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殺了我！快殺了我！！！！”龍嘯天大怒，只求一死，這是他這輩子以來受過的奇恥大辱！不但被褥的是他，還有他的子民！更可悲的是，那些曾經對他赤膽忠心的苗民們甘心受這等侮辱，拿了錢還得對喬遷感恩戴德，還有給他下跪的，還有說要擁立他爲新土司的。這是人性的淪喪，這是信仰的悲劇！
馬程峰說：“好了喬老，差不多就得了，龍家是湘西的門臉，不能殺！留着吧，反正寨子裡現在的苗民也不再聽從他的命令了，你要達到的目的也達到了。”
“好，那我就給程峰小兄弟個面子，龍嘯天，你給我記好了，我不管你答不答應，日後，湘西的茶馬生意，我要分一半！至少一半！這還是看在董家是我救主的份上。”喬遷奸商的嘴臉暴露無遺。
龍嘯天默默低着頭心中是百味句勸，可他已經沒有拒絕的資本了，只能默許。
“程峰，多謝成全了，我能做的都做了，要不要我派人把你們送出去？”喬遷客套道。
“那倒不用，但喬老務必小心，少魁爺現在應該還沒離開湘西。”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的探馬回報，少魁爺是昨晚半夜走的，他是聰明人，大勢已去，何必跟我翻臉呢？更何況我還給他們董家留了一半的生意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總不能隔着兩千多裡地派他盜門鬍匪來找我麻煩吧？”喬遷原來早就做好準備了。
“那就好，另外，儘可能不要去打擾百靈老寨的藍家，這次我們可是多虧了人家幫忙。”
“嗯，我知道了，藍家女人與你我一樣同爲盜門後裔，我心裡有數。”喬遷現在不是江湖人，但卻很注重和江湖人的往來，他是聰明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用馬程峰囑咐。“對了程峰，汐兒那邊還好嗎？我生意上實在太忙也沒空去看看她，我能給她的也就只有錢了。如果熱河那邊有什麼事，還得你多多照應啊，她還小，你就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多幫襯着點。”
馬程峰嘴上答應，可心裡卻想，就你那孫女還用我幫襯？她的生意頭腦比你都精，如今，半個熱河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喬汐兒手裡。就連向來霸道的湯疤子和李大海都得俯首稱臣。
這個江湖變了，不再是原汁原味的江湖了，到處都充滿了銅臭味。他說的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就因爲有錢，她可以買一切她想要的，包括學校！
“等等，喬老，我能有個請求嗎？”楚天月問道。
“呵呵……程峰的朋友就是我喬某人的朋友，姑娘想要什麼？只要是世上有的，只要是能買到的。”喬遷笑道。
楚天月說我想要的東西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很難弄到，但這東西在咱們陝北山區常見，以喬老的手段想弄來並不難。然後，她趴在喬遷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喬遷點頭說你放心吧，我現在就派人回去給你弄，找到了就給你送到武陵山下。
此行湘西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麼多人都是來搶奪莫那婁教授的，可最終獲勝方的戰利品卻不是這位學識淵博的考古學家，勝利方也不是一直被看好的苗祖寨和百靈老寨，竟是半路殺出來的青木川喬遷！他是最大的贏家，他的戰利品將會是整個湘西半成茶馬生意，剛纔撒出去的都是小錢，以前董家每年在湘西生意上的直接收益就是上千萬了，如今卻被他輕而易舉地分去一半，自然是什麼條件都肯答應。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他們翻過山頭，再往前走了一陣要經過一條深谷，山谷盡頭處就是老巫洞。
衆人穿梭在竹林背陰的方向，低頭看着谷中的雜草與荊棘。啞巴孩子不聽地用小手比劃着，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教授，您看見前邊那棵老榕樹了嗎？”馬程峰問。
教授渾渾噩噩的狀態已有數日了，早上時候剛剛清醒過來身子還沒完全恢復，他騎在馬背上，曬着太陽感覺暖和多了。體內積攢的那些晦氣也慢慢蒸發，聽馬程峰一說，趕緊戴上眼鏡聚精會神地看着不遠處，深谷盡頭生長着的那棵參天大榕。
“從它的樹冠判斷，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而且它生長的這個方位很有講究，我是學院派，不是野路子，如果是那些江湖術士的話興許能說出這洞口的風水講究。程峰，樹上掛的那些紅紅綠綠的是什麼？是苗人的古老圖騰嗎？”
馬程峰聳了聳肩，不懷好意地指了下楚天月的胸口。“女孩子的貼身花兜兜。”
“說就說，你指我幹嘛，我又不穿！馬程峰你現在是徹底學壞了！哼！”楚天月狠狠照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教授走在前邊，張開大手，示意大夥先緩步慢行。他跳下馬背，跑到山谷斜上方的土坡上，此處距離大榕樹的直線距離也就是二百來米了，能清晰的看到那些紅紅綠綠的花兜兜隨風而飄，其景極爲壯觀。
“你們看過了是嗎？是不是那些兜兜年份不同？全都是附近苗人的苗繡？”教授好像想起了什麼。
“對呀，您怎麼知道？我們那天晚上還納悶呢，怎麼苗族姑娘都喜歡來這兒殉情嗎？殉情前還得脫了兜兜？我看這洞中肯定有什麼講究。”
楚天月懷裡的啞巴孩子越來越不安分了，不停地推搡着楚天月，好像要從她懷裡掙脫。
“哦，我並不是研究苗人文化的專家，不過，以前我去京都的時候遇到過我的老同學，他是湘西民俗學家，自己也是個熟苗子。他曾給我講起過老巫洞的傳說，其中提到過落花洞女。”莫那婁教授侃侃而談，人家是真有學問呀。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走到哪聽到的不管是野史還是民間段子，總能自己慢慢消化，提煉出有價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