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達拉宮主殿叫“騾子天王”,兩個女孩各自買了三炷香跪在蒲團前虔誠着。只不過各自心事卻不約而同,求福是假,求緣纔是真。
“二位女施主,小僧見二位頗有眼緣,故而想賜二位竹箋一枚,這邊請。”一個小和尚,懷中抱着個卦桶,帶着湘雲和慧芳來到了偏殿。
那時候的和尚都是真和尚,人家見她二人誠心禮佛,所以免費賜她們兩卦,至於卦言信與不信就看她們了。馬程峰向來不信這些,抱着肩膀叼着小煙靠在石柱前側臉看着她們從卦桶中拽出竹箋。
大殿外的拜佛的信徒絡繹不絕,來往的顎僧侶更是不遠千里從西域趕來。一個老和尚手中拄着金色禪杖,手託紫金鉢盂,堆着滿臉的善笑從他身邊經過。二人四目相對,馬程峰心中好似被電擊一般顫了那麼小下。
奇怪,這老和尚怎麼好像在哪見過呢?但自己從小到大很少去廟裡拜佛,更是第一次來小布達拉宮,該是沒見過他纔對呀?
老和尚滿面紅光,看似已是八旬高齡,但身子骨硬朗的很,腳下步伐沉穩有力,手中拿着的那根金色禪杖更是好似百斤巨器。別看他走道不快,但每一步邁出來都是極爲沉穩,他走道姿勢也不跟普通人一樣,腳底下邁的是方步,眼看着一步邁出去也就是半米,可落下叫後,卻足有一米五。
好一個天罡北斗步!
馬程峰看出了門道,真沒想到,一個廟宇之中竟然藏着這樣的江湖高手。這天罡北斗步以前聽說是出自南少林的一種身法,表面上跟平白無奇,但其中卻蘊含着大乘佛法,這麼走道,就算是在地獄黃泉路上走一個來回,那羣冤魂厲鬼都不敢靠近分毫。聽說能練成天罡北斗步的,沒個四五十載都難有小成,而且對人內功修爲的要求極爲苛刻。
《盜經》中曾提到過,論內功修爲,江湖上當屬萬人敵馬福祥爲首了。半個世紀前,曾有江湖飛賊在南少林偷得天罡北斗步的秘籍專賣給了馬福祥,馬福祥練了十餘年,但卻不得要領,雖然他內功了得,不過性情粗狂,心中無佛,難以窺探其中奧妙,練也是白練。
想不到五十多年未曾一見的天罡北斗步,竟然在這小布達拉宮中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個老和尚……他到底何許人也呢?也沒聽劉麻子他們說熱河還有這麼號高手啊?
老和尚與馬程峰擦肩而過,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然後朝裡邊走了進去。
“憑什麼你的就是上上籤呀?小師傅,你是不是給拿錯了?我的怎麼說……”張慧芳不依不饒,把卦箋遞給那個小和尚不悅道。
她那根卦簽上只寫了幾個大字。“欲從心生,無慾者則無禍。”
“女施主,此乃天意,信與不信皆爲因果,何必掛懷於心呢?”小和尚歲數不大,但這滿嘴裡吐出的佛語卻煞有其妙。
“程峰,給你!我是給你求的,佛爺保佑你今天一切順利!”楚湘雲美滋滋地把那根上上籤揣進了馬程峰兜裡。
人家畢竟是江南姑娘,可沒閒心跟張慧芳爭風吃醋,就算是吃醋也藏在心裡,表面上看還要做馬程峰心中的那個乖乖女,保持淑女形象。倒是張慧芳的表現有些讓人多少生出厭惡了。
楚湘雲把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那枚辟邪符摘了下來,問那個小和尚說,這張辟邪符是幾年前咱們廟上一位大師傅送給我的,我現在能見到他嘛?
小和尚打開錦囊,展開那張辟邪符一瞅,連連皺眉。“阿彌陀佛,恩施近年來身體有些不如從前了,怕是不便見客呀!”
正說着話,外邊走進來一個小沙彌,小沙彌很有禮貌,說三位施主先彆着急走,家師有請三位東裙樓品茶。
兩個小和尚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也不知他們的師傅是否是同一人。
三個孩子跟着小沙彌繞過大殿,穿過大紅臺,前邊是個小紅樓,小紅樓頗有西域風采,樓內青煙嫋嫋,誦經禮佛之聲徐徐飄出。馬程峰捂着耳朵跟在身後,繞來繞去走了十來分鐘都走蒙圈了。最後終於被小沙彌引上了樓內。
樓內廳閣中端坐着個老和尚,前邊是佛爺的金身塑像,老和尚盤膝而坐一邊口中默唸經文,一邊攆着念珠。一根純金的禪杖立在身旁,老檀木几上還放着他的紫金鉢盂。
“香客到!”小沙彌說罷,默默轉身關上了樓門。
那老和尚背對着他們,他們又不知人家的用意,有些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打招呼。不過看此人打扮就知道,他就是小布達拉宮中資歷名望最高的和尚,中原人叫主持,也不知道在這小布達拉宮中是不是也要這麼叫。
“大師傅,敢問叫我們前來是有什麼事嗎?晚輩馬程峰,咱們以前在哪裡見過面嗎?”馬程峰雙手合十,站在他背後恭敬地問道。
“呵呵……好名字,好名字,程峰程峰,程天命受天運,攀九天高峰者!”老和尚慢慢轉過身來,一副慈眉善目地打量着馬程峰,他就是剛纔在大殿中衝自己點頭的那個。
“大師?是您?您還記得我嗎?幾年前我來拜佛,您說看我有佛緣,賜我一道靈符,看,我現在還帶着呢。”楚湘雲認出了他。
“呵呵……阿彌陀佛,小姑娘記性真好,沒錯,沒錯,姑娘的確是生得一身佛緣,就算此生此世不遁入空門,但行善事百年之後也會得大成圓滿的。”老和尚站起身來,示意他們落座。
廳閣左右是檀木茶几,几上早已斟好香茶一杯。
馬程峰盤膝而坐心裡可就有點糊塗了,這不清不白的討人家一杯茶喝可不好,江湖上人心險惡,人家不可能平白無故請你喝茶吧?
“大師,敢問如何稱呼啊?”
老和尚笑着說:“老僧年輕之時也曾行走於江湖,但那些江湖稱呼已是過眼雲煙,恩施賜法號普慈是也!”
此言一出,三個孩子哪裡還敢品茶,全都站起身來用一種崇拜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普慈大師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呀?他是熱河高僧,曾經草原活佛羅布甘雅**師的得意弟子。想當年,如果說陰陽玄道馳騁江湖所向無敵的話,那麼唯一令他有所忌憚的人就是這位普慈大師了。那陰陽玄道已經是半仙之軀,能跟他平起平坐,追的他抱頭鼠竄的人,那是何等了得的大人物呀?
屈指算起來,當年他跟陰陽玄道鬥法的時候,江湖人就說普慈大師有七旬高齡了,現如今再看,許多年過去了,這老和尚竟然面容不改,他是到底活了多少歲呀?難道其修爲早已登峰造極,到了瓶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