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和黑衣人的事情讓白英整個人都顯得恍惚起來,就連蒼朮走近她身邊都沒有察覺出來。
蒼朮注意到白英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頭髮也溼漉漉地貼在她的額頭和臉頰,當下他便吩咐半夏去準備熱水,隨後又讓那兩個侍衛候在熙湘軒大門處,隨時關注熙湘軒的四周,一有情況,立刻向他稟告。
他好不容易哄着白英回到屋子裡坐下,拿過鞋子正打算給她穿上,可看到那髒兮兮的小腳,眉頭不由緊皺起來。
他拿出手帕,動作輕柔地擦拭了一番,確認乾淨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給她穿上鞋子。
現在雖然是夏天,但也不能光着腳在地上走。
處理好一切之後,他直起身,站在白英面前叫了幾聲,對方始終沒有反應。
“英兒?”
他伸出手在白英面前晃了晃,過了好一會對方纔茫然地回過神,確定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之後,猛然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腹前。
蒼朮感覺到她不安,沒有說話,只是任她抱着,絲毫不介意她把眼淚和鼻涕全部蹭到他身上都不在意,哪怕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刺客只是在熙湘軒的圍牆上逗留了一小會,並沒有波及到英兒。
英兒如今的表現分明就是被嚇壞了,與去年那個能夠狠心殺死刺客的樣子完全不同。
也就是說,英兒並不是因爲刺客的事情而感到害怕。
無言地安慰了一番白英,直到半夏拎來熱水這纔打破那份安靜。
“英兒,先去沐浴下,這衣服穿在身上不好。”
白英摟着他的腰始終不撒手,聽到他的問話也不過是搖搖頭。
她這樣,蒼朮也不好硬掰開她的手,放柔聲音又哄了幾下,結果還是不撒手。
“英兒,聽話,先去洗澡,你這樣子對身體不好。”
無可奈何之下,蒼朮只好使用蠻力把白英推理他的身前,蹲下身迫使她正是他的雙眼。
他深呼吸一番,雙手捧着白英的臉,在她嘴角親了親,道:“聽話,好不好?”
此時的白英哪怕被推開,可她的手卻緊緊抓着蒼朮的衣服,彷彿只要她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離去。
夢裡的黑衣人在她醒來之後出現在她的面前,想想就覺得後怕。
“嗯,我聽話,但十三叔你不能走。”
看到她妥協,蒼朮這個不信佛的人難得在心裡說了句“阿彌陀佛”,連說幾次好之後連忙叫來半夏伺候她。
就在半夏扶着她走進內室時,白英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皺着眉頭不滿地說:“十三叔,你說過不走的。”
“可你要去洗澡,本王自然要回避。”
蒼朮實在是想不到,白英會要求他留下。儘管他知道白英不過是想他站在她的視線內,確保他不會離去才能安心。
面對她的再一次不撒手,蒼朮只覺得頭都疼了。
最終他只好妥協,一個人站在內室的屏風旁,背過身去。
對於身後不時傳
來的澆水聲,蒼朮只覺得他的忍耐力再一次受到了挑戰。
他是個成熟男子,今年也快二十了。身後是他心愛的女人在洗澡,而他卻要站在對方的面前背對身去,眼雖沒看到,但是聲音依舊在那裡,這分明就是變形的折磨。
好在白英洗澡的時間並不長,而她內心的不安也沒有消散去,匆匆洗好身子穿上衣服,又纏着蒼朮不撒手。
沐浴完的白英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是因爲洗得過於匆忙,她的頭髮不僅溼漉漉的,還顯得毛躁。
他忍着身體裡的躁動,摟過白英用着自己身後的內力把頭髮弄乾,隨後拿起梳子輕柔地爲她梳理。
房間裡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兩人,偌大的屋子裡,陽光透過窗戶找到梳妝檯前。
從醒來開始就覺得寒冷的白英在洗過澡之後被太陽那麼一曬,身子纔有了一絲暖意。
她看着銅鏡裡面映射出來的十三叔,眸中的不安逐漸散去,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她此時不緊張。
“我今天做了個噩夢。”
良久,她看着鏡中的十三叔,如是說道。
蒼朮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依舊輕柔緩慢地梳理着頭髮。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到現在的順柔到底,讓他倍感滿足。
聽到她的話,他開始肯定,英兒剛纔諸多反常都跟她的噩夢有關。
他沒有回話,而是看了一眼銅鏡中的她,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夢到了自己被追殺,追殺我的黑衣人帶着的面具與今日闖進園子的刺客一樣。”
白英說完這話之後,看到了身後的蒼朮很明顯的愣住了,隨後又繼續梳理她的頭髮。而她像是被鼓舞一樣,繼續說着自己的夢境。
“在夢中,我千辛萬苦躲過了黑衣人,藏在一個山洞裡等待脫身。在我以爲黑衣人都走了準備出山洞,結果卻看到了……”
右面的話她有些說不出口,一下子就噎住,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她嚥了咽口水,又試着去說一遍,卻還是說不出口,最終她開始顯得暴躁不安。
意識到她的情緒變化,蒼朮連忙放下手中的梳子,把她摟進自己的懷中,安撫地摸着她的後腦勺,不斷安慰着她:“說不出口就不必說了,本王會在你身邊陪着你。”
他能夠預料得到英兒說不出口的原因在於他,噩夢應該與他相關。
對於他在英兒心中的分量如此的重,此時的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許是被他安撫得差不多,白英強壓住內心的不安,深呼吸了一番,雙手緊緊地摟着他的要,彷彿正倍受痛苦地說:“我卻看到了你倒在我面前,渾身是血,雙眼瞪得極大,彷彿是死不瞑目。”
蒼朮一聽,知道他確實猜到了夢境中發生的事情一定有他,但是他沒有料到他在夢中會死去,還是在英兒面前。
怪不得英兒會如此的不安,光是噩夢就已經把人折騰了一番,夢裡出現的黑衣人卻出現在了現實當中,這又怎麼會讓英兒好過。
黑衣人的
消息他暫時還沒有拿到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一定知道這個園子是他的,畢竟昨日他纔開宴,次日就有人硬闖了進來。
黑衣人的出現讓白英間接地相信夢會成真,所以纔會對他不撒手。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反手抱住白英,細細的吻落在她的鬢角,不停地安慰着:“沒事了,本王在這的,別當心。”
“今天那都不去,在這裡陪着我。”
面對她任性的要求,蒼朮也沒有拒絕,反倒是感到欣慰。
他點頭,道:“好,本王依你。”
儘管白英剛休息起來,可因爲先前的精神緊繃加上剛纔一個熱水澡,整個人又開始昏昏沉沉的,摟着蒼朮的腰躺在牀上慢慢地睡了過去。
她只當自己是累的,卻不知在她先前喝下的水中,蒼朮命人下了點安神的藥,以至於她纔會那麼快就熟睡了過去。
看着她熟睡過去的容顏,蒼朮小心翼翼地拿開白英放在他腰際上的手,隨後輕手輕腳地下牀,叫來候在一旁的半夏,道:“好生伺候着,本王出去一會便回來。”
半夏也知道刺客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而且對方的命令她也不敢違背。況且自家小姐如今已經睡下,應該不會有事。
吩咐好事情之後,蒼朮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剛出了熙湘軒,就看到等在門口的羅勒以及掛彩的黎遠志。
也罷,畢竟園子裡糟了刺客,黎遠志是坐不住的。
蒼朮指了指書房的位置,淡然地說道:“到書房談去。”
最終蒼朮得到的消息很失望。
本來羅勒已經追上那刺客,哪知對方在被羅勒抓住的前一刻就已經吞藥自殺,等羅勒抓住他時,就已經七竅流血而死。
這刺客進園子裡一沒偷東西二沒殺人,彷彿只是踩點,然後引起蒼朮的注意。在準備被抓住時就乾脆一死百了,讓他們毫無頭緒。
面對這個情況,蒼朮不得不說,對方的一圖達到了。現在的他就已經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事情應該從哪裡查起。
他自認這段時間並沒有參與任何政事,唯一接觸的也就只有南方瘟疫爆發,可這件事情並沒有波及到任何一個官員的利益,哪怕有,也早就把事情全部解決清楚。
到底這一次又是誰在針對他?
他在書房裡與羅勒以及黎遠志說了挺長時間,覺得時間差不多之後,這才讓人全部退下,而他則連忙趕往熙湘軒,深怕白英醒來沒有看到她,又要擔驚受怕了。
當他再次回到白英的房間,發現在他離開時睡下的人兒此時還躺在牀上,呼吸平緩,可見並沒有做噩夢。
不知道蘇合香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說白英被刺客攻擊,有些假惺惺地想要來套近乎,結果直接被蒼朮給轟走了,一點情面都沒有。
若不是蘇合香礙於蒼朮的面子,估計早就在熙湘軒裡鬧了起來。
她一片好心想來慰問一下,結果卻被掃地出門,她這口氣實在是忍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