心中的愛意正被這滔天的恨意一口一口的吞噬掉。
跟在母后的後面緩緩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的手指彷彿輕輕的動了動。
盛大的喜堂,最後卻以這樣的結束。
賓客們早已離開。
一個女子身影依舊站在原地,她就是赫連明月的母親。
低着的頭,笑容卻像風一般輕盈,聲音中帶着說不清的柔靜,喃喃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
漫天的流言,引起了三國間的無比矚目。
麟森國宮殿中,黑沉着臉的納蘭白薇,手中握着一張臨摹而出的畫卷,畫卷上的少女有着驚人之姿,美麗淡靜的笑容有種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光芒。
狐媚子,妖女……她奮力的將畫卷撕成碎片,看着漫天飛舞的紙,忽然癲狂的笑了起來。
在鋪天蓋地的指責和嘲弄聲中,自己只能躲在冰冷的宮殿裡,甚至是在這裡自己也不能得到安寧。
今天她居然發現自己宮殿中的小侍一直猶如珍寶般私藏着這幅畫卷。
太可笑了……難道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女人了嗎?爲什麼每個見過她的男人都猶如着魔一樣對她癡迷,她肯定是那種專門惑人的妖女。
青白色的血管,帶着瘋狂般的執拗,發聲的大笑,宮人都傳那個宮殿裡的女子已經瘋了,看見普通的山林畫卷,撕碎不說竟還要殺人。
……
明媚的陽光,小魚吃着睿體貼熬製的蓮藕粥。
睿端着碗,靜靜的一口口喂着吃。
小魚凝視着他,目光從他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樑,一直到緋紅色的脣瓣上,如漫畫中走出的男子,俊美的簡直不可思議,輕吸一口氣。
“你覺得明月怎麼樣?”甜美的微笑說。
拿着瓷碗的睿,身體微微一僵,淡淡的笑着:“他……不錯啊!”
“那皇甫雨辰呢?”她試探着說,目光卻絲毫沒有離開他如畫般的俊容,試圖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
“也挺好的……你要納他們爲侍嗎?”他說出的話有點酸酸的遲疑,將粥送入她的口中。
“你在吃醋嗎?”她忽然拉住他的手,眼睛裡有種亮亮的色彩。
“吃醋?”
“就是這裡酸酸的,有些難受?”小魚捂住心臟,凝視着他。
英俊的面容微微一怔,忽然笑着將她擁進懷中,溫柔的說道:“魚,能成爲你的夫是我最大的幸福!”
輕輕的話語……
小魚的心底仿若被針紮了一下,然後,漸漸的,一陣溫熱從那裡涌了出來,越來越熱……
“也是我最大的幸福!”她在他的懷中輕輕的回道。
睿的懷抱很溫暖,有種安心的感覺,他水藍色的衣服上有着淡淡青草般的香味,很容易……很容易讓人……
上官睿笑着,看着在自己懷裡睡得可愛的猶如小豬的女子,抱着她感覺就像是抱着全世界。
無論她會選擇誰作爲她的夫侍,已經無所謂了!
他將小魚抱進屋裡,輕柔的放在牀上,細心的幫她掖好被角,凝視着她,看了好久好久……
幾天後,有消息說冷風澗出現在雁夕城內。
自從上次分別後以及有好久沒有看見他,像謎一般嗜血冷酷的男子,不知怎麼小魚認爲他覺得他也有善良溫柔的一面。
滿室的殺氣……
躺在地上的男孩兒,流淌着鮮血的臉畔,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相貌,他虛弱的嘆息道:“殺了我吧!既然我殺……不了你,爲我父母報仇……但至少,你殺了我,九泉之下我還能跟他們再次的相遇!”
白玉指着他的咽喉,紅衣修羅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神情。
刺骨冰冷的劍氣,已經迫使流動的血液漸漸變得緩慢起來。
“我什麼時候殺了你的父母?”他說的很突然,在漆黑寂靜的房間裡,如同幽靈般的迴響。
猛然間地上的男孩錯愕的看着他,眸中帶着恍然大悟以及憐憫,嘶吼般的說道:“五年八個月十一天前,麟海國,張家鏢局,你殺了總共九十四人,那裡面有着我的父母!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紅衣修羅沒有回答,只是幽幽的說了一句:“我殺的人嗎?他們已經死了,可是你卻活着,如果我是你,我會逃的遠遠的,在永遠打敗不了的敵人面前,你這樣無疑是在自找死路!”
他的話極其的平緩,似乎永遠不瞭解他爲什麼會這麼傻自尋死路。
但,忽然間……他將白玉劍從他的脖子上移開,凝視着他,血紅的眸中閃過某種好奇:“你爲什麼會這麼做呢?”
他蹲下身來……
男孩有些錯愕的看着他,這麼簡單的問題他還要再問他?
半晌……
“我有一個幸福的家,父親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鏢師,但是我們活的很開心,每次出鏢,父親都會帶回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母親會做上一大桌的好菜等着爹爹們的歸來。那時候父母臉上洋溢的笑容,我知道我是幸福的!”男孩躺在地上靜靜的回憶着,眼睛忽然像藍天一樣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