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手裡的名片,莫小桐笑得溫柔而抱歉:“我會好好保存的。”
“那就好。”
“不過,你爲什麼,不用馬家的名片?”
聳聳肩,他攤開手,做了一個無所謂的動作:“因爲,那是我爸的天下,不是我的。”
他總是分得很清,他爸是他爸的,他是他的,好像在刻意逃避着二人之間的種種聯繫。是什麼讓他如此,她無從得知,不過,她卻很欣賞他的坦白與真誠:“總有一天會是你的不是嗎?”
“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聞言,莫小桐不再追問,只淺笑盈盈地重新審視起了眼前這個帥氣而年輕的花花‘浪’子。有很多人,用了一輩子去奮鬥,有很多人,用了一生去追求。可他,放着龐大的家族背景爲用,卻拋去了一切的光環,白手起家,獨自創造了自己的事業。不得不說,除了運氣與背景以外,能力佔很大的一部分。
雖是浪子,不過,卻是個難得的才氣浪子。
“對了,吃好了嗎?”
“嗯。”她笑着點頭,馬上又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起身,尷尬道:“啊!我知道了,我馬上去付帳。”
他也站了起來,越過不算寬的桌面扯住她的手:“等等,你幹嘛?以爲我逼你去買單啊?”
她的手很軟很柔,是那種千金小姐該有的觸感,握在手中,小巧而溫暖,有如羽毛輕刷過他的手心,帶來淡淡的,癢癢的,撩人心魂的酥麻。他的心口一緊,突然就有了某種難以言欲的衝動,想要借力將她扯入懷中,狠狠地,狠狠地吻。
不着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笑得恬靜:“本就是該我買的,哪談得上是逼不逼了。”
悵然若失地收回自己的手,他肖奕地大笑:“這一頓算我爲你慶祝新生的,自然得記在我帳上,至於你欠我的那一頓,留着下回還。”
“啊?”
下回,他還打算要下回?
正失神間,他突然對她伸出手,痞痞地開口:“對了,手機借我一下。”
雖不明所以,可她還是將手機取了出來:“你要我手機幹什麼?”
他大大方方地接過,微笑道:“留下你的電話號碼,讓你想賴帳也沒有機會。”
“………”
賴帳,她幾時想過要賴帳了的說?
遇上這種人,還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該她請客,搞到現在反而記了他的帳,無端端地,又預約了下一次,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自發地用她的手機撥打着他的電話,當悅耳的鈴聲響起,他將手機遞迴,微笑着對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以後,你就是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會打給你的。耶!”
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只是尷尬地笑,恰好此時服務生走了過來,他打了個招呼,對方就直接記了他的帳。莫小桐看着他動作,也不想再阻止,反正,反對也是無效的,不如就隨他去了。
“對了,我一會還要開會,得走了,要我送你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真的不用?”
她認真地點着頭,又一臉正色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叫車回去就行了。對了,你喝了太多酒,別開車。”
聽她這麼說,馬力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只一臉曖昧地看着她:“這麼快就開始關心起我了?沒事,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拜拜!”
“拜!對了,記得給我電話。”
“好。”
淺笑着應下,她溫柔地目送他離去,當他瀟灑帥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莫小桐的心,驀地沉了沉。如果,自己真的想工作的話,他,會同意嗎?
正忐忑間,忽感手機在包包裡震動,莫小桐掏出來一看,那跳動顯示着的三個字,瞬間又讓她眸色生光,激動萬分。
正午時分,世紀廣場。
雖不是週末,但購物中心的人流量依然很大。印象中,肖奕不是那種喜歡到這種地方來的個性,可他卻又偏偏約了自己來這裡。並沒想太多,莫小桐只是默默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然後將自己的行蹤,用手機發到了肖奕的手機上:“我在,音樂噴泉這裡。”
總改不了這樣的毛病,總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看噴泉,看着水柱一線線向上,又一線線下落,有如看生命的起起跌跌,最高就會低,最低又會高,反覆無常,永不停歇。
風,微揚起她的發,飄搖着掠過她的視線。
她回眸,隻手捉住那長髮的末梢,溫柔地撥至耳後,不讓它繼續阻擋着她的視線。越過高高低低的水柱,他墨青色的身影,穩步而來,每一步,都似踩在了莫小桐的心坎上,她就那樣癡癡地凝望着他,癡癡地,癡癡地,一眼不眨………
“等很久了嗎?”
人未站定,他已關切而語,莫小桐搖頭淺笑,起身,隻手穿插在他的手臂間,這才輕聲道:“沒有,我也剛到。”
“走吧,進去再說。”
“你要買東西嗎?”來這裡的人,除了買東西,就是吃飯,方纔,她已告訴他自己吃過東西了,要繼續帶她去吃飯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也只剩下買東西這個理由了。
“不是給我買。”
他答得自然,她卻眸色一暗:“喔!”
不是故意要吃醋的,費雪莉本就是他的妻子,惹她生氣後,買點東西哄哄她也是必然。只是,給別的女人買東西的時候,又何必要帶着她?
他是故意還是有心?
正鬱悶間,他已帶着她直入金店,這間店,她以前也是常客,是以,二人一經進入,店員們立馬便扔下了還在挑選着金飾的另幾名顧客,將她們團團圍住,開始拍馬逢迎。老實說,她很不喜歡這些店員的行事作風,但,別人做什麼,她可以看不慣,卻無法去糾正。畢竟,她對她們來說,除了是顧客以外,什麼也不是。
這樣的就高踩低的店員,她見的也不少,但這麼誇張的,卻還是頭一回,很顯然,她們衝的不是自己,而是比她看上去要闊氣得多了的肖奕。
“不喜歡這裡嗎?”
“沒有啊,你喜歡就好。”
“我也不喜歡,所以,換一間吧。”
“啊?”
他很少將厭惡表現得這麼直接,也許是這些店員的行爲,徹底傷到了他的底限,他冷着臉扯着莫小桐就出了店面。那間金店的經理,很快追了出來,二話不說,直接就道歉。肖奕冷冷看着那經理的臉,只用了一句話,就徹底將那人說得的灰頭土臉。
“如果今天我只是肖奕,不是勁萊集團的總經理,你還會追出來道歉嗎?顧客是上帝,在你們眼中,看來只有金主纔是顧客,既然如此,我這種來買小件的顧客,還是換個地方做上帝比較合適。”
“肖總,她們不懂事,我馬上就批評她們。”
“不用了。”
言罷,肖奕不顧那人還在解釋,又大力扯過莫小桐,頭也不回地離開,將那人尷尬不已地扔在了原地。
她當然知道他在氣什麼,只是,那件事已過去了那麼多年,她沒想到,他還是記得那麼清。
那一年,他們纔剛剛相戀不久,他利用業餘時間,打了兩個月的零工,湊足了錢,想要給她買一條項鍊做生日禮物。因爲囊中羞澀,他們挑了很久也挑不到合適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選了最細的那一根,他付了錢,正取過項鍊想要給她戴上,店員卻突然告訴他,這條項鍊不能賣給她們了。
他明明已付了錢,可對方卻出了比他高出一倍的價錢,搶走了那一條,他唯一付得起錢的項鍊。她永遠記得那一天,肖奕的臉色有多難看,他揪住那個人的衣領就狠狠給了他一拳,衝動的結果,換來的是買項鍊的錢,全賠給了那人做醫藥費。
那個被打的人,就是王錦江,他仗着自己的領導背景,包養了她們高中的一個女生,而那個女生,因爲羨慕嫉妒生了恨,故意搶走了本屬於莫小桐的那一條項鍊。她當然知道莫小桐買得起,可是,在肖奕的面前,那個女生也很清楚。莫小桐有再多的錢,她也不敢當時拿出來拼。
那些店員和王錦江的行爲,已嚴重傷到了肖奕的自尊,就算莫小桐再不服氣,她也不會傻到在那樣的時候,給他再加一層的打擊。那一年的生日,她陪着他在派出所裡呆了整整24小時。當他終於被放了出來,他抱着她,流下了她認識他以來的第一滴淚。
她懂他的意思,也疼他的尊嚴,只是,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她的心,比他的疼上一萬分。
深埋了那麼多年的恨,在他心裡,依然那樣鮮明。他果然是不常來金店的,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接受多少次這樣的打擊。或者,他之所以不常來這種地方,就是因爲當年的那件事了吧。
“肖奕,要不買別的吧?”
“怎麼了?”
“反正,她應該也有很多首飾了,我想,你買別的她喜歡的東西也可以的。”
聽到這裡,他突然沉默了,許久許久,方纔鄭重地盯着她的眼對她說:“我不是給她買。”
“啊?”
“幫你補生日禮物,欠了你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