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聽着那黑衣薩滿遠去的腳步聲,依舊是膽戰心驚。!一般的高手,走路都很輕巧,甚至有些練過輕功的,腳底下都沒動靜,可這傢伙不同,他的腳步很沉重,重到什麼地步?跟大象邁步走道一樣。
這傢伙不但是個薩滿,估計也是個內功高手,這般強大的內功,恐怕天底下只有萬人敵馬福祥能與之匹敵了。
這時,董三立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這並不怪,他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僅你鬥不過他,恐怕如果論單打獨鬥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呀!”
“哦?老爺子,此話當真?我在江湖也走動了一陣之間,可卻也沒聽說過江湖出了這麼號人物吧?咱們盜門唯一與蒙人薩滿有關的是神調門了,可神調門這麼多年來已經是人才凋零沒有傳人呀?這傢伙聽口音像是咱關東人,有什麼來頭嗎?”馬程峰來了精神頭,趕緊給老爺子倒水,扶着他坐在了板凳。
董三立說,這黑衣薩滿大名叫吉新徵,他乃是神調門第12代傳人。“說起這個吉新徵,還得從我剛回到寬城子那年提起。”
神調門原本是隸屬盜門董家麾下的,神調門下幾本都是山裡跳大神的滿人或者蒙人,向來與世無爭。吉新徵董三立小十歲有餘,算是小老弟了。剛回寬城子的時候,董三立身邊帶着吉新徵,吉新徵算是董三立當年除了馬老二之外的左膀右臂。
他深得先祖真傳,是當時江湖赫赫有名的薩滿巫師。董家有個什麼大事小情的,竟然都是要讓他先行卜算再做決定。這傢伙不僅有祖傳的看家本領,而且他還不知從什麼地方習得一身內功,他這內功修爲可了不得,想當年他是唯一一個能跟萬人敵馬福祥過十招的人。
不過吉新徵雖然本領大,但他對董家卻一直忠心耿耿沒有二心。
“啊?這麼厲害的高手?可怎麼出走盜門來到m國了呢?”小曼聽的興起,問老爺子。
“都怪我呀,是我太年輕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說到這裡,董三立喝光杯酒慚愧地搖了搖頭。
事情發生在1953年,記得那天剛好下雪,董三立和帶着身邊的左右炮手想去常勝山祭祖。那時候剛剛解放,他們這些鬍匪也都有所收斂,出門在外可不敢弄太大排場帶那麼多人。走到山裡的時候,雪越下越大了,那時候的天氣跟現在不一樣,寒冬臘月裡雪大了,都能齊腰那麼深。
大雪連續下了一整天了,山谷的路越來越難走。
馬老二勸他說,反正咱也不着急,還不如等雪停了再趕路呢。
山裡渺無人煙,算是落腳也只能找個熊瞎子洞,可也是巧了,正好這會兒從山裡走出來一個揹着柴禾的女人,一看是個山裡的農婦。這女人說你們再往前走也走不出去,前邊大雪封山了,要是沒有歇腳地兒會凍死的,我家在不遠處,先到我家住一宿,等明兒雪停了再走吧。
那年代,人們的思想都很單純,明明看着是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女人竟然一點都沒起疑心。
三人跟着這山裡小娘們回到了家,她家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摘下圍巾一看,這小娘們長的還挺水靈,最多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漂亮小娘們家可真是窮的一貧如洗,屋裡邊連一件像樣傢俱也沒有,只有張老式蓮蓬牀和一個黃花梨的桌子,這桌子應該值點錢,看品相可能是前朝咸豐年間的老物件了,不過邊角都磨掉漆了,雕花也模模糊糊的。
“姑娘,家裡只有你一人嗎?怎麼稱呼啊?”董三立脫下大衣,命令兩個兄弟趕緊弄點吃的。
“小妹也沒啥大名,小時候爹孃都管我叫翠兒。家父母早亡,只留下我一個婦道人家,外邊兵荒馬亂的,我一個人住山裡閒散慣了,便也不願出去了。”看來這小娘們自打出生沒有走出過這片山嶺,還以爲外邊到處在跑小鬼子呢。
三個人,董三立是當爺兒的,馬老二負責保護他的安全,而吉新徵向來是扮演謀士的角色。
老爺子在這邊跟這小娘們攀談着,那邊馬老二則忙乎着給大夥做飯。山裡做飯最簡單了,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江湖人,在山裡隨便走一遭,隨手能打着野味,哪怕沒有爐竈,看到有水的地方,撿幾塊勢頭能搭起爐竈,有鍋拔毛給燉了,沒鍋直接用樹枝子一穿架在火烤。馬老二那邊一邊給那隻山雞拔毛,一邊燒水,也沒留意這小屋。
倒是吉新徵,他眼力驚人,進了這山裡小木屋後開始觀察。跟其他山裡獵戶一樣,小屋牆掛着弓弩,外邊小院裡晾曬着獸皮,屋裡雖然沒啥傢俱,不過卻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另外,窗臺角落裡放着一個竹筒,竹筒不大,差不多跟人手腕子那麼粗。
剛纔他進門的時候已經留意到了,那竹筒裡裝的是雞血。
“小翠兒妹子,你這些雞血里加了硃砂吧?”吉新徵問。
“對呀,怎麼?是不是有點臭了?要不我拿出去?”
“哦,無妨無妨,我是這麼一問,我們哥三都不是什麼矯"qingren",外邊天寒地凍的,能有這麼個小屋驅寒已然是萬幸了。”吉新徵衝她點了點頭。
二人只是說了兩句話,吉新徵已經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這小娘們定然是個山裡的薩滿巫師,他這些雞血是用來勾臉的,另外,外邊晾曬的獸皮也被剪裁好了,那是薩滿的獸皮跑。
那年頭,山裡人迷信的要命!只要進了關東地界,到處都能看到薩滿的身影,老百姓有點啥大事小情的,都要去找薩滿,求薩滿幫他們用“問鬼”之術占卜吉凶。雖然薩滿巫師到處都是,不過真正懂巫術的卻沒幾個人,大多數也都是爲了混口飯吃,編點吉祥話而已,根本不會請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