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看清楚水印裡面的字,就聽到外面一聲響,像是瓷器摔碎的聲音。我家裡面只有一件瓷器,是一件元代的青花立瓶,這個瓶子在李教授睡覺的屋子裡面。
我放下手裡的《崑崙鬼胎錄》,穿上拖鞋跑出去,瘸子已經打開了客廳裡的燈,正拼命的撞李教授睡覺的那間屋子的門。
“黑爺,屋裡有動靜!”
“擰門把啊,撞什麼!”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瘸子一楞,摸了摸門把說了句:“奶奶的,有門把啊。”然後就擰開鎖衝進了屋子。
我緊跟其後,伸手拍亮了屋子裡面的燈。
李教授沒有在牀上,牀上的被服全都掉落在地上,窗戶打開着,旁邊的青花立瓶已經碎了,外面颳着風,窗簾被捲到外面,一直在飄動着。我們趴在窗戶上往四周看,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我心裡已經知道李教授一定是出事了,仇人找上門嗎,也不應該啊。李教授從來沒有來過癸鎮,在癸鎮不會有人認識他,如果是從大理追過來的,一路上瘸子應該有所察覺啊。
“李教授不見了。媽的,見鬼了,怎麼跑的這麼快。”瘸子看着我說。
我往牀上一坐,怎麼辦?我不停的問我自己。
這個時候二舅突然打來電話,我很好奇怎麼大半夜了二舅打來電話,接通後二舅第一句話就是:“老李在和你一起嗎?”
“額,恩,和我來了癸鎮。”我吞吐吐吐的說,“怎麼了?”
“沒事,剛纔大理那邊打電話問老李去哪兒了,課也沒上,到現在還沒回去,學校擔心就打了他的電話,結果沒人接,就打了我的電話。”
瘸子也聽到了二舅說的話,我們互相看了看,如果李教授真的沒有和學校說,那麼今天下午李教授接的那通電話怎麼回事?
我嚥了咽口水,大腦的頭皮麻了起來。
“叫老李接電話。”
我呆呆的反應了一會兒,“二舅,李教授是失蹤了。”
“什麼?”
二舅匆匆趕來我的住處,進來就開始罵我,那我怎麼會把活生生一個老頭弄丟。
我想起來在車庫外面我安裝的有一個旋轉監視器,這臺監視器應該可以看到這間屋子的窗戶。我急匆匆調來監控,結果看到的場面讓我們三個人良久沉默起來。
打開監控,夜幕下的畫面非常的恐怖,屋子的窗戶出現在畫面裡面,緊緊地關閉着。沒多久,我看到監控畫面一閃雪花,僅僅幾秒就恢復了正常,這時窗戶已經打開了。
“不可能,一定沒看見!”瘸子滿臉恐懼,把畫面倒放一遍,在監控畫面閃雪花前,畫面裡面沒有任何異常,更沒有人的影子,但是兩秒鐘的雪花閃過,位於二樓的窗戶已經打開了,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
我們繼續往下面看,過了很久都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只有窗簾在外面飄動,其他的東西都像是靜止了一樣。
“出來了!”瘸子大叫一聲,我的心一直在緊緊地懸着,瘸子大叫一聲把我嚇了個半死。
“去你媽的!”我站起來一巴掌扇在瘸子的頭上,“想嚇死老子啊!”
瘸子喘着大氣,低着頭站在一旁:“黑爺,對不起黑爺。”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看到二就滿臉的驚恐,他看到了什麼?我湊過去一看,監控畫面裡面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瘸子。
這時剛纔我們趴窗戶上面尋找李教授蹤跡的時候,整個監控裡面沒有出現李教授的影子。
“黑爺,是不是剛纔畫面閃的時候李教授跑出去了?”
“哪兒那麼快?”二舅半天終於說了句話。
“二舅,怎麼辦?”
二舅站起身看了看窗戶外面,外面陰風陣陣,已經開始有了想下雨的跡象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黑爺,手機。”
我扭頭看了看瘸子手裡的手機,這是李教授的手機,我顫巍巍的接過手機,沒想到李教授的手機鎖屏已經取消了,一劃就開。
打開手機我先找到了通話記錄,在通話記錄裡面我找到了下午李教授接的那通電話。
我按下那串號碼打了回去,手上面顯示這個號碼是新疆的,李教授還和新疆那邊有來往,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可是李教授沒有存這個號碼說明他和這個人不熟悉。
手機一震動,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烏拉烏拉的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懂,就沒敢說話。作死啊,什麼年代了,都講普通話了怎麼還說地方語言。
瘸子小聲的說:“他在向你打招呼,說的是‘你好,怎麼這麼晚打電話?李’。”
我一瞪眼,瘸子懂得新疆話?我趕緊遞過電話給他,小聲說:“你問他在哪兒。”
瘸子點了點頭烏拉烏拉的說了起來,結果正說着呢我看到瘸子一楞,然後遞過手機說道:“掛了。”
“怎麼掛了?”我疑惑起來。
“糟糕,下午李教授使用的漢語說的,我們露餡了。”
我回憶起下午的場面,李教授確實沒有說一句新疆話,但是他也只是說了幾句簡單的話。
“我和徒弟去癸鎮了,最近的課就不上了,讓主任先調調課,等我回去再上。”
這話裡面沒有任何其他的內容,可是一個新疆的人和大理的學校有什麼關係?
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我們三個人坐在客廳裡面,不斷地播放那段詭異的監控視頻,到底是什麼推開窗戶進了房間,又如何從屋子裡面跑出來的?
從客廳可以看到李教授的房間門,如果有打開的話那麼瘸子一定能看得到,所以不可能從門口離開的。我看了看我的屋子,我的房間裡面透露出橘黃的的燈光。
我心裡一驚,糟糕,《崑崙鬼胎錄》還在牀頭上面放着!
我起身一個箭步跑進房間,《崑崙鬼胎錄》還在,但是已經從牀頭滑落在了牀上面,牀跟前的窗簾還在搖晃,剛剛有人進了我的屋子。
瘸子也衝了進來,問我:“怎麼了,黑爺。”
我把《崑崙鬼胎錄》鎖進保險櫃裡,對瘸子說:“看監控,快。”
監控裡面確實捕捉到了剛纔的畫面,不過並沒有看到人臉,畫面裡面真好有一棵棕樹在我的窗外,棕樹下面是一排被修剪的齊齊整整的有半人高的草叢。
我們看到棕樹的樹冠一晃動,我的窗戶就被打開了,一個人影子從樹冠裡面探出身,爬進了我的屋子,翻看起我的那本《崑崙鬼胎錄》,沒有多久只見他手一揮,把書扔在牀上就縱身跳進了棕樹的葉子裡面,然後我就看到我出現在畫面裡。
“黑爺,這個人怎麼沒把書拿走?”
我一想也是,他怎麼沒有把《崑崙鬼胎錄》拿走呢?我把監控重播了幾遍,進入我房間的視頻還算正常,但是李教授住的那間屋子外面的那段監控該怎麼解釋?李教授已經七十多歲了,行動極其不方便,從二樓下去走樓梯都要小心翼翼,誰有這麼大本事幾秒鐘就把他帶了下去?
還有這個新疆的電話號碼,到底是誰的?
正想着這個新疆號碼,新疆號碼就打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我接通電話,裡面有烏拉烏拉的說起來,我捂住話筒看了看瘸子,瘸子充當起翻譯:“李,剛纔是誰接的電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模仿李教授咳了一聲,裡面的人聽到了聲音又繼續說起來,就這樣我一直在咳嗽,或者有時候回一聲“恩”。
這個新疆人說的話內容是關於新疆的一個鬥,說這個鬥裡面有地宮,問李教授什麼時候來看看。
最後一句話特別詭異,新疆人說了句話:“木吉吉里木撻亞。”然後就匆匆的掛掉了電話。
瘸子聽完愣了一下,然後說他已經無能爲力了,因爲他也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畢竟他只是在新疆阿扁生活了兩年,只會些簡單的話,太過複雜生僻的維語他也不會。
新疆有葫蘆鬥我是第二次聽說,上一次聽說有葫蘆鬥是十幾年前二水給我說的,當時他正在收拾東西去新疆,準備和他爸爸柳老爺子一起下一個葫蘆鬥。
我們三個人折騰了一夜,已經累得頭暈眼花,二舅年紀大,最近幾年血壓一直不太穩定,一熬夜血壓就要升高,我趕緊讓他躺我屋裡面休息休息,出了事可就麻煩了。
瘸子也睡了。我又把這兩段監控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始終沒有看到李教授的影子。因爲天黑,外加上棕樹的阻擋,那個神秘人的連我也看不清楚。
我也熬了一宿,睡意不斷侵襲着我,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黑爺,黑爺。”
瘸子把我搖醒,我看了看手錶,六點鐘了,我看瘸子一臉焦急,問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黑爺,您昨天晚上不是說今兒早晨七點毓鎏齋天堂廳嗎?這已經六點了,我們的出發了。”
我大腦一轟,我差點給忘了這事了,趕緊起來吧衣服穿好韓瘸子去車庫開車。
走到我房間門口,我往裡面看了看,二舅仍舊躺在牀上睡着,我輕輕地走進去,把保險櫃打開拿出《崑崙鬼胎錄》塞進懷裡,怕把二舅吵醒。
卻已在外面按了下車喇叭,“滴”的一聲特別響。
我關上門鑽進車裡,照着他的頭就是一巴掌:“按什麼喇叭啊,老爺子正睡覺呢。”
瘸子低下頭,抿了抿嘴說:“知道了黑爺。”然手伸手打開導航輸入了毓鎏齋,導航報出來一條路線,我一看,這條路線並不好走,就說:“得得得,別用智能導航了,還是我開吧。”
我們倆換號位子以後,我對瘸子說:“瘸子,我總覺得怪怪的,昨天的監控根本沒法解釋,你有沒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瘸子手裡正拿着ipad,裡面正放着昨晚的監控錄像,“黑爺,我覺得,李教授並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