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入山但聽山鬼笑
南山在哪裡?
當然是在寒城市的南邊。
靠近寒城市中心的區域共三個比較有規模的衛星城區,風景優美山水俱全的東區和熱鬧繁華人流涌動的西區,在北邊則有一座偏僻但是並不荒蕪的城鎮寒城鎮,而寒城鎮的南邊就是各大工廠所在的工業區,泉瓊。
而這南山,宛如一把利刀,將泉瓊切割成兩半。在將這工業區化爲兩半之後,這柄利刃還繼續向着寒城市的心臟深處伸去。
從這西區去到泉瓊的南山,要經歷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公羊佐他們收拾好應該帶好的防身的東西,便出門向着南山進發。他們剛走出樓道,卻迎面碰上低着頭莽莽撞撞衝過來的林月。林月這姑娘也是愣頭青一個,低着頭也不看路,直奔着冷柯而來。如此一來,兩個人自然就撞了個滿懷。
“幹什麼幹什麼?看着路點兒!”冷柯不悅的推開林月,怒道。
林月一看冷柯等人這羣人不知道要幹嘛去,立刻拉住他們說:“你們去哪,帶我一個!”
“帶你做什麼?”看來冷柯是真心不喜歡跟女人共事。
馬克卻從後來湊上來,把手搭在冷柯的肩膀上,說:“她是林翰學的女兒,也是林程山的妹妹。我想發生了這麼多事,早就已經把她也給捲到這一起漩渦中來了,我們就帶上她吧。”
冷柯念及這個女子在龍城市中多虧了這個倔強的女子才能成事,也就鬆了口,答應她同去了。
公羊佐則譏誚的說:“我說你們幾個小子,身邊的紅顏知己還真不少呢,哈哈。”
馬克和冷柯就當做沒有聽到。
路上的出租車不少,可是願意帶這麼多人去南山那麼偏僻的人卻不多。最後,終於被冷柯攔住一輛車,那出租車司機願意退讓一步,把他們送到泉瓊,到時候讓他們自己步行過去好了。
衆人一合計,如此這般,也無不可。
前面坐着林月,後面擠着公羊佐冷柯還有馬克。出租車司機無奈的嘆口氣,載着着滿車擁擠的人,向着他並不願意去的地方踩下了油門。
不到一個小時,泉瓊的工廠出現在他們眼前。收了兩百多塊錢以後,司機把他們撇到了這裡,空着車返程了。
繞過這個工廠,一路向南。走了十幾分鍾之後,最後一座工廠的大樓被他們撇在身後,視線豁然開朗,那陡峭的南山出現在衆人的眼簾中。
又走了十幾分鍾,他們來到了山腳下。
在行走的途中,林月因爲無聊,耳朵上一直都掛着耳機。
雖然來寒城市已經有一些時間了,林月這還真是第一次來到南山。興奮的拿着手機不停的拍照。
南山山腳下茂茂密密的生長的不少的木本植物和灌木,槐樹,蘋果樹,柳樹,應有盡有。這裡似乎也是寒城市都市人週末來野炊的最好的地方,在這裡,隨處都能看到地上的垃圾袋和紙杯等生活垃圾。
公羊佐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冷柯沒忍住,還是吐槽了兩句:“看來還真是哪裡有人的存在,哪裡就有了垃圾場啊。”
林月也厭惡的收起手機,反正沒人在拍照的時候願意對着一堆垃圾取景。
現在的人都在說環保環保,怎麼就真正的沒幾個人願意做到環保呢?馬克無奈極了。
可是再向南山的高處走去,垃圾便漸漸的減少了。冷柯嚴峻的臉色有所緩解,而林月也再度拿出手機。
山間有一條小路,通向山的更高處。說是小路,實際上不過就是一條被人踩踏倒植物然後壓出來一條小路而已。南山的山中不乏有小蛇,冷柯在前面打頭,一腳踏到濃密到見不到土地裸露的植被中,時不時的便會窸窸窣窣從陰暗的地方的鑽出來一條蛇。這倒是把人嚇了一跳。若不是這裡的蛇大多沒有毒腺,恐怕雖然膽大包天,可是天性害怕毒蟲的林月肯定會跑回城區。
越向着深處走,心中就越感到不安。
公羊佐踏着沉穩的步伐走在隊伍的中間,他忽然伸出手,搭在一直走在前方的冷柯的肩膀上。
“慢着!”他說。
“怎麼了?”這位老者不會無緣無故的叫停,他發現了什麼呢?
公羊佐左看看,又右看看。然後指了指路旁一處大石頭,說:“我們先歇會兒。”
幾個人跳上石頭,坐定了之後,公羊佐說道:“林月,你剛剛一直再拿手機拍照是吧?”
林月說:“對啊,不過不是拍照,是錄像。怎麼了,還不讓嘛?”
公羊佐說:“讓我們看看你錄得影像吧。”
林月拿出她的那個IPHONE4S白色手機,遞給了公羊佐。他接過手機,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是這麼先進的玩意他還是能玩得轉。
打開剛纔林月的錄像,畫面一直在晃動,是拿着手機錄像的人走路顛簸導致的。
一路走來,少不了一驚一乍。特別是從草叢裡鑽出一條小蛇的時候,畫面猛的抽動一下,看的衆人一陣會心的微笑。
“笑什麼笑,你們還沒有發現嗎?”公羊佐對衆人問。
馬克的確什麼都沒發現:“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還??”
公羊佐把視頻倒回去,然後在某個畫面暫停。讓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在草叢的後面,露出一張臉!
這是一個孩子的圓圓的小臉,她的臉色發烏,眼睛深深的陷到眼眶裡,在白天陽光的照射下,那陰影擋住了她整個的眼球,看起來詭異的很。而她的臉上,帶着一種令人極不舒服的微笑,還露出尖尖的犬齒。
冷柯大驚:“看着樣子,好像是,山魅!”
公羊佐答:“不錯,就是山魅!來,冷柯,你在隊伍的最後斷後,我在隊伍的最前衝鋒,用七星禹步上山!”
七星禹步是道士行法的時候特有的步伐。相傳,自古治水的賢人大禹是一個跛子,一個腿不靈光,走路還一瘸一拐的,長的還特別對不起觀衆的這麼一個人。而正是這個貌不驚人的跛子,憑藉自己那股三年間過其家而不入其門的至誠精神,深深的感動了天上的諸位天神,給他足以退卻大水的知識和神通。
而後自張天師張道陵,以道家的老子的道家之學爲哲學範本,吸取民間的巫術祝術咒術爲用,創立了道教的濫觴,五斗米教。他更是從傳說中得到靈感,根據大禹治水的典故,創立了七星禹步。
現在,在隊伍中打頭陣的公羊佐,正是用這七星禹步,踏着七星之位,一瘸一拐,宛如受了傷的麻雀,慢慢的向山間進發,以博取天神的同情,賜予他與山間的鬼魅分庭抗禮的法力!
隊首和隊尾有了公羊佐和冷柯二人,在行進的過程中,再也沒有剛纔那種不對勁的感覺。馬克和林月在隊伍的中間,卻也是不敢大意,時刻提防着腳下,跟着公羊佐寸步不離。
路還在蔓延,他們卻聽到在前面皚皚的山崖中,傳來一聲悲慼的哀鳴。似乎母鳥銜着肉塊歸巢,卻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被樹下的狐狸偷吃,所發出的那種悽婉的哭泣聲。
“穩定心神,不要去聽這聲音。”冷柯在隊伍後面,對馬克他們出聲提醒。
而在隊首的公羊佐則說:“你們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實在不行,念天尊的名諱也可以避免自己的心魂被這山魅攝了去。總之,千萬不要被迷惑了!”
馬克依言行事,他可不想在這山中着了山鬼的道兒。
而林月也低着頭看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知不覺,她的手已經緊緊的拉住了馬克的手。
那光滑細膩的小手被馬克攥在手裡,他恍然間有一種劉妍就在身邊的感覺。回過頭,看到劉妍正含羞的望着他。
不對,不對,劉妍沒有來。她還在學校準備她的期末考試,在他身邊的林月。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千萬不要胡斯亂想。冷靜,冷靜!
馬克想起公羊佐的建議,便幽幽的念道:“福生無上天尊……”
可是那聲音,並沒有停止。不僅如此,在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同樣悽婉的哀鳴聲。馬克着了慌,怎麼,難道山鬼有兩個?
“馬克,現在龐薇應該回去上班了吧,你說你們的領導會不會訓她?”冷柯在馬克身後對他隨便說些什麼。
這其實是爲了讓馬克的心神不亂,而故意沒話找話。開車太過疲勞想打瞌睡的的時候,司機總是會沒話找話的跟副駕駛座位上的人胡侃,也是這個原理。
“那是肯定的吧。”馬克的汗水都要流了下來。
他聽到漸漸地,好像山中的惡鬼得到了一聲命令,所有的山魅都開始嚎叫。一時間,這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此起彼伏,根本就聽不出哪裡是哪裡,只是耳朵裡塞滿了不同的聲音。
“會不會把工資都給扣完了,她會不會恨我們呢?”冷柯又說。
馬克的腿有些軟了,他現在很想找個地方躺一會睡一覺,總之就是不想再向前挺進。不僅如此,他連冷柯的話都不想搭理。不過他還是提起精神,跟冷柯貧嘴的說:“多大的事兒,不就是工資麼,總比丟了命強。”
冷柯說:“不會的,我們都得好好地活着。我還沒有吃到你和劉妍的喜糖呢。你說是不是,林月?”
馬克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牽着林月的手。不過現在,他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了。
林月的聲音里居然還帶着一種醋意,這讓馬克以爲這是他的幻覺。林月說:“跟我有什麼關係,新娘子又不是我,你問我做什麼?”
冷柯終於找到諷刺林月的藉口,他急不可耐的要開始他的毒舌了:“哈哈哈,看你這麼大的反應,是不是喜歡上馬克了。馬克啊馬克,你說你一個木訥的人,要是論口才還趕不上公羊易,怎麼女人緣就這麼好。龐薇喜歡你,連林月都喜歡上你了!”
林月生氣了:“你這是在胡說什麼,誰要喜歡這個木頭疙瘩。冷柯你到底有完沒完,信不信我打你哦!”
公羊佐也不高興了:“我徒弟什麼時候花言巧語了,一個道士,要是敢滿口胡言的,看我不教訓他!”
冷柯哈哈一笑,一句話黑了兩個人,他滿意的很。
這麼一番胡扯,馬克的注意力全都被冷柯吸引過去。倒還真聽不到藏在山中的山魅的鳴叫了。
走了一會兒,山勢有所平緩。公羊佐停下步伐,說:“我們歇一會兒吧,山魅現在已經離開了!”
呼,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更嚴峻的,還在後面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