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一時便有些爲難,傅朝雲可不是那麼好招惹的,若是得罪了她的人,到時候恐怕又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東寧郡主這邊也不好交待,她是跟自己一塊兒上街的,總不能折辱了尊貴的身份。
東寧似笑非笑地看着蕭晏,她剛纔可是看出來了,那平西王府世子妃的人,蕭晏半點都不敢得罪。平西王府……正是寧海蘭待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世子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一向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見蕭晏想認了這個悶虧,便故意激他,她覺得挺好玩的!
蕭晏權衡再三,又掀了車簾喊道:“今日之事本皇子便不用你道歉了,只是這車上除了本皇子之外,還有寧國的貴客。若是影響了寧國與大黎的來往,想必這個責任你也是擔待不起的。本皇子寬宏大量,你便過來向郡主道個歉吧!”
涉江其實是不想過去的,平西王府的馬車停在路邊,是蕭晏的馬車自己撞上來的,她爲何要去道歉。
但是想着,她家主子平日裡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跟蕭晏結了仇,告訴他們不必怕蕭晏。但是如果只給東寧郡主道歉,那可就不一樣了。若是能不起衝突,自然是最好。
如此想着,便對店鋪的夥計說道:“這玉項圈我要了,你等會兒差人送到平西王府去,自會有人結算。”
那夥計早就聽涉江說是平西王府的,自然不敢輕易得罪了,連忙就包起來了。涉江這才走到蕭晏的馬車前行了個禮說道:“方纔無意衝撞了郡主,還請郡主恕罪,奴婢這廂給郡主賠禮了。”
東寧怎肯善罷甘休,她還沒看夠好戲呢!非得逼着蕭晏跟這個世子妃再起衝突不行。想到此處,她便叫道:“哎呀!原來黎國給人賠禮都是這麼沒有誠意的啊!本郡主剛纔磕在了馬車上,現在還覺得頭暈呢!”
其實根本都是沒有的事,東寧可是個習武的,反應比一般人快上許多。方纔撞到平西王府的馬車時,她便早已經扶穩了。只不過是現在要挑事,所以故意找藉口罷了。反正她在寧國一向如此囂張,做起這種事來得心應手。
涉江沉了沉氣才繼續不卑不亢地說道:“既然郡主受了傷,只道歉自然是說不過去。不如奴婢帶您去前頭的醫館看看?奴婢願爲您支付所有醫藥費。”
東寧瞥了她一眼又說道:“本郡主可是千金之軀,豈是什麼破醫館都能看得了的!本郡主要看御醫!”
涉江也算看出來了,這東寧郡主要麼天生驕橫,要麼就是故意找事兒的。只是現在是當街上,她也不好跟郡主起了衝突,自然是要退讓。
“那不知郡主的意思是?”
東寧撐着頭,眼珠一轉說道:“要麼你現在就去給我請御醫來看,要麼你就給我跪在這長街上跪兩個時辰!”
御醫哪裡是那麼好請的,宮裡有太醫署,值班的御醫都在太醫署待着。涉江哪來的進宮的權利!事到此處她也算看明白了,東寧就是故意找她的事!她代表的可是她家主子,豈能丟臉。
故而涉江也收了方纔低眉順目的樣子,直直地跟東寧對視道:“郡主是要故意爲難咯?”
東寧撐着頭笑道:“本郡主就是要爲難你,你又能怎麼樣!”
雖是笑得一臉無害,說出來的話卻又極爲狠厲。涉江攤了攤手笑道:“不能怎麼樣!只是奴婢沒那個能力爲郡主請來御醫,但是也斷然不會在這街上跪兩個時辰。”
蕭晏看着兩人起了衝突,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了!平日裡不敢招惹傅朝雲,不過這回若是她的丫鬟得罪了東寧郡主,到時候還怕找不到藉口發落她嗎?
故而兩個人對峙他可是一句話也沒插,就是要看着她們之間起了衝突纔好。此刻涉江硬是不服軟的樣子,讓他心頭大快。雖知道東寧會生氣,卻一句話都不勸,只是在旁邊靜靜看着。
東寧郡主可不知道蕭晏在想的什麼,不過此次她出來就是要給蕭晏找事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還敢打她的主意,她要好好教訓蕭晏一番。若是平日裡,她心情好的時候也不見得多計較這種事。不過現在可不一樣,她是跟蕭晏一起出來的,出了事情也是蕭晏頂在前頭。
故而她一抽鞭子,冷聲說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涉江見她要動手,車後跟着的人也都擺足了架勢。偷偷一打量,這才發現東寧帶了不少人,若是打起來怕是要吃虧。不過她家小姐的臉不能丟,涉江暗自做好了準備說道:“郡主這是要以多欺少了?”
“便是要欺你,你又能如何?”一邊說着,手裡的鞭子就揮了出去,直接衝着涉江的面門過來了。涉江神色一凜,伸手接住鞭子,暗自一扯,沒扯動,想着這郡主的武功怕是不在她之下。
車後的人一見東寧跟人起了衝突,連忙就上來了。涉江一邊應付着那些人,一邊躲避着東寧的鞭子。東寧可不服,她這還是頭一次遇見敢頂撞她的人呢!
她一使眼色,便圍上去幾個人,左右制住涉江。東寧郡主見時機一到,便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上去。涉江背對着東寧,這一鞭子倒是感覺到了,只是左右都有人圍上來,她實在躲不過去,便打算生生捱了。
只是那鞭子到底沒有落下來,涉江回頭去看,便見謝玄機立在她身後,穩穩地接了那一鞭子。
東寧郡主見涉江又來了個幫手,立馬不服了,氣着說道:“你是何人?”
謝玄機拱了拱手,揖了一禮說道:“謝家謝玄機,平西王世子妃的孃家人。”
東寧郡主纔不管這些呢!反正她可不能吃了虧!於是又一鞭子抽過去說道:“我管你是誰!得罪了本郡主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謝玄機又接了一鞭說道:“郡主,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丫頭是世子妃的貼身侍女。你若是當街如此羞辱,怕是回頭討不到好。”
東寧郡主怎肯服氣,見謝玄機又接住了鞭子,便暗暗發力要拽回來。只是她的武功又怎敵謝玄機!謝玄機微微一用力,她便直接從馬車裡飛了出來,跌趴在地上。
東寧郡主有些惱,看見街上的行人對她指指點點的,便羞憤地爬上馬車說道:“那個姓謝的,你給我等着!今日之仇,東寧必報!”
說着又擋了簾子吩咐道:“都給我回來!”
這街是別想逛了,東寧郡主都摔下馬車了,還得趕緊回驛館去看看。
馬車揚塵而去,涉江這才行了個禮說道:“多謝舅爺出手相救,奴婢這便回府了。”
謝玄機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便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涉江冷冷地轉過身去上了馬車說道:“不必了,奴婢自己回去便可。”
驛館。
寧陵聽說東寧竟然被人打了,立馬丟了手頭的事情去看。只見東寧正哼哼着躺在牀上,太醫還在給她上藥包紮。膝蓋擦破了一點,倒是不會留疤。
寧陵轉身怒氣衝衝地又出了門,盯着蕭晏問道:“怎麼回事!東寧好端端地出了一趟門,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蕭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就等着把戰火燒到傅朝雲身上呢!一聽寧陵問了,連忙說道:“這都是平西王府那個世子妃做的啊!她的奴婢仗勢欺人,衝撞了我的馬車還不肯道歉。郡主看不過去便出手了,誰知那奴婢竟還有幫手,就把郡主給拽下了馬車。郡主磕到了膝蓋,這才傷了!”
寧陵有些生氣,平西王府!又是平西王府,他在寧海蘭那裡沒討到好,這回又來了個世子妃?這讓他怎麼忍得下去!不過他雖正在氣頭上,卻也看出來了,這蕭晏有些像是故意的,就想讓他去找平西王府的事兒。
寧陵冷冷地斜了蕭晏一眼,想借刀殺人,哪有那麼好的事!
“東寧是跟着四皇子您一起出去的,她出了事情,殿下卻沒有相幫,這筆賬是要留着跟殿下慢慢計較的!”
蕭晏心肝一顫,他當時的確是故意想要挑起東寧跟平西王府之間的仇恨,所以纔沒有出手。還有一點原因就是……她是真的不敢得罪傅朝雲的人。
此刻聽寧陵說要跟他算賬,不由得有些怕了,他這還沒有得到東寧郡主呢!若是此時寧陵把這筆賬算在他身上,怕是他也別指望着能得到寧國的幫助了。
正這麼想着,便又聽見寧陵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殿下方纔也受了委屈,眼下還是討個公道最要緊。不如跟本宮一起去平西王府!”
蕭晏一聽,腿都快嚇軟了。他剛纔那麼說,就是要讓寧陵記恨着傅朝雲,這樣他才能抽身而退。此刻聽寧陵說是讓他跟着一起去平西王府,不由得心裡邊害怕起來。傅朝雲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到時候記他一份,只怕他也要不好過了。
寧陵自然不給他什麼推脫的藉口!東寧吃了虧,自然是要報復回來。只是蕭晏想獨善其身,絕不可能!
說着便往外推他:“走了殿下,你就陪本宮去一趟,認認這平西王府的大門!”