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英先前的引導,半夏也終於理清了事情。
她激動道:“而蘇合香手上的花粉因爲她在使用膏藥時,已經把花粉都塗在了臉上和手上。小姐,你這計謀用得真好!我看那表小姐早就不順眼了,可是小姐,你以前和表小姐不是很親的嗎?爲什麼這麼要整慘她?”
被問到的白英臉色深沉起來,她擡頭看着頭頂那輪明月。
她沉思了好一會,語氣平緩地道:“有些人的心並不如表面一般光鮮亮麗,表面是爲你好,可內心卻恨不得你想死。你記住了,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一旦觸及了各自的利益,就會化身爲惡魔。”
白英的深沉讓半夏移不開眼,這樣的主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明白的事理也讓她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如表面見的那麼美好。
哪怕如此,她始終都是小姐的人。
只有小姐過得好了,她纔有好日子可過!
半夏看着白英,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到了壽辰那一天,柳氏起了個大早,拿出自己最爲滿意的衣服穿上後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今日是要出嫁呢。
一切準備妥當,便扭着她自以爲傲人的身姿到徐賈氏的房間裡坐,深怕自己來晚了會錯過那麼一兩個大臣的女眷,損失了能爲柳家帶來利益的機會。
相對於柳氏的心急,徐賈氏卻顯得慢條斯理的。
每一件事她都要親力親爲,這都是她在園子裡養成的習慣。
用羅老夫人的話說,坐久成病。
她身子本來就虛,平時缺乏鍛鍊,身子還會一直沒有好轉。
她剛洗漱更衣完,就有婢女匆忙來報,柳氏過來請安了。
這柳氏平日裡倒也和她親近,可是請安一事除了一開始走得勤快,後來就慢慢淡了。
前幾日她剛從園子裡回來,柳氏來她這裡也來得勤快。
可像今日那麼早的,還是頭一次。
她偏過頭對前來稟告的婢女道:“讓柳小姐到前屋坐着,我一會就來。”
說着這話,她回過頭,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桃花眼,柳葉眉,高挺的鼻子下面是剛上過的脣紅。
如今的她,若不是盤起來的頭髮讓人知曉她已爲人妻,還以爲她是一個出落有致的大閨女呢。
白英的樣貌上邊臉繼承了她,下邊臉繼承了徐江。
雖一人一半,可看起來就是一個小美人。
再過幾年,雖不能成爲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但在洛國也能數一數二了。
她理了理鬢角上的頭髮,把一旁的步搖插上,這才站起身向前屋走去。
柳氏剛到前屋時得知徐賈氏還在梳妝打扮,不由地在心中數落了一番。
這樣重要的日子,作爲徐府的女主人,不是更應該早期操勞一切嗎?
要是我當了女主人,必定早早起來打點好一切,這樣客人來了纔會覺得舒心。
柳氏在心中鄙夷了一番徐賈氏,傲慢地轉過身子,端起一旁的茶杯。
沒有預料之中的重量,她敗壞地打開杯蓋,發現裡面連茶水都沒有,當下就衝着正在忙進忙出的婢女喊道:“你們都幹什麼的?我都坐這裡半天了,怎麼連杯茶水
都沒有?”
她不想讓徐賈氏院中的人以爲她是一個嬌縱的人,可怎麼說她也是徐府的客人,連杯茶水都不捨得上,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她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對待過?
徐賈氏出來時正巧聽到這話,她示意被柳氏吼得嚇住的婢女下去準備茶水,自己則走到柳氏面前。
“怠慢了妹妹真是對不住。平日裡這個時候我的院子裡也沒人來,而這些下人都忙着給我洗漱更衣,自然招待不週,妹妹不會介意吧。”
柳氏一聽,所有的不是都在她身上了。
如果這會兒說介意,分明就是給自己遭罪。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後放在腿前,也不打算站起身,就這麼坐着,微笑地對徐賈氏道:“看姐姐說的,是我來得太唐突。”
柳氏邊說邊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徐賈氏,吃驚不已地說:“姐姐你今日就穿這樣?”
徐賈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擡起頭看了看,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
今日是老祖宗的壽辰,她應景地穿了套新衣,還化了點妝,但一點想要博眼球的心思都沒有,畢竟老祖宗纔是主角。
因爲沒有大辦,只是簡單的一家人吃頓飯,沒必要穿得太隆重。
如今她看了看柳氏,疑惑着對方爲什麼穿得如此隆重?而且看這樣子像極了要出嫁。
她淡然一笑,看向柳氏問:“有何不妥嗎?”
這個問話讓柳氏不由冷哼,心裡不由嘀咕起來。
居然還問有和不妥?
這時辰都快到了,動作不利索也就算了,還穿得如此寒磣!
要是到來的賓客瞧見了,還以爲徐府已經入不敷出了。
作爲徐家的女主人,居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柳氏轉念一想,覺得徐賈氏被人笑話了,不正是給她機會嗎?
這麼想着,她也沒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直襬手道:“瞧姐姐你,何必這麼擔憂,妹妹又沒有說什麼,你這樣正好。”
“是嗎?”徐賈氏疑惑,卻也沒有再多問。
因爲今日比較特殊,早膳是在前院裡用。
大夥兒見到老祖宗後,說盡了祝福的話,而徐江更是說宴席準備在中午,惹得柳氏就是一陣激動。
儘管早膳只有六個人,但吃得倒是融洽。
蘇合香因爲臉上有疤,哪怕是在府上行走,也還是裹着面紗,深怕別人看到她滿臉是傷的模樣,吃起早膳來更是小心翼翼。
前些日子她懷疑是白英在膏藥上動了手腳,雖證實只是個誤會,可白英對她的好她卻覺得天經地義。
如果沒有白英沒給她那瓶膏藥,她會變成這樣嗎?
白英看到她遲遲沒有去用第二塊糕點,便把膳房專門給她準備的紅棗糕點夾過去給她,“妹妹你看你這麼瘦,不多吃點對身體不好。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糕點,你嚐嚐。”
白英說着這話,還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並不介意妹妹你曾經誣陷我,依舊待你如初的模樣。
柳氏看到她這樣,不由誇道:“英兒和合香果真是姐妹情深呀,合香之前那麼懷疑你,你還這麼對她好。徐大人教導得好呀,如此乖巧的女兒是做父母的福氣啊。”
白英道:“是柳姨你誇獎了。”
蘇合香看着她們,只覺得心情更加糟糕了。
她看了眼白英夾給她的糕點,雖不知道是什麼糕點,可既然是膳房專門給白英準備的,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麼想着,她便用手拿起,輕咬了一口。
糕點入口後不久慢慢融化,甜意充斥着她的口腔,讓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十分難看。
白英看到她這樣,心裡樂得不行,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隱忍得難受。
她本就不是什麼大度之人,因爲她好甜食,這紅棗糕點比其他糕點要甜上許多。
身上有傷的人是切忌甜食和醬油,否則容易留疤。
這糕點大夥都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而蘇合香看到她能夠享受到如此好的待遇,自然對特意爲她準備的糕點翹首以盼。
如今得到了,還不趕緊嚐嚐鮮?
如今這樣,還不是自作自受嘛!
白英拿起一塊糕點送進嘴中,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樣,道:“膳房裡的師傅是越來越厲害了,這糕點就是好吃。誒,妹妹你怎麼不吃了?”
蘇合香一看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連忙把嘴中的糕點嚥下,掩蓋住自己的尷尬,笑笑道:“是呀,真好吃。”
白英一聽,更樂了,把碟子上的最後一塊也夾到蘇合香面前,道:“既然這樣,妹妹就多吃點。”
蘇合香看着自己面前的糕點,心中對白英的恨意更加重了。
被迫吃下兩塊甜糕點,蘇合香一想到自己臉上和手上會留下傷疤,只覺得渾身難受,恨不得仰天大叫,好好發泄一番。
離了膳桌,她急急忙忙地逃回後院。
途中,她從丫環手中奪過手帕,用力的擦起嘴來,恨不得把那甜意統統擦掉。
由於用力過猛,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被剛纔奪手帕嚇傻的丫環看到她倒吸冷氣,就知道自己又要遭罪了,條件反射地往她身後靠了靠。
哪知這個動作讓蘇合香看了只覺得鬧心,自己都遭罪了,做下人的沒把她伺候好,居然還怕她了!
她顧不上自己還在通往後院的道上,一把就擰起丫環的耳朵。
“我說你怕啥!我都沒怕你躲什麼躲!”
她咬牙切齒地說着,如果不是面紗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如今的模樣估計更是把丫環給嚇哭了。
被擰着生痛的丫環捂着耳朵,嘴上不敢求饒,更不敢要求放手,只能一聲又一聲地道歉着,讓人看了都於心不忍,畢竟那還只是一個小孩呀。
白英沒有料到自己陪着徐賈氏回後院會撞見這一幕,原本暢聊甚快的她一下子板起了臉,而徐賈氏的臉色更是不好。
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此虐待下人,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忍,何況那下人並沒有得罪她呀!
白英示意徐賈氏先站在原地,自己上前去解決。
一直沒有注意到身後情況的蘇合香繼續數落着下人,直到白英出聲她才反應過來。
“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英的話剛落,蘇合香嚇得立馬鬆手,而丫環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往旁邊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