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士兵一聲聲洪亮,似要將他們的壯志響破蒼穹。
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男兒,爲民族大義出一分力,可我要是個男兒身,就無法成爲藍玉的妻,在忠義與兒女私情之間,作爲女子,我會比較自私的選擇後者——我如此的想法會不會很羞臉?
餘光注意到黑匣子,我往蓋頂上敲了敲,張大全立即就冒頭出來了:“小姐,有事吩咐?”
“給我說說畫鬼的作用。”我心現在有些亂,想找點事分散下注意力。
張大全笑嘿嘿地說:“這畫鬼啊,可以寄宿任何鬼魂,同時亦可以凝聚人一生的記憶於內,能保存到畫鬼毀滅那天爲止。”
我邊聽邊拿出小紙人前後翻轉來看:“聽起來挺中用。”
張大全諂媚迎和:“自然是,自然是。”
最見不得他得瑟,故意打擊說:“可目前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用處啊。”說完把小紙人丟回黑匣子裡。
這時,張大全的臉突然變得認真起來,衝我說:“小姐,終有天您肯定會用得上,世間一切人事物的相遇,皆有因果。”
被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失禮,暗裡輕咳了聲說:“嗯,你這話我贊同,但並非否認它沒用,或許有天我會用得上。”
張大全聞聲笑笑:“小姐,還有別的事情吩咐嗎?天快亮了,我魂魄還不夠強壯,無法在白天裡出現。”
“行,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我頷首。
“好的。”張大全應了聲就回到黑匣子裡。
我嘆了口氣,躺在榻上,盯着帳頂發呆,腦子裡各種瞎想。
剛天亮,寶香就拎着早膳過來了,身後跟着個兵士幫她拎着裝滿水的小木桶,兵士是個長相清秀的小夥,乍一看,特別有書生的感覺,走進帳的時候,給我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之後靦腆地問寶香水放在什麼位置,放下後,寶香給他道了聲謝謝,小夥就離開了。
人一走,我調侃寶香:“丫頭啊,剛纔那小夥子對你有意思哦。”
“哎呀~小姐,對我有意思的小夥子多着去了,誰叫我這麼漂亮。”寶香臭美地翹高鼻子,說完繼續給我擺好早膳上桌。
“真是誇不得你,給點陽光就燦爛。”我笑罵了她一句,然後走到桌邊坐下,寶香擺好早膳,轉身去給我把水倒到小木盆裡,讓我先洗漱好再用膳。
今日藍玉自然是沒空陪我用膳的,郎中在上午的時候,纔過來給我看傷口,上藥的時候,他給我道歉說:“姑娘,近日來晚希望您勿怪,軍中傷兵較多,郎中比較缺才忙到現在過來。”
“自然不怪,畢竟他們纔是最需要醫治的,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郎中勿自責纔是。”我點頭明瞭。
“姑娘能夠深明大意,是藍大人的福氣。”郎中聞聲笑誇了句我。
我搖了下頭說:“其實這都是人之常情,起義軍的每一個兵的命都很重要,他們就拜託郎中了,希望他們都走到天下太平的那天。”
“姑娘,您若是男兒,必定熱血灑四方。”郎中嘆了句。
我笑笑沒再說話,郎中給我上完藥後,怕會再來晚,把藥留了些,告訴寶香要怎麼做,之後收搭東西匆匆離開了。
帳裡剩下我和寶香,突然想起昨晚藍玉說的事,問道:“寶香,聽說營中除了這裡有榻之外,其他帳篷都沒有榻的嗎?”
寶香想了下,點頭說:“是沒有,女眷帳篷那邊都是臨時去附近村子借的木板墊地上,除此之外實在缺得緊,所以很多士兵住的地方只是蓋一塊布,昨夜下雨,傷兵也因此傷口發炎了……挺苦的。”
“……”我聽完欲言又止,心裡挺難過,感覺自己像是個累贅,什麼忙也幫不上,還給藍玉添麻煩。
“小姐您不必自責,這並不是您的錯。”寶香看出我的心思,安慰了句,跟着岔開話題八卦起來,曖昧問我:“小姐,昨晚我走後,您跟藍大人之間有沒有……”
“臭丫頭,纔多大的人。”我聞聲臉一熱,故作沒好氣罵了她一句。
寶香笑嘻嘻:“那就是有咯?”
說罷她把毛巾放小木盆裡浸溼,擰半乾遞給給我擦臉,遞水漱了幾下口,纔開始用膳。
“沒有,他只是給我洗了下腳而已……”想起昨晚藍玉給我洗腳的事,我臉就犯紅髮熱得不像話。
“哇~小姐,藍大人對您真不是一般的好哦,看來未來藍大將軍夫人的寶座非您莫屬了。”寶香兩眼亮晶晶地看着我說得好不激動,讓我看着比較像她做了大將軍夫人似的,這小丫頭真可愛。
“現在說這話還太早,莫讓外人聽到了鬧笑話。”我無奈提醒了她一句。
世事變化無常,誰能預料明天會發什麼?
如果可以,我自然是希望人生能夠一帆風順。
午休時,藍玉纔回來,他一進帳,寶香就識相退下了。
我看着他滿頭大汗的模樣,昨晚是下雨了,但上午的時候,又開始豔陽高照,正午開始氣溫是最熱的。
我去給他拿來毛巾,遞去的時候,他搖了下頭說:“你幫我。”
我聞聲驚訝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昨晚他給我洗腳,現在我給他擦汗,感覺真像是夫婦之間纔會做的事情……
雖然很害羞,但我還是點頭答應了,舉手去擦的時候,動作很輕很小心,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臉,有種像碰到烙鐵似的,趕緊縮回手,不料,他乍然伸來手把我箍進懷裡,身體衝撞間,揚起一陣小熱風,他身上的汗氣和皁角的味道涌入鼻間,令我大腦暈眩起來。
渾身無力的時候,聽到他一聲低沉的沙啞:“吉祥……”眼睛裡似有兩團熊熊的火焰,抱緊我的雙手,掌心的熱溫穿過衣服,似能把我點燃。
“你……”我感覺自己現在的反應是欲迎還拒,手裡毛巾被我掐緊,心裡猜着他這是要親下來嗎?
從昨晚就有這種感覺,難道是我想多了?
剛想完,就見他臉龐慢慢側着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